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想过很多可能,自己会遇到什么人,是什么未来世界的大人物,又或是从未见过隐身黑暗中的存在,也可能是表面普通背地里藏有秘密的超凡者,但一切的猜测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全都转为了惊愕。
那是一个坐在书桌旁的男人,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绚烂了他半长的金发,但也让他的脸忽隐忽现,仿佛隐藏在阴影中。
那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细长的眼,像是闪烁着妖异的光,带着摄人的魔力。
张孝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的样貌,只能看到这个男人悠闲的姿态——翘着腿,一手随意放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懒懒地撑住了脸。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做派是张孝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他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个男人。
“看不清长相,也无法准确估算年纪,但看头发也不像是老头。”ωωω.χΙυΜЬ.Cǒm
张孝眯了眯眼,就算是外国人,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也不可能是老年人能拥有的,但一个中年人甚至可能是年轻人却坐拥高位,这太出人意料了。
更重要的是,张孝看得出无论是金发女人还是刚才的保镖,看向男人的眼神都是完全的崇敬和狂热。
金发女人虽然之前表现的不明显,但小细节已经表现出他是真的非常尊敬这个男人,不管她和杰森·派克有什么关系、她本身又是什么身份,她现在的立场都绝对没有一点偏移,是完全站在这个男人那一边的。
那个壮硕的保镖也是如此,无论张孝言语的试探,还是此时一进门就自觉站在隐隐隔断两人和那个男人的位置上,都表现出他对那个男人完全的服从,以及哪怕是要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男人的决心。
还有死在他手里的三个杀手,那些人也不是普通人,除了第一位可以说死于大意,之后的两位可都是明知危险仍然毫不犹豫的前来试探,甚至放弃了自身的安危。
没错,张孝现在已然明白,那两人绝对不止表现出来的那些水准,这只要看看刚才检查张孝的那位保镖手上拿的金属检测仪就知道。
这又对命令完全的服从,或者说的再直白点,只有那种信仰坚定的人,才会完全无视自己的危险,以更高的意志来行动。
张孝之前以为这是来自某种崇高的理念,或是某个组织的洗脑,但现在看来,这是对于一个人的崇敬罢了。
这可就太可怕了。
这样令人感到不知所措的男人,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实在是张孝没有想到的。
“你在观察我。”
突然,眼前的男人开口,平静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仿佛黑暗都发出光来。
张孝也不由自主的略略避开视线,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
“人类依靠观察来了解,而了解是为了做出判断,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对我做出了什么判断吗?”
坐在阴影中的男人别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那他妖异狭长双眼中闪烁着某种笑意,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很有意思。
但张孝一点也不轻松,他这时竟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就仿佛他一说出让眼前人不愉快的话,他就会死一样。
恐怖的死亡预感不断地侵袭着张孝的神经,张孝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这个男人真的如此恐怖。
“你是个领袖,并且深受尊敬。”
张孝没有多迟疑,立刻回答了男人的话。
“显而易见。”男人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份评价,但他仍然看着张孝。
“……你掌握着庞大的势力,跨越了国家的界限,触角遍及全球。”
张孝思索着又说了一句,这也是他观察到的,至今见到的这个男人的手下,从人种、肤色、国籍上都能看出有着明显的差异。
“呵,没错,但你并没有把你心里想的说出口。”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放下了撑在脸上的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这姿态的变化一下子就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但无论是金发女人,还是保镖,所有人的目光都很疑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张孝的声音依然平稳,他的眼睛也露出疑惑的样子,但其实他背上已经隐隐开始冒汗。
“不,你观察的很仔细,判断的也很准确,可……你到现在一直都在回避我啊。”男人微微偏头,阳光照在他半张脸上,露出了他一只紫色的眼睛,“无论是身份,还是手下,这都不是我,只是我的影子,可你明明观察的是我,为什么却在判断的时候完全绕开了我?”
“你在顾虑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是什么让你不敢对我做出判断……还是,你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判断?”
张孝心中一凌,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敏锐,但他可没有承认的打算。
于是沉默降临,房间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压抑起来。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阴影中的那个男人似乎笑了笑,他微微合上眼,妖异的双眼消失在黑暗中。
“你很不错,虽然赛琳娜已经对我说过,但我亲眼见到你之后,更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我可以不关心你要什么,也可以不在乎你想做什么,甚至你之前杀死我的手下也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没给张孝思考的时间,那个男人手上突然凭空多出两张照片甩向了张孝,“杀了照片上的这个人——卡特·冯·海因里希,拿到他的胸章,那么你之前欠我的三条命就都一笔勾销。”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请相信我,无论你本来的目的、立场是什么,你现在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在你完成任务前,这里没有人会是你的阻碍,赛琳娜还会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装备,但之后……希望你做出聪明的选择。
男人一点都不担心张孝不答应他的样子,说完话就微微摆手,示意张孝可以离开了。
张孝心中虽然疑惑,但这个男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也没有再去试探他的想法,沉默的转身跟着金发女人赛琳娜离开。
“先生,万一他拿到东西后逃跑……需不需要我在之前就杀死他?”
壮硕的保镖并没有跟着两人出去,但当张孝离开房间后,他立刻对着坐在阴影里的男人恭敬问道。
“信仰有时候不是需要,而是被需要,人类有时候缺少的也不是认同,而是被认同,而我如此完美,就是明灯,就是路标,就是终点,就是答案;看着我,认同我,跟随我,就自然能够得到幸福。”
男人像是在说什么真理一样,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满目崇敬的壮硕保镖,“罗迪克,我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不需要做多余的事,让我期待他带着我需要的东西,再次到我的面前来。”
“是的,先生。”壮硕保镖低下头,恭敬答道,没有一点怀疑。
男人闭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如同梦呓一般再次默念道:他当然会回来……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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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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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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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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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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