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闫听诀以如此揶揄的语气一说,她便感觉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奈了。
鬼魂们反应如此之大,屠念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些,他们所有鬼却集体后退,誓要和屠念保持距离。
屠念茫然地回过头看着闫听诀,第一次感受到了闫听诀之前问她“我很吓人?”时的感觉。
她捧了捧脸,问道:“这怎么搞呀,他们一个个怕我怕的都不行了,怎么问问题。”
“就正常问就好了。”闫听诀淡定地道:“这样不是更好吗?还省得担心他们会骗你。”
“正常问?”屠念琢磨了一下,看向躲在角落里的鬼魂们,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你们派一个鬼出来,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不回答或者不选鬼,那我就要你们的小命!”
鬼魂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鬼开口了:“大小姐,您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屠念叉腰:“你连我是大小姐都知道了,还能不知道细节?”
她说着,故意提高声音道:“那就你了,你过来,跟我聊聊。”
那个开口的鬼立刻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屠念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头撞到了树上,直接晕了过去。
屠念的手一哆嗦:“这咋还……自残呢这。”
她又指向了另外一个鬼,这个鬼更狠,当场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丢到了一边的水池里,然后走到撞树鬼旁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躺下跟着一块儿装死。
屠念:……
她鼓起腮帮子,告诉这群人“我生气了!”
随后大声地道:“老虎不发威,你们把我当小猫咪了呀!现在我在这里说话不算话了是吗!”
她说着,一歪头,看到闫听诀居然把水里那个脑袋捞起来了,吓得差点从墙头上掉下去,还是闫听诀捞住了她。
屠念压低声音问道:“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帮小猫咪教训他们一下。”闫听诀看着她一秒怂地往自己身边靠,垂着眼帘,似乎是笑了。
屠念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可还是抱着他的胳膊道:“拿,拿远一点,我要被吓死了。”
“好。”闫听诀将脑袋拿了远一些。
鬼魂们自然不知道是闫听诀操作的,在他们的记忆力根本就不知道有闫听诀这个鬼的存在,只当他是傍上了大小姐的一个小白脸。
看脑袋从水里飞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屠念,其他鬼魂们也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这个场景,好像魂儿都没了似的。
屠念看着他们害怕,也忘了自己刚刚是在怎么紧张的了,昂首挺胸地往那里一站,宣布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现在听我的还来得及。”
鬼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在地上装死的那个忍不住了。
随后屠念便看到身边的脑袋忽然之间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像是没了半条命一样叹气道:“您问吧。”
屠念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和闫听诀对视了一眼,将脑袋暂时又扔回了水里,隐去身子,坐在墙头看戏。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他长相帅气,但有点像是奶油小生,英气不足,脸部线条过于柔美。
屠念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自己之前梦里见过的人,也是他们找了许久的对象。
这或许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们还没找到他,他自己反倒是送上门来了。
“他没死!”屠念惊讶地道。
“仔细看。”闫听诀眯起眼:“虽然没死,但是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看起来似乎是刀伤。”
屠念默念着:“这就对了,所以那天我是看到了受伤的他?”
“没错,也有可能你是意外看到了这个人受伤,去求救,却随后撞破了一桩丑事,导致被灭了口。”闫听诀道:“但只是猜测而已,还是得确认这个伤疤是谁留下来的,以及这个人是谁。”
或许前面的问题还比较难,但后面一个问题却被很轻易地回答了出来。
鬼魂们见到男人,比见到屠念的反应也就小了一点点,一个个都点头哈腰的,余光瞟着墙头,确定看不见屠念和闫听诀之后才开口道:“三少爷。”
“嗯。”男人淡淡地应道,手上拿了一把扇子摇来晃去,倒是有几分文人雅客的姿态。xǐυmь.℃òm
屠念捂着嘴,看向闫听诀:“他居然知道关于鬼魂的存在,会不会是那个幕后黑手?”
“有可能。”闫听诀道:“但他身上的鬼气不是很重,倒是病气很重,你了解这个三少爷吗?”
屠念将这个人的信息从大脑深处挖了出来:“你别说,还真的知道一些,据说他是个经商的天才,很有商业头脑,而且前几天才刚办了婚礼。”
“这个日子可有点奇怪啊。”闫听诀道:“前脚你办婚礼,后脚他办婚礼。”
“说反了。”屠念纠正道:“应该说是他前我后。”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的确是有点奇怪,按理来说我们两个的婚礼应该是一起策划的吧,毕竟就差了这几天,和一个冥婚的差没几天,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
“我说你前他后是因为我听到了道士和军官之前的一些聊天。”闫听诀道:“在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
他说着,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道士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到了这个城市,而这个丁一也是一个月前就选好了的。”
屠念恍然大悟:“可是这个三少爷的婚礼却就在不到一个月以前,任何一个稍微将就着点玄学的家庭都不会把这样两个日子安排在一起,更何况我听说这个三少爷还被寄予了厚望。”
“没错,如果真的是赶巧撞上了,估计也是会拖延一下这个三少爷的婚礼。”闫听诀道。
“而且这个三少爷娶得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似乎是坚持要和她结婚。”屠念把自己听到的故事又拿了一些出来分享给闫听诀:“这个少爷真要是这么申请,应该不至于等鬼被除了再结婚吧,怎么非得赶这个日子。”
他们两人说话之间,三少爷已经开始数数了。
他看起来就是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摔倒的瘦弱,走起路来也是慢慢悠悠的。将所有的鬼都盘点完后,他问没了脑袋的那个鬼:“你的头呢?”
“回,回三少爷的话。”那个鬼旁边的一个鬼小声地开口道:“他刚刚下水游泳,一不小心,就忘在里面啦!”
这个谎言听起来很离谱,但是三少爷显然是接受了这群鬼都是不太聪明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这样,还不快点捡回来!”
其他鬼赶紧一起把脑袋捞了上来,放回了无头鬼的身上。
屠念看着三少爷云淡风轻的样子,下定论道:“一看就是和这些鬼魂还挺熟悉的,一点也没有害怕他们,任由他们作怪。”
“的确。”闫听诀道:“看起来是经常来,而且对鬼魂们的态度也非常奇怪,倒不像是要利用他们,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和蔼?”
屠念也道:“我也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的原因,我觉得他都没有怎么大声说话。”
就在此时,三少爷忽然咳嗽了一声。
几个鬼魂都看向了他:“您还好吧?”
三少爷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但过几天就是日子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倒是准备好了……”鬼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真的能行吗?我们现在心里还觉得没谱,担心得狠呀。”
“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到正事儿,三少爷的表情就和之前不一样了:“我养你们的原因你们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不要让我失望。如果我不是我的话,你们恐怕早就投胎转世了。”
这些鬼魂一起摆了摆手:“我们当然清楚也感恩三少爷。”
屠念用一句话总结了一下他们的态度:“敬畏是有,但十分的有限,你看他们也就是在三少爷刚来的时候表现出了害怕,现在逐渐好多了。”
“但这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闫听诀道。
“如果能做成的话,我会尽我可能地感谢你们。”三少爷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你们想要吃什么喝什么,都可以叫我烧给你们。”
“我们都知道,只有您是真的对我们好的。”其中一个鬼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会让那个女的死无全尸!”
三少爷叹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
屠念听到这儿一愣,闫听诀动了动手指,一个鬼魂便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开口道:“但是,三少爷,我真的有点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杀那个女的呀?”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鬼魂都沉默了。
只见下一秒,刚刚还看起来病弱的三少爷忽然变了脸色,瞳孔的颜色比起之前要浅了许多,也更加摄人。
他身上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刚刚的温和有礼,只剩下恐怖。
他一步步走到了被闫听诀控制着说话的那个鬼面前,忽然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问,什么?”
这瞬间变脸,甚至想是变了一个人恐怖样子把屠念吓了一大跳。
闫听诀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让那个鬼魂按照他想说得问出了问题:“还有您脖子上的伤痕,是哪儿来的,我很关心您。”
其他鬼魂呼吸都不敢呼吸了,全都瞪着眼睛看着说话的那个鬼魂,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死无全尸了。
事实也的确差不多是这样,三少爷的力气一瞬间变得很大,鬼气从他四肢里冲了出来。
哪怕是屠念都具象化地看到这个鬼气,可想而知它有多么的强烈。
黑烟围绕着三少爷,他桀桀地笑了一下,声音非常粗:“这话究竟是你想问的,还是有什么人想要你问的?”
屠念悄悄看向闫听诀,不出意外地发现他和之前一样冷静,甚至有闲情雅致给屠念解释:“怪不得我之前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鬼气,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屠念问。
“他应该是有两个人格,将自己接触到的所有鬼气都存储到了一个人格里,因此两个人格的差别巨大。在触及到某些话题的时候会忽然之间改变态度,甚至变得很可怕。”闫听诀道:“我本以为他是被鬼魂附体了,现在看起来,却是他自己故意为之。只可惜这鬼气也压垮了他的身体,并非是他可以利用的。”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搞这些呢。”屠念自从切实体会过了做鬼的生活之后,就怀念起了自己做人的日子,哪怕是在其他副本里做人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闫听诀在,她一个人待在这个副本里,所有人看到她都害怕得躲开,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自闭了。
“可能是因为他说得那个女人。”闫听诀不动声色地让他操控的鬼魂摆脱了三少爷的禁锢,借着他的嘴再次问道:“三少爷,我是真的想要知道原因,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为你卖命呀。”
三少爷看着他挣脱了自己,鬼气再次大涨。
其他的鬼魂都露出了惧态,躲得更远,害怕地看着这边。
“你想要知道为什么?”
“我还想要知道她是谁,不是她表面上的身份,而是她究竟是谁?”
三少爷的手化身为了利爪,冲着那只鬼伸了过去。
闫听诀像是在玩提线木偶一样躲避着,没有因为这一攻击受到任何的伤害。
两人隔空斗了起来,闫听诀操纵的鬼魂一直重复着那两个问题,刺激得三少爷越来越疯,速度也越来越快。
屠念看得眼花缭乱,却听身边的闫听诀勾起了唇:“有意思。”
屠念一愣,看向他,男人就像是在度假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但屠念却知道他开始觉得这些事情有趣了。
这和之前几个副本不一样,似乎他之前都只是为了通关而已,可这一次他体会到了游戏的有趣性。
他这样笑着,让屠念感觉和平时很不同。
似乎……更加危险了。
屠念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动了一点。
因为此时是夏天,旗袍的布料比较薄,屠念靠过来的瞬间,闫听诀感觉到冰冰凉凉的,她的手臂软软乎乎的,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像是吓到了。
她的眼睛里带着担忧,虽说这回她成了那个没有心跳的鬼,但她也清楚此刻自己如果活着的话心脏一定跳得很快。
她倒不是感觉到害怕,此时的闫听诀也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只是因为骤然感觉到不一样,二不自觉地寻求那份熟悉的安全感罢了。
闫听诀在屠念面前一直没有露出多么凶残的一面,哪怕有,也很快就藏了起来。
因此屠念直到现在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她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而已。
闫听诀是鬼王,鬼王注定是好战的,也是可怕的。
遇上有意思的对手,他便会像是个疯子一样兴致勃勃,这也是在遇上屠念之前游戏能够将他留下的原因。
他喜欢这种和人酣战的感觉,只是之前的对手多少都有些不太够看,他自然打的也就没那么投入。
如今这样,倒是让屠念担心了。
闫听诀手一抖,操控的鬼就被三少爷抓住了,直接撕碎,吞进了肚子里。
刹那间,鬼气更胜,黑色几乎蔓延到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屠念也是一愣,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闫听诀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失手,但他并不遗憾。
刚刚的试探已经结束,他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这三少爷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他毕竟还是用肉体承载着鬼气,别说是自己了,就连原本的“大小姐”其实也能打得过他。
第二,三少爷的伤口其实并不是刀伤,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他借着其他鬼魂的眼睛从各种角度都看了一眼,确定了这一点。
“已经足够了。”闫听诀道:“为什么和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看着屠念关心的表情,他大概知道自己的专注可能是吓到了她,便道:“怕么?”
屠念没有犹豫便摇头道:“不怕。”
她吸了口气:“只是觉得你和平时不一样了。”
闫听诀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地开口:“不怕就好。”
他不怀疑屠念说得是假的,不仅是因为她的眼睛里一尘不染的关心,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在发现自己的异常时选择的并不是离得远些,而是靠得更近一些。
闫听诀发觉他不再担心屠念感觉自己可怕了,因为他对屠念有足够的信心,也知道她绝对不会再因为自己而害怕。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变得“恐怖”,他也依然有信心屠念会走到他的身边来。
黑气越来越浓,屠念本来还在和闫听诀说着话,此刻的表情却不太正常了。
她拉着闫听诀的胳膊,低声道:“闫听诀,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表情也忍耐着才能不变得狰狞。
好像每一缕鬼气都是在挑战她的底线一样,她想要去掐自己,让自己靠着痛觉冷静一些,闫听诀却阻止了她,轻声安慰她:“鬼魂都有比较强的领地意识,更何况你和他的那个人格此刻都是厉鬼。”
他带着屠念从墙头跳了下来,迅速地远离了那个院子。
但他也在那里留了个记号,避免错过什么别的重要的信息。
屠念距离三少爷的鬼气远了一些后,才感觉自己再次能呼吸了。
但是也仅仅是稍微呼吸一下子而已,接着她便感觉到了极其强烈的副作用,三少爷的鬼气引得她,或者说是大小姐的怨气再一次冒了出来。
“闫听诀。”屠念带着哭腔道:“我现在好生气呀。”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愤怒过,哪怕是熊孩子来了她家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搞坏了,还把她的床玩得脏兮兮地时候她也没觉得这么不高兴过,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她浑身都在发抖,闫听诀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帮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半蹲在她的面前,认真地道:“屠念,你看着我,现在大小姐的怨气试图侵蚀你的理智,但你要记住你和她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她的愤怒与你无关,她的仇怨你也没有义务替她去感受,别让她绑架你。”
屠念听着这话,反复念了念自己的名字,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忙告诉闫听诀:“我好像好点啦!”
她将手放在胸口,轻轻顺着:“我还看到了一些别的画面,我需要继续看吗?”
“别看。”闫听诀道:“我们不需要以伤害你身体为基础获得情报,你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感受到就好,放轻松。”
屠念点了点头,眼睛又变成了红色,但这回持续的时间更短,可以看出她正在慢慢平静下来。
“我想吃颗糖。”屠念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糖罐子:“你也吃一颗。”
闫听诀答应下来,从罐子里拿出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给屠念。
甜味在口腔里炸开,屠念总算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虽然已经是鬼了,但她还是感觉刚刚自己似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道,直到现在还站在鬼门关口,等待着下一波可能的怨气攻来。
他的手依然在发抖,眼睛里却清晰地倒映着闫听诀关切的脸。
“看着这个。”闫听诀拿出一颗软糖放在手里。
屠念低头看他。
闫听诀轻打了个响指,小熊软糖便跳起了舞蹈。
它笨拙的身体在闫听诀的手心上走来走去,不仅逗笑了屠念,也平息了她那股难以言喻的难受感觉。
屠念伸出手,小熊软糖从闫听诀的手里跳到了她的手心上。
它可爱得扭了扭身体,叫人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它实在是太胖了,舞蹈并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但是却非常地引人发笑。
怨气彻底消失,屠念看着小熊跳到闫听诀身后谢幕。
她感觉很累,大概是因为与怨气抗争花费了太多的经历。
闫听诀索性把她抱了起来,带着她回大小姐的房间暂时休息。
却不知道屠念自己是个能折腾的,在趴在闫听诀的肩膀上,轻轻说了声“谢谢”后,脑子里再次出现了刚刚看到的内容。
即便闫听诀说了让她忘记怨气展现给她画面,她也依旧记得很清楚。
她看到在她拿着刀的画面后,三少爷忽然翻身而起反将她撂倒在地,拿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她怕得抽泣出了声,门口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人在鼓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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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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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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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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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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