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显年一直在抱怨,陈寿斩钉截铁地说道:“无需多言,应州需要的辎重粮草不能拖欠。”
自己就算是少囤积一些物资,也要为中原千万百姓负责,不能放蒙古人进来。
往后推一千年,往前推一千年,都没有比蒙古人扩张更加凶残,杀人更多的了。
要是让他们进了中原,此时的汉人又是极度的不团结,很可能会亡国灭种。
眼看手下都垂头丧气的,陈寿强笑道:“诸位也不用太过担忧,眼前多少一点困难不足为惧!等到我们拿下了大名府,打通海岸到汴梁,就可以从南唐买进物资了。”
“唐人与我们大齐素来敌对,他们会卖给我们么?”吏部尚书刘志英摇头道。
陈寿自己虽然也很犯愁,但是如今己方阵营士气低迷,肯定不能再泼凉水,全看自己这个拍板的人了。
要是自己也跟着他们垂头丧气,士气一涣散,距离败亡就不远了。
陈寿呵呵一笑,语气舒缓,似成竹在胸,“唐人逐利,只要价钱合适,他们可以把夫人女儿卖给我。”
陈寿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众人给他一点面子,也附和了几句笑声,只不过十分萧疏就是了。
陈寿拍了拍手掌,大声道:“我向你们保证,很快就有新的购粮渠道!”
水榭内,一群人眼看着陈寿志气昂扬,也都重拾了不少的信心,一一告辞去准备各自的任务了。
人都走了之后,陈寿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赶紧挺直了腰板,片刻之后却是小妾袁心玥推门而入。
陈寿又躺了下去,袁心玥见他这幅样子,心中一疼,上前给他揉了揉肩膀,问道:“爷,怎么恁的憔悴?”
“难啊,太难了。”陈寿叹了一声,瞬间觉得肩膀上,压着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越是这种时候,爷越要爱惜身子才是,不然哪有力气做事啊。”
陈寿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对了你们袁家在河东,你可知道河东的世家,是如何维持这么庞大的家族花销的?”
“这个谁不知道,说出来其实是犯禁的,不过也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不过就是将中原的铁器,贩卖到草原,换来大量的金银和马匹,然后再用这些银子,从中原购买粮食。我们袁家以前也做过,不过后来这个买卖,被地势更占优的蒋家独占了。从那以后,蒋家就能号令河东很多世家,都听他们调遣。”
陈寿点了点头,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河东这个地方就是这样,通过和草原的生意贸易往来,很多地方比江南还富。袁家投靠自己,也是无奈之举,他们和龙门山蒋家是世仇,又被断了财路,不另寻办法,迟早会被蒋家吞掉。
不过老是让他们这般资敌,也不是一个办法,百十年来河东养出了一个个的肥羊,等拿下了大名府,下一步就要攻略河东!
若是能拿下河东的地头蛇,自己便能陡然而福,转眼大土豪。
要是说大名府,主要是兵马和位置太好,让人垂涎三尺。那河东就是赤裸裸的财富堆积的诱惑。
“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陈寿从憧憬中拉回思绪,拍了拍手拿起案上的一个卷宗道:“随便准备一下饭菜,我在水榭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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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州此时已经战火连天,蒙古人来的又快又急,战争如同汛期的洪水一般,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了。
灵丘位于大齐的西南,在中原的政治版图中并不醒目,然而应州之战爆发,使灵丘成为东线军事运输的中枢,由汴梁运来的大批物资从灵河上岸,经陆路转运至应州城南的仓库,再由民夫送往前线大同。
由于军资、人员汇集,市面愈显繁华,来自各地的输粮官、押运官、督军官不下数百人,让这个小城热闹起来。
李欣看着源源不断的物资,心中甚至有些过意不去...
朝廷的日子也不好过,陈寿能拿出这个手笔来,真的是出乎他的预料。
在他看来,陈寿这个人贪财好色,眷恋权位,很难称得上忠义二字。
这些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辎重,筹措起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
应州的将士,对这场恶战,也都多了几分信心。
李欣看着周围士卒的盔甲,心中暗道,自己在西北打了这么久的仗,唯有此战后勤做的最好。
若是陈寿能一直如此,未尝不是国家之福...说不定还能做一个中兴名臣!
前些日子朝廷的旨意下来,将应州府全年的赋税减免,号召所有壮年男丁入伍参战。
应州一带,被异族轮番入侵,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的男儿,终于等来了一个硬气敢战的朝廷。
应征入伍的男儿越来越多,手持着刚刚运到的辎重,披甲执锐,运往各线战场。
三天后,李欣来到了大同,这座古城乃是全晋之屏障、北方之门户,号称北国锁钥。
蒙古人攻入大同城下,已经两天了,发动了几次进攻,全都无功而返。
今夜他们聚集的人马,前所未有的多了起来,李欣也赶赴了第一前线,在城头督战指挥。
寂静的夜色顷刻间变得凝重,大战将至的凝重气氛笼罩四野,无数军士、战马在残月下的平原上聚集,一面又一面的军旗出现在视野中。
上一次攻城,合不勒的小儿子惕赤斤战死,蒙古右军被西凉骑兵击溃,损失惨重。
本以为他们会最快也要三四天,整顿败兵,才能继续攻城,没想到第二天夜里就要继续攻城。
这是合不勒统一蒙古诸部之后,第一次率兵南下,若是不能完胜,他的声望将会大打折扣。
如今的大汗,究竟是不是长生天选出来的,所有蒙古人的王,大家都等着看这一战的结果。
为此,合不勒不惜与契丹和解,接受了契丹皇帝的册封。
他在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契丹和大齐都很腐朽,但是大齐比契丹还不如,所以选择了南下而不是东进。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蒙古汗王,一头撞在了大同的雄伟壮阔的城墙上,碰了个头破血流。
大同周围,光是辅城堡垒就有几十个,互相支援,袭扰敌军。琇書蛧
蒙古人主攻大同城北,北门首当其冲,位置最为重要,防卫也最为森严,单是堡垒就有六座。此时由李欣率领直属营亲自坐镇、麾下都是西凉将士。
副将杨宁一营为辅助,另外还有三百名雇佣兵和一千名民夫。
李欣并非一味的守城,他居高临下,一旦发现哪个地方有漏洞,骑兵便从堡垒中杀出,袭扰敌军侧翼,搞的蒙古人防不胜防。
合不勒不得已,分兵出来,盯着齐兵的游骑。而李欣则没有什么顾虑,直接让大同城中的新招募新兵全部上城,五千的民夫只留一千,其他的日夜不停地搬运滚石檑木。
蒙古阵中,一个大汉骑在马上,身材高大粗壮,披着厚厚的皮甲,沉声道:“打下了这个城池,让儿郎们痛快地杀上七天,把所有的南蛮子全部杀光。”
一声苍凉的号角呜呜响起,火光照耀如同白昼的大同城下,蒙古鞑子的冲锋又开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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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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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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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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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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