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微寒,秦无妄没老老实实穿好睡袍,深夜在偌大的顾公馆乱转悠,成功打起了喷嚏,顾鸿鹰拖拽着他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强行摁床上,冷声命令:老实躺好,我去给你拿件睡衣。
拖着稳健的步子,顾鸿鹰一手揣睡袍口袋,进入男女分隔的衣帽间内,找了件质地舒适的全棉睡衣,走出,扔在了靠坐在床头抱着羽绒枕的秦无妄的头上,穿好,别感冒了。琇書蛧
唔,烟烟在,我不穿就睡的。
秦无妄并不配合,就是不穿。
顾鸿鹰打开卧室的落地灯,彼时,待机休眠的阿尔法自主启动,呆头鹅似的左顾右盼,望着在卧室来回走动关窗的顾爸爸,还亲昵的喊了声爸爸。
顾鸿鹰撩开朦胧的床帐,在床沿坐下,摁下床头的公馆内线座机,呼叫待命的佣人,热杯鲜奶上来。
很快,佣人将热闹的纯奶送了上来。
顾鸿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支安眠注射液,掰开玻璃管,倒入了微量在奶中,递给秦无妄,剑眉冷蹙,不怒自威,老实点,喝完。
你往里加东西了,你想害我。秦无妄摇头,不喝,紧抱着顾烟萝睡过的枕头,脸深埋,缩在床头边角。
我顾鸿鹰差点就一巴掌上去,要是换了自己亲儿子,就是揍!
没毒,你看。深吸一口气,顾鸿鹰心底冷笑,却强行语气温和,冷声轻哄,我喝给你看。他尝了口,试了试温度,只是助眠剂,烟儿走时嘱咐过我,如果你睡不着,就给你用一点,别太多。
半信半疑,秦无妄还是喝完了那一杯奶。
漂亮的唇边浮着奶味的白泡泡,饮尽后,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觉得冷,钻进了被窝中,轻轻扯住顾鸿鹰睡袍的衣袖,拽了拽,低呼:
顾鸿鹰
顾鸿鹰被喊得心慌,侧转身,替秦无妄
上拽被子,掖了掖,无语凝视。
你说,烟烟现在在做什么,她还好吗?她安全吗?会不会也在想我如果她遇到危机,我没法飞到她身边去该怎么办
顾鸿鹰沉默不语,粗粝的手掌轻抚着秦无妄微凉的额际,俯眸注视。
心里却在默默回答,我女儿应该在拼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可能好吗?能安全吗?她不可能不想你,如果真的遇到危机,远水难救近火,我们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而你?你现在就是个虎逼,你还想去陪她共进退?做梦呢?
顾鸿鹰秦无妄见顾鸿鹰不理自己,委屈的咬咬下唇。
嗯。他终于应了声。
我好想她
想吧,也只能想。顾鸿鹰眸光深邃,凝着饱经沧桑的深谙,分离的每时每刻每日每月,积累下的浓烈思念,等再见面时,都会化为灼烈炽热的感情从而根深蒂固你们的情感,这是好事,你们会更加珍惜这段感情,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待到她回来,或许,你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秦侯从没像你这样,哄过我睡秦无妄缓缓闭上眼,喃喃自语。
秦侯,是秦无妄的父亲,一个顾鸿鹰极度瞧不起的男人。
我也没哄过亲儿子。顾鸿鹰冰冷道。
顾鸿鹰话音刚落,秦无妄半睁眼,蜷缩着慵懒往后软挪了几下,他修长的五指从被窝中伸出,拍了拍床边,顾鸿鹰,陪陪。陪陪我。
?
秦无妄仰眸掀睫,雾蒙迷人的晶亮凤眸,在光影极端的朦胧环境下,纯欲而俊绝。
那是种让人无法忍心拒绝的极致美感。
他当真漂亮极了。
好不好?
孩子气的纯真语气,半带点讨好的意味。
不能。顾鸿鹰敛眸冷拒,亲儿子都没这待遇,你顶多算个女婿。
能,你可以,你说好。秦无妄裹着被子,往顾烟萝平日躺的地方挪了挪,掀开被角,象征性的翻滚了两下,嘴里不忘哼哼唧唧,状似不依不饶。
顾鸿鹰:这到底是个什么牛马玩意儿。
阿尔法呆头鹅般一直在不停左顾右盼,在秦无妄和顾鸿鹰之间来回,少顷,它机械手掌合十,来了句很合时宜的话,顾爸爸,好人一生平安喔。
顾鸿鹰认栽,心一沉,不断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平和不要生气,随即沉稳冷漠的在秦无妄身旁躺下,即便浑身不自在,也只能硬躺。
比起他常年健身胸肌横阔发达的健壮体态,秦无妄身姿修长削瘦,肌理浅显,蜷缩在他身边,靠着他,背脊弯成的好看弧度引人浮想联翩。
顾鸿鹰右臂枕在后脑,左臂被秦无妄抱住,他一动不动的睁眼望着天花板。
顾鸿鹰
又怎么了!他真的快崩溃了。
讲故事。
?
就讲你和妈妈从前分开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哦,那是相当长的故事了,因为像金丝雀一样的囚禁,秦清离开过他四年。
半晌,顾鸿鹰低嘲喟叹: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起码我没人陪,起码你有家人。
后半夜,独守空房的秦清半睡半醒,等了又等不见自己丈夫回房陪她睡觉,虽说老夫老妻了,她也日常嫌弃老公睡觉老抱她,可几十年来,顾鸿鹰还是头一次在家不陪她同床共枕,甚至主动不回房?
秦清爬起床,披上睡袍,遮住自己撩人绝艳的风光,静悄悄的沿着旋转楼梯,进入了秦无妄的卧室。
一进房,她就傻在原地。
朦胧的白色床幔中,她老公正侧身扶额横卧着,一手轻拍着秦无妄的后背,人已经睡着了。
顾鸿鹰在确认秦无妄睡着后,感觉到门口站着人,冷锐的眸光投射过去,发觉是妻子,气势才收敛起来,他蹑手蹑脚起身,悄然下床,合拢床幔,关上了小夜灯,搂着秦清离开了房间。
刚关门,秦清彪悍且吃醋的给了顾鸿鹰清脆一巴掌。
亲儿子都没见你哄过睡!他们天天喊着你偏心!都是我替你说好话!你现在偏心偏到我头上了?都不陪我睡了?秦清压低声,做贼似的,不敢吵醒里面熟睡的祖宗,分床!今晚你自己睡,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我一个个去哄睡!
顾鸿鹰弯下腰,沉默不语,扛起秦清就下楼。
他忽然明白了。
什么叫报应。
这就是。
一家大小全都闹。
他还不能有脾气。
家主的威严是没了。
屁都不剩。
还得挨老婆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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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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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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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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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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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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