“诶呦,你看看,这小家伙多乖啊,都不哭闹的,真是可爱啊。”
李伯言很是僵硬地接过襁褓,抱着自己的小弟弟,就感觉抱着个大金元宝似的,双手僵硬无比,生怕把这娃娃给摔了。
“爹有没有给起过名儿?”
刘四娘笑道:“老爷早就想好了,若是男丁,就叫二狗。”
“二狗?李二狗?这名字也太随便了吧?”李伯言不由心疼地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小弟弟。
边上的顾三娘笑道:“老爷说了,小名贱些好养活,当初就是太看重你了,刚出生,就让城里的老学究给起的名儿,结果你小时候,老是得病,好几次你爹都以为你要挺不过来了呢。这次你爹就说了,等成年了,再改名,先就这么叫。”
“那接下去的娃儿呢?”
“老三若是女娃,就唤做三丫,男娃子就唤做三炮。”
“......”
顾三娘接着说道:“老四的话,就叫铁柱。”
李伯言听得一裤头汗,这名字,真够贱的。
“少爷,少爷,刘记的伙计过来了,说是有事情。”
李伯言走出厢房,等得有些着急的跑堂伙计忙说道:“少爷,又有白吃白喝的老太爷,在刘记赖账。”
李伯言一拍脑门,长叹道:“感情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啊。老子开的是食谱,他丫的当敬老院啊!谁?又是那三个老王八?”
伙计跟着李伯言边走边说道:“倒不是那三个。”
“那就是嫌我好欺负是吧!欺人太甚!老东西都点了什么?”
“新式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又开了一瓶拉菲。”
李伯言眼皮一跳,“葡萄酒?老子都还没尝一口,就被这群老王八先喝了?走!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这么混蛋!”
......
刘记东南一角,三位老者两颊熏红,左右摇摆,有说不尽的闲话。
“兄置仕久已,原本弟以为兄在蜀地闲居,没想到半路遇上子直,正说要去找你,没想到居然在永州,十几年不见,甚为挂念啊。”
边上喝得有些摇摇晃晃的陆游,摇着玻璃酒杯之中的红酒,打了个酒嗝,“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此酒妙哉!”
在这两位称兄道弟的人面前,赵汝愚显然表现地极为恭敬,闲笑道:“伪党三巨头,今已聚其二,子直敬周公一杯!”
老者摇头苦笑道:“仲至在临安不好过啊,老夫劝他置仕已久,仲至心有所系,不肯罢休。”
赵汝愚将酒斟上,缓缓道:“仲至公为人刚正不阿,又是三朝老臣,即便托胄再如何构陷,官家也会留有情面,只是苦了仲至公。”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子充,喝酒喝酒。今日这桌菜肴,如何?”
老者点头赞道:“味道新奇鲜美,老夫在临安都未吃到过如此滋味,这天上人间,名不虚传呐。”
李伯言风风火火地冲进刘记,顺着伙计指的方向,高声道:“三位的账谁买一下?”
三位老者循声望来。
赵相公?
放翁?
李伯言一个头两个大,苦笑道:“二位先生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这位是.......”
“周必大,周相公。”
李伯言一愣,南宋文坛盟主?卧槽,怎么都往永州来混吃混喝了?
“子充公,晚生李伯言。”
酒气醺醺的周必大笑道:“这位就是子直说的大郎吧,果然一表人才,气宇非凡。”
李伯言心说,再拍马屁,也当不了饭钱。
“大郎啊,这几日不见,没想到你这店,一跃成为永州最火爆的店铺,真是没想到啊。”
李伯言说道:“您不是去岳麓会面晦翁了吗?为何周相公接了过来,不见晦翁?”
“晦翁与甬上几位先生,在岳麓讲学,就不来永州了。”
“那革新理学,重立新学一事,不知道赵相公商讨考虑如何了?”
周必大捋须摇头道:“革新理学?晦翁终一身之学,岂会因你一言而废之?”
赵汝愚无奈地点头道:“此次依旧是陆氏心学的三位,跟晦翁会讲,至于我提到的革新一事,晦翁未提只言片语。”m.xiumb.com
“那赵相公的意思呢?”
赵汝愚捋须笑道:“这不是将子充公请来了。以子充公的名望,在文坛一呼百应,若立新学,自然必有后继者从之。”
“子直莫要取笑老朽。论门人弟子,天下何人敢与晦翁比肩?”
李伯言瞅着暗笑两声,连皇帝老子、韩相公都未打垮他,岂会因为自己这么个后生而改变自己的信仰。
“晦翁还说了,若是有闲暇时日,让你去岳麓听讲。”
李伯言呵呵一笑,忙着呢,没功夫搭理,谁爱去谁去。
“晚生生意繁忙,抽不开身,还是不去为好。”
“你这厮,当初劝你读书,你硬说要拜晦翁,如今晦翁来了,又耍脾气?”
李伯言自嘲道:“晚生多大脸呐,晦翁又不是为了我才来的岳麓。”
陆游通红着脸,笑道:“大郎莫要动气,如今理学沦为伪学,晦翁都不急,你急什么。老夫不胜酒力,子充啊,随我一道去小筑坐坐?”
周必大见到老陆挤眉弄眼的姿态,便道:“好,好。大郎啊,既然你是赵相公门生,就好好跟着赵相公进学。党禁之首,老夫跟仲至也添列党首,门生尚可科举中试,不涉及理学,你这赵相公的门生,依旧吃香得很!”
李伯言心说,我是被迫的……
赵汝愚起身目送二老,嘱咐小童掺稳了。
“大郎,原想着晦翁能革新理学,这样你也能拜入晦翁门下,不过如今看来,你这个伪门生要拜我这个伪党相公了。”
李伯言笑道:“赵相公说笑了。晚生资质愚钝,怕是难是读书的料子。”
赵汝愚拍了拍李伯言的肩,“如今永州的面貌,老夫相信,党禁不会久了。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
“学生已经是您的门生了,钱知州知晓,怕是韩相公也知晓了。”
赵汝愚微笑道:“好,六礼束脩也免了,今日这餐,就当是你的拜师宴了,老夫有些头晕,就先回了。明日你再到我府上,行礼拜师吧。”
李伯言石化一般地愣在原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这一桌子招牌,外加一瓶“拉菲”,这简直抵得上一万份束脩了吧?
李伯言不免怀疑起这三位的人品了……
这三个老家伙,是不是商量好了,收了我这个便宜学生,来骗吃骗喝的吧?
刘封在一旁羡慕不已,有些嫉妒地说道:“大郎啊,你要发达了。”
李伯言看着一桌子的菜,叹道:“发达?宁可让他们付了这顿饭钱,我才发达呢。老子开的又不是敬老院,天天蹭吃蹭喝,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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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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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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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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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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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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