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一手捏着垂在胸口的十字架挂坠,一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他虽然没有鬼鬼祟祟的躲着人,但也并不大摇大摆,他沿着墙壁慢慢走着,壁灯上的光一会照在他的身上,一会儿又把他拖进了阴影里,让张孝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
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并不想太引人瞩目,毕竟他只是个冒牌的神父,这船上今晚应该会有真正的神父登船。
虽然不一定会有人对有两个神父提出疑问,但张孝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可麻烦有时候并不是想避就能避的,就在张孝转过拐角,走进船舱内部时,却被迎面一个人撞了上来。
张孝反应很快,刚刚碰到人就倒退一步躲开,并没有完全被撞上,但那个冒失的、在邮轮上奔跑的家伙却像是被张孝吓了一跳,挥舞着双手、脚下拌蒜摔在了地上。
“哦,该死的。”
那个摔在地上的是个拉丁青年,或者说少年,看年纪并不大,或许只有十八九岁,头发有些卷曲,皮肤偏黑,此时正一只手揉着腰、一只手撑着地,嘴里用绕口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咒骂着,“哪个该死的XX撞了我,你TM是瞎了吗?”
他抬起头,看不清正好站在灯光阴影中的张孝样子,只能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身影站在那里。
“狗屎的,你这个XXX的白痴,大晚上的穿一身黑,是TM的要在邮轮上抢劫,还是要TM的吓死人?”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孝,“你把老子撞伤了,你TM不拿出二十美元这件事别想了!”
张孝无语的皱了皱眉头,本想转身就走,但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向着拉丁少年的方向迈出一步,走到了灯光的边缘,露出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圣经,但没有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没有露出脸。
“孩子,我想你应该平静一下心情,口出恶言并不是个好习惯,如果你真的受伤了,我可以陪你去船上的医务室,或是我们一起下船去医院,医药费我会出的。”
张孝声音平静,像是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恶言而生气,反而是淡然的告诫,带着一种对世事的豁达和谅解。
那个拉丁少年看到张孝的衣服终于微微愣了下,但也并没有慌乱或道歉,而是撇了撇嘴,利索的爬起来跑掉了。
张孝到并不在乎,本来他也只是为了“人设”着想,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个拉丁少年本身。
不过张孝看着那个拉丁少年消失在走廊另一头,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
他低下头就看到胸口空荡荡的,抬起手摸了摸胸口,果然那并不是幻觉,他的十字架挂坠真的不见了!
难道是刚才撞到那个拉丁少年时掉在地上了?
张孝看了看四周的地面,也并没有看到十字架挂坠掉在地上。
明明之前他还握在手里的,怎么会现在突然不见的?
张孝转头看向那个拉丁少年跑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难道……是被被对方捡走了?
或者说,偷走的?
“哼,如果真是那个该死的小鬼,那他的胆子还真是大,连神父的十字架都敢偷!”
张孝咬牙骂道,但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个少年,虽然少年可能“手很快”,但张孝更在意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一个普通人的小动作。
这就太可怕了,因为如果对方对他有恶意的话,他就危险了……要知道,那个十字架挂坠可就垂在他的胸口!
如果对方伸出的不是手,或是手上握着一把刀子的话,那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联想让张孝心中微冷,不过张孝并不是一个会沉溺在恐惧中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拥有梦魇这样的替身,虽然梦魇被锁在他的身体里出不来,但他还是很快就依靠自己的“方法”摆脱了这个糟糕的联想。
“向你那并不敬畏的上帝祈祷吧,别再见到我,不然如果你真的是小偷的话……以这一身衣服发誓,我会把你的两只手都给拆下来!”
没错,张孝的方法就是用另一种更极端的情绪来取代恐惧,仇恨、报复,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并不值得提倡,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不是个好的选择,但这对张孝来说却不一样,至少,这是个有效的方法。
当然,张孝可不会现在就去找那个拉丁少年报复,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偷,说到底这也只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并不是说他和那个少年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如果那个拉丁少年真的不幸再被他遇上,而且他也真的是小偷的话,那他也一定说到做到,拆了他的两只手,让他知道小偷的下场!
……
量子号邮轮不愧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大邮轮,无论是装饰还是服务都是普通人所能见到的最顶级的。
之前在还没有人登船时,张孝就已经逛了一圈,略微领略了这艘庞大海上城市的豪华风情,但和现在相比,却还是远远不如。
在甲板船舷的过道的上不明显,但当张孝走进宽阔的船体,还没有进宴会厅就已经被满目的光彩耀花了眼。
地面上鲜红的地毯不知何时铺就,走廊两旁的壁灯一盏盏都点亮,甚至就连天花板上也悬挂上了小吊灯,一盏盏的就像是不灭的烟火一样浮在头顶。
两边的一些店铺也应景的挂上装饰彩灯、大开店门,欢迎来往的游客们在参加宴会之余光顾,慷慨解囊。
而来来往往的游客们也都兴高采烈的,虽然有的穿着正式礼服,也有的只是一身沙滩装,男男女女不但性别不同,穿衣的风格也各不相同,画风迥异,但彼此之间却都和睦的打着招呼说笑着,看不出一点隔阂来。
毕竟能够花上两三个星期来这里旅游的人都不差钱,而且都是人精,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此时穿着并不是评判彼此身份的标准?大家交流之间当然也就会注意一些,不会冒失的主动说些容易的追认的话来。
不过这些就和张孝没什么关系了,他可不是来这地方交际的,再说就他现在穿的一身“特色服饰”,别人见了也许会因为信仰尊敬他,却绝对不会和他攀谈什么生活中的“趣事”。ωωω.χΙυΜЬ.Cǒm
果然,张孝一路走过,不少人都会停下来和他点点头,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和他攀谈,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没一会儿,张孝就走进了宴会厅。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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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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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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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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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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