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白今天才挨了谢侯明一巴掌,大体是出差了一个星期回来的谢侯明因为看他打了耳钉不顺眼,呵斥着他的前途命运如何不堪,谢飞白顶撞即便就是活成你的那个样子,成天都是虚伪的应酬和酒局,身边围绕两面三刀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谢侯明当时就给了他一耳光,谢飞白夺门而出,他母亲也劝不回来,夹在两人之间也是无可奈何。
世界对他而言是冷色的,类似于俞晓重生前程燃这样还在苦苦向上攀爬的家庭,大概听到说谢飞白那样的家庭和背景,都会从心底羡慕。然而对于谢飞白而言,因为见到过校长老师在自己父亲面前的陪笑谨慎,甚至向他这个儿子送礼,所以师长这种本应是令人敬畏的事物,在他这里已经崩塌。
因为家境的不错,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所以这个时候少年憧憬的爱情啊,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荷尔蒙分泌后的产物,唾手可得。
至于友情,他曾经倒是有很好的朋友,一次在对方家玩,累了在他房间里午睡一会,中途那个朋友的父亲回来了,在谢侯明那里碰了钉子,以为家里就自己儿子,张口就对谢侯明破口大骂,在房间里听了这些的谢飞白其实不在意,关键是对方突然来了一句,“你再去那个狗崽子那里探一下,看一下他爸对四号项目的口风,上一次你说那个傻子没跟你说清楚……害的你老子收了别人的东西还得退回去。”于是过往的有关自己那个好友的许许多多当时他不在意的聊天,都重新浮现,原来,那些一直都另有所图……原来,自己是“傻子”啊……他扭开门出去,看到的是自己那个好友拼命对他父亲做脸色,还有他父亲骤然定格的面如土灰。
然后他就告发了自己那个朋友父亲搞内幕交易的事实,再后来朋友的父亲被停职,一家人也搬离了公司,这就是他谢飞白,谁都别想把他拿枪使,但凡招惹了他的人,他都会报复回来。
但那之后,他就再不相信什么友情了,从小到大的朋友,都可能在背后利用你,当你身处一个风口浪尖之后,哪里还有什么朋友。而且,他也再不想尝试那种被捅刀的撕裂感。
所以今天谢飞白不会对程燃两人生出任何感激,甚至他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在他看来,两个人不过是自作主张,把他谢飞白当什么人了,他还轮不到要这两个人搭手的地步。找死的是杜斌。如果不是那个程燃和老师打赌被全校通报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他肯定还要给两人一人一脚踹过去,他们之前偷窥得很爽嘛。
谢飞白来到小卖部的公用电话边,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是那头一个建材铺子上的,等电话转到他要找的人手上的时候,谢飞白道,“赵哥吗……我被人打破头了,嗯……嗯,好……那就这样了。”
电话里的赵哥是做建材生意的一个老板,人其实是混社会出来的。有的时候,谢飞白觉得和这些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要干脆直接得多。
***
重生回来不到一个星期,程燃依旧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着,每天课堂上的内容对于他来说进度太慢了,是可以不用听了,上课的时间他就执行他的复习计划。
前世的人生让程燃对计划充满了机械性的执行力,只不过前世是为了生活,激烈的竞争,早已经固化的社会资源配比,巨大的创新成本和极低的突围而出成功率,被种种规则约束,普通人难以出人头地的世界,像是一个百万吨重的车轮在你身后追碾着,你不能放松一根神经,哪怕双脚如灌铅重,也必须跋涉前行,否则就会被辗轧在车轮底下。那些向你递过来的酒,那些你无法拒绝的语气和命令,左右着你的人生,最终杀死了你。
而现在,他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一切都在这个世界尚可以有全新开始的时刻。
人世间最大的自由在于有选择的权力,他希望能通过一步步的努力,直至拥有这样的权力。
现在的执行力,是发自内心的,澎湃的能动力。重生回来如果不能从小处做起,恐怕就是大潮到来,也未必可以趁风而起吧。
嗯,靠自己,从细节处着手,做好身边每一件事情。
程燃能感觉得到正在将整个初中阶段的体系重拾起来,而这种效率是惊人的。甚至产生了一种如果有这样的速度,那过去的时光白白浪费了的心痛感。就像是一座楼宇,别人先挖地基,搭框架,浇筑混凝土,一层一层的来构建。而他就像是播放了快进,这栋楼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
这种畅快感,很有一种超人的觉悟。
程燃知道这也就是自己暗爽一下得了,本身就是基于他曾经复习的内容,大脑仍然有记忆基础,他只不过是通过复习,将这些给调动了起来,让初中的知识,以一目了然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脑海……
在投入的状态下,时间过得飞快,中学最后的阶段,也在这种情形中慢慢逼近了,最后的文艺汇演日期逐渐来临,每天下午放学有节目的男女生还是会抽出半小时到一个小时排练。学校很多空的教室和场所,都能看到在练舞或者练歌,排演小品的人,谁都希望在临近毕业之时,于这个舞台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也算是为自己的中学生涯做个注脚。
今天的杨夏在礼堂排练,下面仍然是围了许多放学不走看他的男生,有个别和她关系好的还十分殷勤,给她买汽水,帮舞台上搬设备,总之是那些想要引起她关注和好感的小心思。
出乎意料的,杨夏搜索了礼堂一圈,没看到程燃的踪影。她原以为他也是台下眼巴巴望着她的男生们一员。
程燃觉得自己和俞晓的文化墙也该做起来了,虽然有近两个星期时间来做这件事,倒是还得先想个主题吧。
和俞晓通过狭窄的柏树和墙体的空隙,进了建筑板围起来的空间里,两人手里面领了几盒粉笔,站在文化墙面前,颇有些不知如何着手。
“程燃,最近你看天空了吗,晚上的时候,夏夜的天空,是不是多了一颗明亮的星星……”俞晓想到了有趣的话题,傲然道,“那就是海尔波普彗星!是1995年由美国两位业余天文学家共同发现的,如果把它和哈雷彗星放在同一个轨道,海尔波普会比前者亮数千倍!当时发现它的时候,它还在木星轨道上面,根据当时的预测,1997年,也就是最近时期,他就将划过地球上空,这个过程会持续几十天,也就是说,这颗彗星会越来越明亮……成为绝对很多人终身难忘的世纪大彗星!”
程燃倒是对这颗彗星非常有印象,因为这颗彗星的确是世纪奇景,两个半球的人们,无论他们当时是童年还是少年,是在上班的路上或者于夏夜海边度假,在多年以后,他们成家立业,步入壮年或者耄耋之期,仍然能回忆起那颗彗星给当时的他们带来的震撼,还有那些永不再回的时光。
莫名的,对于头顶天空上那颗即将逐渐明亮的星辰,程燃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和感怀,甚至有些神秘主义笼罩着他,莫不正是这件奇景的出现,影响了某些未知的事物,从而导致了他的重生。琇書網
但总而言之,“海尔—波普”……即将再见。
我很期待我们的重逢,在这已然不一样的世界。
下一次你的回归,将是两千多年以后了。
而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遇见你两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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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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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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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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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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