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俊顺手指了指,胡哥那群人就在园林隔着一个步道的亭子那边,很多人直接自来熟的朝谢飞白这边打招呼,当然最主要的,是向程燃打个招呼,给来一个笑脸,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反正对他点头,大家就算是点头之交了。
胡哥还是众人的中心,看了谢飞白一眼,又瞟了眼程燃……没有主动起身打招呼。
钟俊旁边的王德标大概很会说话,所以被“委以重任”,这个时候对众人笑道,“飞白,有没有空去胡哥那边坐一坐,胡哥有个生意想跟你们谈一谈,大家一起嘛。”
这边看过去,叫胡哥的青年正像是在给身边人讲经,一群人在他旁边不住点头,整个看上去像是搞传销的,那么他并没有主动动身,反而让他们“被动”走过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谢飞白身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邓维道,“生意?你胡哥还有生意跟我们做?这么大方?”
叫王德标的青年显然很自矜,他对谢飞白都是直呼飞白而不是其他人那样叫声“谢哥”,只觉得自己是和谢飞白和程燃对话的主,对于旁边这番略带讥讽话语的邓维,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强压下心头不满,“胡哥什么人,有钱大家赚嘛……走吧走吧,胡哥正在讲。”
谢飞白朝程燃看过去一眼,那意思是,看你,不给对方面子,也成。
程燃想着反正吃饱了没事干,听听这个“有为青年”一天到晚想干嘛,也就点点头。
等被众人称作“胡哥”的青年在亭子里瞥到程燃谢飞白一群过来之后,神态就更加四平八稳了,上钩了。Χiυmъ.cοΜ
他面前的石桌摆着一些石子,他拨弄着讲解,周围人都听着。
“我那地儿的上层,全部精装修,包间很多,够宽大……反正也是打牌嘛,也不需要你什么介绍,没这必要,胡哥这边是有人的,只是有需要来玩的,可以过来,反正是个场子。只是你带来人,胡哥这边算你一份,若是盘子更大,给你提成,如果你那边有拉得起关系网的,我算你一股……”
这群人中有些年轻的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来,也心知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事情,而有些稍显成熟的,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了。他们家那个层面,其实大多数都能接触到这些。有人道,“这个东西进项大了,不会有人来查吗?”
“查……怎么查?就算是捅上去,到厅上也是一个电话压下来的事情。你们当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开得起这种牌馆?一个桌上一起打牌的,一场成千上万是常事,哪一个不是身上挂着职?谁敢来查……?”
程燃算是搞清楚了胡哥等人在做什么,说白了,非法赌博场所。专门给一些人提供“打大麻将”的地方,通过他们那些身处某个社会层面的“关系”,由此搭建人脉,这里面有些不好做的事情,不方便的利益交换,牵线搭桥之类,都能通过这样一个场所置换。
程燃想起上一世这个时期,蓉城这方面曝过雷,当时相当一部分人给牵连出来了,坐牢的也不少。算算时间,该不会就是这个胡哥这么一帮吧……
那么眼前这群人,就拿给自己撞个正着了?
这边胡哥烧起一支中华,抖了抖烟灰,回手夹在嘴角,透过烟雾眯起看谢飞白,“怎么样?飞白,我知道你们在搞网吧,但这可比你们网吧挣钱多了……你要进来,就凭你们家那关系,我保证你半年下来,就能买一辆奔驰敞篷。”
然后他又看向程燃,“这位就是程燃吧,兄弟有关系有门路,一起来挣钱啊?”
这种事确实很挣钱,胡哥认定即便是谢飞白,也会为之动心,他家有钱的确不错,但家里有钱和自己可支配的钱,是两个概念,否则谢飞白怎么可能出去搞网吧,不也就是为了钱吗。而且这确实相当来钱,不光是牌桌上抽成,还有放水,筹码都是自己这边准备,大部分人都不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所以要换筹码,有时候借钱,也就是筹码的事情,过手很快,这些来打牌的都有钱,而且有的钱来路是有问题的,所以不怕他欠,事实证明能来玩的,还真没有事后赖账的,一句话,层次就在那里。
所以这银子来得真像是水流哗哗一般,这种生意,还用不着太高层,一般就是些企事业单位的在权位的小官,一些个挣钱容易的矿老板大户,就能玩得转,在场这些人中有的凭自己家所处的位置关系,拉人来很容易,本有些人就是这方面走转的掮客,而类似谢飞白程燃这种的,要加入确实可以给干股了。
另一方面,要是程燃这种人加进来,大家一起挣钱熟稔了过后,他手上类似先前那位高修贤的人脉,其实他胡哥就可以搭上去了,挣钱是一部分,这上面编织的人际关系网,才是真正的大财富,不动声色之间,他就能把谢飞白和程燃这两人背后的人脉网给用起来,甚至就是打起两人的名号,外面也能操作不少事。
谢飞白是愣住了,看得出还是很动心,他眼馋他姐王玉兰的奔驰车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家里不可能给他买,他也开不着,但若是真能挣这么大一笔,虽然肯定是不会跟这位姓胡的一起干的,但不妨碍他这么过过瘾想一想。
他这么一沉默,周边人立即心情也就活泛了。本来对胡姓青年单方面信誓旦旦还有些顾虑,但如果眼前的谢飞白和程燃都加入起来,那他们肯定就跟着梭哈了。
程燃看谢飞白,“你怎么看?”
谢飞白道,“我……没想好……”
胡哥吧嗒打火机丢桌面上,再点了一支烟,左手抵右手持烟肘弯,吞云吐雾,他不担心,银子这东西,很难有人拒绝,饵都抛出来了,你两条狗还不赶趟来凑热乎?
程燃原本是没打算搭理的,可看着周边这一干人,若是他不表态或者不痛不痒离开,这群人会不会认为他只是表面不好表态,实际上暗地再找胡哥私下发财?
或者哪怕他婉言拒绝,这个胡哥再借着今天他和谢飞白的到场,在外面故意肆意渲染一波,那就可能假的传成真的。自己也不可能跑出来辩解。
谢飞白看向程燃的时候,程燃叹了口气,望向和他一起的那群人,“你们这里面,有人入了吗?”
一个男生道,“胡哥说能挣钱……我投了点钱,入了点股。”
叫钟俊的男子有些迷惘道,“我妈他们朋友可能有需要……”
程燃点点头,“都退了。”
“嗯?”
“啊?”
在人群短暂的停滞后。
程燃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成竹在胸吸着烟的胡哥,开口,“我奉劝你一句,不想坐牢,今天就到此收手。”
气氛陡然有些凝固。
程燃又环视众人,再多送一句,“若是想前程尽毁,那大可跟进……但事后不要忘记,在你们跳这个火坑之前,有人曾这么告诫过。”
森森树木,婆娑亭荫,旁边有一汪小湖。
就是这么从刚才过来没怎么说过话却始终在众人视线内的青年。
这么简简单单一句。
不亚于让这个湖畔之侧的小亭,起了一道惊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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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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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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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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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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