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
无端的,苏幕遮的道心开始悸动。
这恍若是一种极其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似乎极其久远之前的岁月,苏幕遮的经历中,有着无数次类似的境遇。
迎着漫天的道法光芒,迎着黑袍诸修的杀伐术。
苏幕遮的威压轰然爆发!
伴随着的,是苏幕遮的朗声大笑。
往昔的诸般道法,昔年曾经造化了体内道种世界的诸般道法,这一瞬间,恍若重新回归到了苏幕遮的身上。
那化去的身形与外相,却让昔年的道法得到了无法言喻的造化。
恍若万般道法,千般法术,已经在道种世界之中,彻底熔炼为了一炉。
恍若昔年忘却的三千年修行,一切已经化作了苏幕遮的本能!
癫狂的意境在苏幕遮的身上冲霄而起。
一步踏出。
白狼大氅上,有着森罗法袍的道纹显化。
身后,是森然炼狱的异象显化。
劈开十方魔土,伴随着滔天凶焰,有八百魔佛现世!
漫天梵音,洞彻黑袍女修布下的须弥之界。
诸魔龙象随着苏幕遮的身形而动,猛然看去,似是八宝功德之阵,再一眼看去时,却像是阴阳四象之阵,等幽暗的魔佛之光杀到眼前的时候,又似是演化而成了古老的太上八卦炉之阵!
诸修寂灭!
苏幕遮的气息分明还是化神道君之境,但是这般的道与法,这般的威压与杀伐,不说远超道君之境,便是在炼虚老怪之中,也难有敌手。
法力风暴动荡着须弥壁垒,尘烟散尽之时,苏幕遮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
白狼大氅上,点点雪梅绽放。
苏幕遮干瘪的肉身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那纠缠了苏幕遮十余年的可怕梦魇,似是因之而散去。
疯狂席卷着苏幕遮的白发,他的嘴角依旧残留着诸修的血迹。
半垂着眼帘,苏幕遮看着黑袍女修这里,忽的狞笑。
嘶哑的声音恍若冥语。
“很熟悉的道与法,海上明月共潮生?贫道昔年,曾经历经杀伐,依稀见证过类似的法,被称之为——壶天月地!”
凝视着半悬空高悬的银月,苏幕遮轻声开口说道。
那女修隐在黑袍之中,也不言语,倒是她身旁,那位始终缄默的黑袍男修忽的开口道。
“汝……施展的,是荒古的道与法,汝所庇护的,是荒古的叛徒!闻说你叫云澜子?今日只想着来此地清理门户,未曾想竟有这般收获,且说罢,汝,与云岚子,有甚么干系!”
闻言,苏幕遮稍显差异。
云岚子。
似是而非的道号,倒是让苏幕遮明悟了许多。
他轻笑着,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相似的道法,所谓的海上明月共潮生,便是壶天月地!所谓的黑袍诸修,不过是隐在此界苟延残喘的鼠辈……贫道也告知尔等,吾未曾见过云岚子!”
黑袍男修闻言,与女修对视一眼,转而语气凝重,看向苏幕遮这里。
“汝,至此多少年月?”
苏幕遮只是摇头。
“不知,昔年遭逢了大变故,引动了魂灵道伤,诸般前尘尽数忘却,只记住了往昔的道与法,更难说甚么时候入了这片天与地,自贫道再有记忆至今,已在东山洲千年之久。”
苏幕遮声音沉闷,但是心头,又未尝不曾有过期盼。
他几乎已经确定了眼前黑袍诸修的身份。
那是百夜鬼尊口中,昔年横渡混沌,来至此界的荒古界诸修。
他们曾经走过苏幕遮所走的路。wWW.ΧìǔΜЬ.CǒΜ
或许昔年的变故,他们也曾经历经过。
如今万古岁月悠悠而过,或许他们被岁月所折磨,损去了修为,又或许,这些人,是当年那批初行者的后辈。
一切皆有可能,苏幕遮不敢断定。
但存此世万古,不说敌友,苏幕遮依旧渴求着能从他们这里,得知弥补道伤的法门,哪怕……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
自是听出了苏幕遮的言中之意。
黑袍男修轻轻摇头。
“道伤……便就是道伤,纵然此界鼎盛一世,也许极隐秘的法门,极珍贵的灵宝去弥补,方有万一之可能……昔年,吾等前辈,远渡混沌,却不曾有此遭遇,也曾历经过诸般灾祸与变故,但尽数在大能的庇护下,有惊无险……”
苏幕遮只是沉默的点点头,先前心头的杀意,却因着希望的破灭,彻底荡然无存。
他平生许多萧索之意。
正欲开口的时候,却听闻黑袍男修继续追问:
“汝……道友,这千年之中,汝之道躯,可是曾经数度亏损气血,干瘪如枯骨?乃至露将死之相?不得不如方才一般,饮修士之血,方得缓解?”
听闻此言,苏幕遮顿时点点头,却不言语,示意黑袍修士继续说下去。
“因果!此类变故,源于因果!道友生于荒古,修于荒古!故因果在荒古界!而与此界未有因果!故,道友入此界,如孤星逆旅,被天地所摒弃,于万物所不容!无有此界之气运,必受此界所反噬!”
寥寥数语,却瞬息之间解开了苏幕遮心头长久的疑惑。
“如此……多谢道友解惑,今日看来……已经打不成了,贫道不知青君这孩子前世做了甚么,与诸位有甚么样的因果,贫道只知,此生,这孩子是贫道的徒弟,做师父的,也只好奉劝诸位一句,若是这因果,可略去,贫道感怀在心,若是诸位依旧要清算因果,这孩子前世的种种,贫道一力承担!便如此,告辞!”
“且慢!道友,那丫头的事情,吾等定不下主意,还要去问询长辈,只是道友这里,不若加入我等,也可得秘法,避去此界因果清算。”
苏幕遮的身形一顿,却轻轻摇了摇头。
“生养我的,或许是荒古界,但却并非尔等口中的大能,说来,是什么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以为贫道是甚么善男信女?是荒古界之修,便要加入你等?
贫道只想着安安稳稳的修行,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仔细说来,虽然贫道折损了往昔的记忆,但真要说起,想必当年让贫道入此界,依贫道的心性,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尔等前辈,有大心念,有大宏愿,贫道自是佩服万分,若有前辈当面,五体投地贫道也心甘情愿,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有没有人懂?
说来也是贫道失了往昔的记忆,若是真有一朝,贫道能够记起,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渣滓,狗一样的东西,强行拘禁了贫道,送来洪涛界一行,到时候,你我之间,说不得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之事,莫要再提,告辞!”
话音落时,苏幕遮身旁,梦吾与坤渊也都显化出身形来,他们强行牵引着诸多黑袍修士入了自身道境,可终归不曾入道,差了些火候,还是苏幕遮强行将他们二人自道境之中牵引出来。
即便是如此,两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苏幕遮牵起两人,径直撕裂了虚空壁垒,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诸修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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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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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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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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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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