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大圣看着李辟尘,而李辟尘摇头:“大圣的赌注,莫说是我,便是地仙真人在此也不敢与大圣下赌,这代价太过沉重,大圣太过高渺,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人仙罢了。”
李辟尘道:“若是大圣输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呢?而大圣又能失去多少呢?既然是赌注,那就没有接下来的道理,赌这个东西....害人的很。”
“大圣下了赌局,那大圣便是制定规则的人,我若说与大圣相赌,从一开始,其实就已经输了。”
言之铿锵,吞天大圣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随后又生出一丝无奈。
“原本还想从你这里套点东西,不曾想你居然想的这么多,倒也不是傻娃娃。”
“哈哈哈,罢了罢了,不和你赌了,你再是三圣同身,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小小人仙,和你赌,倒也是失了我的身份。”
吞天大圣挠了挠头,出乎意料的打了个哈欠。
“树上的那只鸟儿觉得我没有牌面,哪怕是传人被杀了我也懒得去管,可我已经和它讲过,这天底下无尽红尘都是我的传人,死了一个传人还有千千万万个传人,但它说我不爱面子,没有牌面,那是大错特错了。”
“我这个人啊,其实最讲究的,就是这张面子。”
吞天大圣憨笑着,那身子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此时天上的白玉大碗倒扣而下,带动六百根白玉柱不断震动,冲开吞天大圣所设下的枷锁。
“难得遇到了你,那便再送给你一个东西。”
乞人从那褴褛的衣衫中取出一块黄泥丢给李辟尘,而后者拿住那泥巴,抬头看向吞天大圣。xǐυmь.℃òm
“那么,再会了,年轻的太上,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登临天上,那你我还有再见之机。”
大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黄粱乡中,而嫁梦的面色阴沉,李辟尘站在空荡荡的黄粱桌前,那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本该是充满红色茶水的木碗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火初红不见了,那原本不断涌出的水也消失。
“吞天吃了南柯树的枝干,灭了十万红尘,他已经可以自由出入梦乡,黄粱南柯本是一木,如今的吞天大圣已经有挥手造化红尘的力量,他远胜于我。”
“他在寻找路,这个该死的乞丐,不愿意化作至真吗,说白了他也仍旧是在惧怕。”
嫁梦在自言自语,看着吞天大圣消失的地方,随后把目光转向那块黄泥。
“无何有之乡的黄泥么,吞天在那里拿到了不少东西啊。”
他的话落下,李辟尘看向他:“前辈,无何有之乡,我曾经有一位故人也去到过那处,此逍遥之地似在云原便有入口,为何在前辈与大圣的口中,似乎是很难进入的地方?”
“对于你来说,应该并不难以进入,但是对与我们来说,那是难以进入的地方。”
嫁梦开口,同时目光微动:“你所言的那个故人,应当也是岁月中的‘死人’吧,既是岁月中的‘死人’,那么进入无和有之乡并非难事,当中要意,只在于寻到入口。”
“但我们不行,无何有之乡是虚幻的世界,凡人称呼为梦界,但我身为梦仙之祖也不敢向着里面多走半分,怕得便是回不来故土,归不到黄粱。”
他吐出气来:“吞天不知道怎么进去了,但走的应该不甚远,只是一包火初红的叶子和一块黄色的泥巴,我估计,他应当是把一块边角的无何有境给吃掉了。”
把无何有之乡的一块吃掉了?
李辟尘愣住,同时难以相信,便是吞天大圣吃了十万红尘也不让人惊,可无何有之乡既然那么玄奥,居然还能被吞天大圣吃掉一块边角?
“只是猜测,不然无何有之乡内的黄泥,他怎么会随意丢给你?”
嫁梦眯了眯眼:“大圣的所作所为,不出二点,一为有趣,二或埋缘,若是说观棋下棋,能看一步之外的是高手,能看两步之外的是大家,能看三步之外的是天才,能看四步之外的是鬼圣,那么诸位大圣不是看了一二三四,而是....他们已经快把这一局棋都推演完了。”
“只是没有结局,所以他们都尽量把这盘棋引导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李辟尘疑惑:“既然快看见结局,为何又说没有结局?”
嫁梦反问:“岁月既然是一条大河,那为何每个人在不同的岁月中又要扮演不同的角色?”
“未来无限,就像是之前吞天所说的,唯一的是‘大圣’本身,你回到过去杀了吞天,那么在某个支流,又会出现一条一模一样的路,而大圣本身不会被过去影响,更不惧怕未来,但对于过去的人来说,他们的路已经多了一条。”
“棋没有终结,能推演大概,但是变数无穷,所以只能引导,看不到最终的结果。”
“你终究只是个人仙,虽然功在玄光,法比出窍,但人仙就是人仙,你的人仙是境界,不是古老传说中的五仙之一。”
他把话说的略是清晰,但李辟尘却听得有些开始茫然,沉吟半响,还是摇头言道:“罢了,不想这么多了,既然你说如此,那就如此吧,我的境界确实是太弱了。”
“前辈,你是太上嫁梦心经本身所化,晚辈有个问题,敢问武炎青修行此经,到了能拉活人入梦的程度,究竟是高还是低?”
嫁梦笑:“你问这个问题,武炎青心有遗憾,他不能把我修持到至高之境,所谓的拉扯活人入梦,对于心经来说,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太上嫁梦,能变幻黄粱,转乱南柯,练到高绝之处,莫说让活人入梦,便是死人也能唤回,梦中之世不得清醒,万物归入,永世沉沦。”
“梦中之梦,世人以为梦醒,却不知道仍在梦中,即使肉身陨灭,真灵魂魄也能永存黄粱,以至于,幽冥大海都寻觅不到。”
李辟尘微吸一口冷气,而嫁梦道:“你对于心经的修行,还是太弱,若是说武炎青已经看见至高的门槛,那你就还在路上连他的背影都不曾见到。”
“只不过.....”
他顿了顿:“这一次你喝了火初红所泡的水,又吞了黄粱乡中的气,你的心经应该比以前更加的强横了。”
“我便来传你一招梦中神通,此唤作‘三世’,乃是久远之前的一位太上所立,之前吞天有言,你之前是武炎青,再之前是不胜醉,再向前去,便是鬼雨和三更。”
“这‘三世’的神通,便是三更所创,夜里三更梦正深,其一世为所传之世,其二世为所闻之世,其三世为所见之世,三世合一,便是一道春秋大梦。”
嫁梦的声音不断回响,而李辟尘凝神静听。
旷野之下,黄粱之乡,有道初立,正是那太上传太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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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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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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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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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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