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当日,天气多云阴晦,可挡不住信徒们虔诚向佛之心,一大早庙外不远的官道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马车、牛车、骑驴的、步行的,越来越多。
许多小商小贩都赶赴弥勒庙,想来发一笔财,卖糖葫芦的,卖炸食的,卖杂货的,庙前平地上人头晃动,人声嘈杂。
前后三辆马车缓缓驰近弥勒庙。
两辆马车上跳下一群家丁打扮男子,给中间马车拉开车门,马车上下来一名中年男子,从车内搀下一名面目娟秀中年女子,一起向庙中走去。
“周员外,你来了?”庙门前的糖葫芦小贩一脸笑意,向中年男子献着殷勤。
“嗯。”
周员外板着脸,低低应了一声,穿过庙门,向弥勒寺大佛堂走去。
“小六子,不好好卖你的糖葫芦,想巴结周员外,结果一巴掌拍到马腿上。”杂货小贩一边卖货,一边嘲笑小六子。
“老麻头,关你屁事,卖你草鞋去。”小六子望着周员外的背影,低声嘀咕道:“周员外平时不这样的,多半是让小孩子的事儿愁的。”
大佛堂外的大院干干净净,香炉中香火缭绕,许多人都在大院中排队等侯,等侯大佛堂开门。
周员外一行数十人直奔大佛堂。
“让开,让开,我家员外有渡难谒,没有的让一让。”一名黑衣家丁高声叫嚷,手中举着一张黄色符纸。
“借光,借光,各位乡亲借光。”周员外低着头,从人群中穿过,在大佛堂前站定。
弥勒寺中僧人,每月下旬选出三名信徒,发放渡难谒,做为弥勒佛显灵当日,选定的渡难人凭证。
日上三竿,大佛堂大门蓦然打开,两队僧人带着弥勒佛面具,从大佛堂内鱼贯而出,在佛堂门两边站定,佛堂中梵唱阵阵,一派神圣肃然。
佛堂前持渡难谒的三人相互看看,一名青年男子搀扶一名老婆婆进了大佛堂,约半柱香后,两人面带笑容出来,在众人羡慕目光中,出庙而去。
“周员外,你先请,在下的事儿不急,不能让嫂嫂站这么久。”一名灰袍男子手持渡难谒,对周员外低声礼让。
周员外点点头,与中年女子一同进了佛堂,四名面色苍白如纸的青年家丁在后面低着头,猫着腰,一起随后跟进大佛堂。
佛堂中檀香飘飘,僧人在低吟梵唱。
一名高大而肥胖的僧人站在佛堂正中,脸带面具,左手捻着佛珠,右手一下一下的敲打木鱼,弥勒佛露着一个大肚子,笑口大开,静静看着百生众相。
一名身材瘦削的看更僧带着一个破旧面具,引导周员外夫妇在佛像前敬上香,然后引到铺垫上跪拜。
“小民周大祥,年过四十而膝下无子,愧对先祖,垦求弥勒佛祖显灵,降我周氏子孙。”周员外夫妇恭恭敬敬叩拜。
半盏茶后,一道干枯空旷的声音从弥勒佛腹中传出:“一年内必有子!”
“弥勒佛祖,我有话说。”一名青年家丁挺身而出,面色苍白如刚从坟墓内爬出来的幽魂,他歪着脖子一脸不服的问:“我家员外若一年内无子降生,怎么办?”
“大胆,竟敢冒犯佛祖!”,敲木鱼的高大僧人一声大喝,身上的肥肉随着呼喝声一阵颤抖。
“业火焚魂,定!”
青年家丁苍白的面孔忽然邪魅一笑,持诀施咒,一个硕大金钵“哗”一声在佛堂中上空凝聚,钵底一翻,一束灿烂金光将弥勒金身像团团罩定,光束照耀之下,弥勒金身像一切纤毫毕现。
一群黑衣家丁急速冲进佛堂,将门口念经的僧人们撞的东倒西歪,一柄柄雪亮的斩马刀架在僧人们的脖子上。
“周员外,管好你府中奴才,若惹弥勒佛祖动怒,必遭天谴!”敲木鱼僧人又是一声断喝,随既高声喊叫求援:“有人冒犯佛祖,弥勒会使者还不进大佛堂护佛逐魔。”
大佛堂中的僧人和佛堂外大院中的信徒们发出一声喊,一起向黑衣家丁们冲来,每个人都一付不惧生死的凶悍,气势如平原郡堵截太华派道场一模一样的浩瀚。
“杀!”,祭出九龙焚火罩的青年家丁目光惊喜而不屑,唇间蹦出一个字。
一刹那间,刀光飞舞,血花四溅。
“噗、噗、、”一声声快刀剁肉的恐怖声中,地面上瞬间落下七八个脑袋,没头葫芦般在地面滚来滚去,血气冲天,残忍冷酷。
“杀人了,真杀人了!”
“妮她爹,你真死了?”一名带着弥勒佛面具的女子放声哭泣,手指抓着一具尸体不停摇晃,一柄斩马刀无情的劈下,“咔嚓”一声,哭泣女子瞬间也变成刀下游魂。
一片血淋淋的人头在地面上叽里咕噜乱滚,弥勒会使者全是平原郡土生土长的乡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片人头瞬间落地的盛况,立刻露出真正怕死的本质,人人弃了弥勒佛祖,没头苍蝇般一齐向大院外挤去。
“全杀了。”面色苍白的青年家丁追出佛堂,仿佛地府中索命的无常,又一次冷酷下令。琇書網
大院外,突然冒出一片黑衣人,将大佛堂大院口堵住,斩马刀彼此起伏,冷冷刃芒闪烁,大院中一片惨叫声和求饶声,只有弥勒佛金身像依旧笑口长开,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血花跳跃,半盏茶后,大院中弥勒佛使者一一伏地毙命。
“本人大荒盟侯公子!”面色苍白的青年家丁自报家门,看着大佛堂中瑟瑟发抖的僧人们,扬声询问:“诸位高僧已见到我杀人的诚意,若不大声指出谁是弥勒佛,本公子送你们全部上西天。”
众僧全部瑟瑟发抖,没有人出面指认弥勒佛,也没有人出来自承弥勒佛。
“本公子猜测弥勒佛一定在这里面装神弄鬼,谁愿与我对赌。”侯公子拍拍弥勒佛的大肚子,回头向佛堂中人询问,一脸自信。
“在下和你赌,若弥勒佛肚中无人,你要放了在下一族中人。”周员外见侯公子杀戮无情,眼见寺中人怕是难留活口,一咬牙,站出来和侯公子对赌。
“周员外有胆有识,本公子和你赌了。”侯公子一笑,掐诀喝道:“业火滔滔,焚尽人间一切恶,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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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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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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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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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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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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