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舒没有再继续于这个问题上讨论,叶缘也没有继续说自己与白衡山的事情,他的性格确确实实变化了,与当年再不相同,正如他自己所言,开悟了,所以明白了。
而他如今的境界,同样是那种玄奥的地仙境,没有六神天桥之分,他踏入地仙的境界,比任天舒要早了有三十年,足是半个甲子。
“二百年前,你不愿意前来峨眉,原来是这个道理。”
“任道兄,我之道,不在他之处。”
二人在这片荒芜的虞土之上寻找,窥视李辟尘所留下的踪迹,任天舒把能找到的一切线索全部都映照下来,那大日轮光一转,把这片黑暗的夜幕天空映照的如同白昼。
“说起来,数十年前有个古怪的梦,任道兄,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
叶缘等任天舒施法完毕,突然开口,后者眉头一凝,道:“可是一个自称山鬼的女子?”
“原来任道兄也梦见了,那么道兄是如何想的呢?距离大荒开还有六百年,真的如她所言,存在着名为昆仑的至圣吗?”
任天舒开口:“我是暂且答应了她,可笑,我们也没有嫁梦之道,这女子为何能肆意来往我等梦幻之中?如是在其中被困,岂不是永远醒不过来?”
“答应了她是一回事,去不去,合不合作是另外一回事,一家之言当不得准数,他说昆仑要杀我们就是真的?”
叶缘点头:“我亦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当初踏入梦幻之时,山鬼似乎对我颇有忌惮,思来想去,应当还是与‘玄都’有分不开的关系。”
任天舒呵了一声:“日月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要是我把宝莲灯拿着......”
叶缘笑了笑,继续道:“洪元在三百...不,按照现在来说应该是四百年前,他是在九玄论道之前斩去了九灵,按照山鬼的说法,因为守墓的九灵被斩,故而昆仑复苏,但洪元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故而铸下大错。”
“他自无何有之乡内走出,便欲击杀世上所有的太上,让人间再不传太上之法....”
任天舒开口:“我知道这个事情,山鬼说过了,但我想到是另外一个,你还记得,当初李辟尘所带着的那枚大印吗?那是另外一位陨落的太上,不知道名讳只称呼为黄河神女,她是‘黄天’!所希冀之事与昆仑一般无二。”
“他们两人,必然有些关联,黄天为何会出现在九玄论道之中?为何遇到了李辟尘才显化出太上之身?从过去坠入九玄大阵之内后,她的灵性与法,便一直被我们云原的天道拿着?”
九玄论道,虽然大阵之起是源自于九福地,但是真正操纵大阵,乃至于允许九玄大阵出现在云原上的,正是云原的天道。
天道与天罡童子曾有赌约,后来因为输了,所以才自己落入第九阵中,每三千年一次考校众多修行之人,也是因此,云原之上,修行才越发旺盛。xǐυmь.℃òm
道与道,理念与理念的碰撞,如一座青山之上绽放出万紫千红的花朵。
叶缘道:“山鬼说,昆仑要把所有斩去的太上之法镇压在无何有之乡中,这一点让我不解,当年我也曾踏入过无何有之乡,但那里面,我所见到的,除了一片又一片的纯白云雾,就射什么也看不见了......”
任天舒眼中闪过精光:“对了,我听人讲过,你曾经在无何有之乡中死了三百次?”
叶缘点头:“是的,在无何有之乡中,我为了触发劫难,于是心中想着去死,思考着,就是这时候,突然我的眼前就一片漆黑,再悠悠转醒,我的灵性告诉我,之前已经死了一次。”
“无法理解,似乎只要是想,就会发生......那处的入口我是在天荒找到的,但是二百余年前,你碰到我那一次,正是我从天荒归来。”
“不,其实也不能说是从天荒归来......”
叶缘皱起了眉头,神色变得很奇怪。
“我没有找到天荒,第一州从云原上消失了,虽然天荒原本就与其他十四州不同,并非固定,但这一次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么大的一块天地,突然无影无踪了。”
“要么是天道在庇护,要么是天荒自己跑了......而无何有之乡,我自然也没有再次遇到.....”
任天舒摇头:“你在那种玄妙到极点的地方,居然....什么也没看到?只有白茫茫的雾气?”
叶缘点头:“是的,无上无下,无天无地,寰宇内外,白茫茫全是云雾,我甚至连我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就这样过了三百三十三次,我终于引发生死劫。”
“坠入冥海遇到蓬莱恶鬼,他说了一些东西,后来他把我送走,那时候还没有如我们上一次见到时那么癫狂。”
“劫难一过,我就离开了幽黎,等回到人间时,甚至已经不在天荒,而是落在无垠海中。”
叶缘说道这里,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眼中闪过一幕幕光景,却不是蓬莱恶鬼,亦不是无何有境,而是红渠的影子。
曾经说大道在前,我辈求道,岂能被小道所阻。
自己反复五次,自假情劫入真劫,再到真心,再入凡尘,再从凡尘重新踏上修行,直至后来看破,悟道,终于走到如今。
红渠依旧在身畔,而大道同样也在前方。
弯弯绕绕,到头来,看山依旧是山,看水依旧是水........自己还真的是个傻子啊。
叶缘的声音变得极低,任天舒沉吟下去,目光扫视四周:“这里已经没有李辟尘的线索了,这天门究竟通向何方,我是不能知道的,毕竟只留下了残碎的东西,必须带回去交给右圣才好。”
“过了虞渊,我要去找火桑树,你要一起去吗?”
叶缘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不了,我有自己的事情,此番去黎阳,我要去见一个人......”
任天舒道:“那看来,我只能一人独行......”
他说到这里,忽然身子一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炁息,肩头的金乌拍打着翅膀飞起,发出清脆的女孩声。
“先天根本源气至宝!天舒,它冲着你来了!”
小金乌是曾经在人皇的山河社稷图中孕育出来的,出自诸尘小界,与真界的火桑,扶桑都没有半点关系,更与苍穹之上那位金乌大圣也没有关联。
一道烈光自虞渊的天边升起,带着最古老的鸣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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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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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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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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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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