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都在那一刻差点跳了出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牙齿都在上下打架,如果不是她是灵魂的状态,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是她大意了,以为管家被自己气得失了态,却没想到管家杀了个回马枪,不仅猜到了他们的意图,还借此机会给他们下了套子。
如果不是闫听诀反应得快,他们刚刚的布局恐怕都得前功尽弃。
“别怕。”闫听诀拉着她的手:“深呼吸。”
屠念的脸涨得红彤彤的,她都不敢往管家所在的地方看,生怕会望进那双让人心跳骤停的眼睛。
“他听不见,对吧?”屠念整个人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弱声弱气地问。
“听得见,嘘。”闫听诀道:“小声些。”
屠念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她瞪圆眼睛,像是在问:“刚刚听不见,现在怎么又听得见了呢。”
闫听诀安静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告诉了她真相:“骗你的。”
他的声音大概就像是小说中的像大提琴的感觉,即使是在恶作剧逗人玩儿时也一本正经。
屠念猜到他可能是骗自己的,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她气呼呼地问:“为什么骗我?”
“你不是害怕么。”闫听诀问。
“是怕呀。”
“现在害怕吗?”
屠念一怔。
她回顾了一下,舌头都在打颤的感觉似乎真的过去了,只剩下了对闫听诀的恼意。
即便再去看虎视眈眈的管家,那种四肢发凉的惊愕感也回不来了。
她之前与其说是被吓到,不如说是觉得瘆得慌。
如今走出那种状态,管家其实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鬼罢了,长得甚至不如庄园主恐怖。他所让人忌惮的从来都是他的心机,但论实力,闫听诀比他强了不止百倍。
再说起闫听诀,屠念又一次回头看向男人。
他的视线淡淡,但眼神却像是在问:“我说得有错吗?”
屠念撇撇嘴:“没错。”
她觉得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想出了个恰当的比喻来。
初见闫听诀时,她觉得害怕,但那会儿更多的是一种敬畏和因为她身份而产生的担忧,就像是羊羔在平原上孤立无援时遇上了狼王。
面对管家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在林间洗衣服时碰上了隐匿在河道旁的毒蛇,体型不大,但是却聪明得要命,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狼和鹰这种猛禽一些。”屠念好一会儿才憋出这几个字。
闫听诀听到她没来由的这句话,抬起眼:“不是说喜欢鸭子吗?”
屠念稍怔,随后想笑。
她捂着嘴好一会儿后道:“是喜欢鸭子,但那是宠物。”
闫听诀张开口,还什么都没说,屠念便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听不见听不见……啊听不见。”
闫听诀眼里闪过无奈,随后将她的手拿下来:“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话毕,他又反手捂住她的耳朵:“这样岂不是更快?“
屠念一呆。
闫听诀凑近一些:“就听不见了吗?”
屠念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是听得见的。
她将闫听诀的手拿起来,踮起脚尖想要和他平视,拿出气势来:“我这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完,她又问:“那你本来是想说什么?”
闫听诀比她高了要有二十五公分,她再怎么垫,也就是把自己搞得摇摇晃晃的。
但屠念很快想到了新的办法,她稍微松开了点闫听诀的手,整个人往上飘了一些,再抓住他,这下就能平视了。
只是依旧没有气势,她自己还没觉得。从闫听诀的角度来看,她因为怕飘走而抓得人更紧了,完全是依赖的姿态。
“你猜?”闫听诀问。
屠念轻哼:“不猜。”
闫听诀默了下,才开口:“我其实是想说……管家走了。”
“啊?”屠念一回头,这才发现管家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别看头顶。”闫听诀又道,说着将她拉回了地面上。
屠念的大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一时间调取到了无数恐怖片的内容,最终小心翼翼地问:“不,不会在我头顶吧?”
“是也不是。”闫听诀看了头顶一眼:“他把一只眼睛留下来了。”
屠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副本里遭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她居然觉得也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于是她故作镇定地道:“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卡牌了,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
心想着只要她不往上看不就没什么事儿了,屠念淡定地转过身,却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木桌镜面边框上的反光。
管家那哪是留了一个眼珠子在天花板上呀,他是留了半边脑袋在那儿,物理意义上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我裂开了”
屠念绷着脸,默默移开视线,补充完了后半句:“……除非忍不住。”
她哆哆嗦嗦地问:“我们能稍微移动一下位置吗?血要滴下来了。”
闫听诀遂拉她到一边,体贴地又给了她一把小伞,还是粉色的:“能挡一挡。”
屠念带着颤音道:“谢……谢谢。”
她撑着小伞,想给自己点一首凄凉的背景音乐,觉得这样更为应景。
等视线重新恢复焦距,屠念拿着伞问:“管家去哪儿了?”
“刚刚你说鸭子老虎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头掰下来就走了。”闫听诀道:“去看看吗?”
“会不会耽误时间了。”屠念“呀”了一声。
闫听诀却道:“他还没走到目的地。”
“这么慢。”屠念放下心来,忍不住吐槽:“他是爬过去的吗?”
“那倒不是。”闫听诀微微摇头:“他只是时刻担心着我们就在身边。”
他说着,朝某个方向凝神一看,只剩下半边脑袋的管家正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廊里,速度很慢,像是在逛菜市场。
尽管他极力营造出一种自己并不在意闫听诀他们在哪里的样子,甚至将整个城堡都转了个遍,他头上平滑的开口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屠念看不到,可却能从闫听诀的游刃有余中看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她拉了拉闫听决,寻求确认:“你还能撑多久?”
“不能多久。”闫听决道:“最多五年。”
屠念“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道:“五,五年啊。那,那挺短的,得小心点。”
闫听决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是在这个世界里的五年,其实如果他剧情和剧情之前的时间跨度不大,那么我可以永远撑下去,但他要是忽然跳到十年前,我就可能暂时暴露位置。”
屠念一听,彻底放下了心:“他不可能把时间跳那么久,因为对他来说一切厄运是从二小姐死的时候开始的。”
“他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哪里。”闫听决又凝神看了一眼,判断管家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现在跟上去让屠念看着也害怕,而且稍不留神便会掉入管家的圈套甚至露出马脚,这个时候他们最好就像是不在意管家在哪里一样才会让他精神更为紧绷,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再加上,干等着本来也就无聊。看着老老实实打伞的屠念,闫听诀问:“这里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屠念思索了一下,还真有。
她知道闫听决是不怎么在意二小姐的死因的,他只要能通关就可以,对于这些“你爱我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又爱你”的情节不感兴趣。
但现在等着也是等着,她还是有点想去找找真相的。
二小姐的房间干净整洁,桌子上摆着几张合影,因为年代原因现在看起来泛黄,并没能还原她真人的美貌。但是她房间里还有一面墙上贴着的是别人给她的画像,让人看出了她当年是多么令人艳羡,夺目逼人。
只可惜现在让人看来也不过是一声唏嘘,都是属于过去的人了,而且还是死因不明的那种。
房间整个布局和屠念之前住过的一样,差别只是陈设。
在屠念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属于曾经主人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的一干二净,也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很多都保留不住了,但是在时间停滞的镜子里却格外清晰。
“这个二小姐,活的真得是好精致。”屠念绕了一圈,看着她那些零零碎碎的首饰,眼前已经有了画面:“每天点着最贵的香薰,穿着漂亮的裙子,双耳不闻窗外事,偶尔看看书,画会儿画,出去和贵族小姐妹们喝喝下午茶。”
“喜欢?”闫听决看向那些首饰,觉得都很普通。
他对女孩子的东西并不了解,却还是很轻易地下了结论——这些都配不上屠念。
漂亮归漂亮,但是款式都老了,有些甚至氧化了。
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些都不够贵重,大多数都只是镶了点小钻的。
他觉得要是屠念戴,肯定得戴最华丽,最好的。
她长得好看,穿刚刚那种礼服裙像是精灵公主一样,再贵气的着装落在她身上也不会显得压过她本身的气场,反而给她平添几分了不可亵渎的意味。
他在心里把这个念头过了一圈,觉得确实可以买一些,等回去要在商城里好好挑上一番。
他现在积分不多,但可以赚,副本走得多了,想要让屠念换上一身漂亮的裙子,配上精致的首饰又有什么难。
屠念还不知道自己就要有小礼物了,她只是看完后摇了摇头:“好看归好看,但是这也太金丝雀了吧?你看二小姐的鞋子,每一双都不好走路,不夸张得说,我要是穿上这些鞋,我走路走不了半小时就会觉得脚累的。”
“所以?”
“所以她肯定不怎么出门呀!再漂亮有什么用,只是笼子里的一只鸟而已。”屠念摇了摇头,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但如果一辈子被困住,生活不由自己做主才能享受美丽的话,屠念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
闫听决扫过去,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样式,不禁赞同屠念。
他又想起屠念的鞋子似乎也是有着小高跟,便问:“你呢?”
“我?”屠念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仔细想了一想,说道:“很不一样吧,我要比她飞得远多了,我大学就是一个人在离家很远的城市上学呢。”
闫听决颔首,又问得明显了一些:“穿这种鞋子会脚疼吗?”
屠念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其实她的脚后跟之前已经磨破了,但她现在是灵魂状态,当然不会疼,也没有什么大事儿。
于是她诚实地道:“总比她的那些舒服。”
闫听决听出这话还是有点勉强,只是换了种委婉的表达方式。他将买裙子的计划延后了一些,暂时变成:给屠念一双舒适的鞋子。
屠念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毕竟谁都想不到,看起来凶巴巴的闫听诀会在心里计划着怎么给他的小姑娘买鞋。
她还在努力地将房间从左边搜到右边,只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去支撑她的理论。
屠念曾经想过管家会不会把自己的尸骨藏在这里,但是了解到了管家在二小姐死后的行为后,她会觉得完全不可能了。
所以她此次来只是为了拼凑出一个故事,了解庄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她左看看右看看,不敢挪动房间里的摆设怕被管家发现,但还是把自己可以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一边看还一边和闫听决说自己分析。
她的分析方向和闫听决完全不一样。
闫听决看的是大方向的事情,可她关注的却是一些小细节。
“生姜芝麻洗发水?看来二小姐脱发有点严重呀。”
“这里画了好多花,好像是……天堂鸟?好罕见啊,很少有人感觉会喜欢这种花的。”
“书倒是很多嘛,还都是diy教程,怎么自己做香水?我也有点感兴趣,如果有机会能做的话,我肯定做小熊软糖口味的。”
……
屠念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了一个东西。
她蹲在二小姐的首饰堆面前,看着其中一个七扭八歪的:“你看这个,是不是订婚戒指?”
“怎么说?”
“不是结婚戒指,又肯定是个男的送的,也就只有订婚戒指了。”
闫听决也蹲了下来,看着那枚戒指。
这大概是二小姐那些“朴素”的收藏品里最值钱的一个了,上面的钻石估摸着得有十克拉,都能闪瞎人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男人送的?说不定也是配饰吧。”
“配饰带这个干什么。”屠念看着那戒指,忍不住吐槽:“二小姐审美很好的,怎么可能买这么土的?”
闫听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收起了自己心里觉得它还挺好看的念头,虚心求教:“哪里土?”
屠念伸出手。
她的手纤细修长,不像闫听诀的那样指节分明,但是却柔软白皙,皮肤好得叫人艳羡。
她将手放在闫听诀的手旁边,对比了一下:“你看我的手小不小。”
闫听诀之前一直握着她的小手,已经成了习惯,倒是没觉得什么。
现在听她一提才发现是小,还软乎乎的。
“我的手这么小,二小姐肯定也差不多。”屠念道:“戴这么大一颗钻戒,不违和吗?”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吐槽:“虽然大多数女孩子都拒绝不了这种鸽子蛋,但是这个戒指的边边居然是金色的,天哪!这是什么设计。”
闫听诀被她这么一说,也有感觉了。
的确是太不对劲的礼物了,和二小姐平时一贯的风格不太一样,再加上钻戒这种东西的特殊性,稍微一想便知道是男人送的。
而二小姐还没结婚,那就是订婚戒指无疑了。
只是却被丢在这里。
“看来她是对这个婚事不太满意呢。”屠念思索着:“可不太满意仍然收下了,估计不是自己的意思,是指腹为婚吧?”
“你的意思是,她被逼婚了?”闫听诀对这种联想有些好奇。
“刚刚那里画着很多花,好像是天堂鸟吧。”屠念道:“我还说呢,这种花的话语是自由和潇洒,不像是二小姐这样的金丝雀会喜欢的。”
“可她也没能潇洒起来啊。”闫听诀看到了柜子上摆着的一小瓶不明显的浅红色液体。
屠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难得地沉默了下来:“大概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唯一能摆脱笼子的方式就是死亡了吧。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其实也不止这一种方式的。”
她觉得有些沉重:“死在了花一样的年纪,还要被后面像我这样的人说是恋爱脑,估计要是知道也很苦恼吧,没人知道她曾经抗争过。”
闫听诀知道她是比较感性的人,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只是剧情而已。”
屠念仍然看着二小姐画板上的天堂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变成鸟儿上了天堂呢?
她的灵魂没有被人召唤回来,没有被囚禁在循环里,也没有成为和管家一样的怪物,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找到自己的安宁了呢。
其实她们也挺像的。
屠念觉得。
只是她稍微幸运一点而已,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最倒霉的时候也就是忽然猝死,死后却还能遇上闫听诀这样的玩家。
“我真是个欧皇。”屠念想着,有点小骄傲。
她说话其实带了点鼻音,想也知道是刚刚被二小姐的故事打动到了,但现在已经调整了过来。
闫听诀斟酌了好久的措辞没说出一句新的安慰来,好不容易想好的时候,她已经认真地问起了自己管家现在的情况。
他只能先放下了那些话,用手在她眼前一晃,他们就出现在了管家身边:“还在徘徊呢。”
屠念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她还没有忘记管家现在应该是个什么鬼样子。
她缩在后面,轻轻地叉开了一些,就像是小时候想看电视剧到恋爱戏码时一般,又好奇,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看。
她这样来来回回好几下,眼看着管家从她面前经过了好几次,也愣是没有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看吧。”闫听决忽然道。
“你加过滤镜了?”屠念一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现在是多少,13+?18-?哪个等级的?”
“保证你看了不会做噩梦的等级。”闫听决没有详细解释。
“你不会把脑袋补起来了吧?”屠念想想还有些好奇。
他们此刻距离管家还有一段距离,但屠念视力很好,只要想肯定能看清。
她嘴上嘟囔着,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闫听诀的手移了下来,看向了管家。
这一眼过去,她差点没笑出了声。
管家的脑袋被一朵花代替,这朵花看起来饱受摧残,一半已经枯萎了,另一半却还生机勃勃。
虽说不再是人形,但是他带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花的中间是他的一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叫人心里发怵。
但这花的品种屠念却认识:“瓜叶菊?”
“嗯。”闫听诀道:“花语知道吗?”
“你也对花语有研究?”屠念眼睛亮了亮,又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只知道这个。”闫听诀面不改色,像是背课文一样道:“因为很好记,是‘快乐’。”
屠念“唔”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担心刚刚天堂鸟的事情给她带来影响,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瓜叶菊,单拎出来可能还没那么让人快乐呢。
配在管家的头顶上就喜感极了,还很复杂,大概就是既让人觉得好笑,又让人觉得害怕,混合在一块儿,都说不清楚哪种情绪占据了上风。
屠念捏捏闫听诀的手:“又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
“就,这样。”
屠念说完,看着闫听诀一点不变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被“麻烦”到了。
她不由地弯了嘴角,什么也没再说。
确定了二小姐最有可能的死因,屠念心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到底是谁造成了城堡里的凶案?
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也为了能彻底解决这个副本,她便继续跟着花骨朵管家。
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在屠念心里已经变了个样子,也不知道他血粼粼的脑袋成了闫听诀哄小姑娘的东西。
他仍然在和自己演戏,直到经过了地下室。
管家的脚步一顿,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走了进去。
管家显然对这里并不熟悉,但他此时是鬼,无论多么黑暗的环境也不会让影响到他。
他走到放二小姐的那张床前,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
“看起来不敢呢。”屠念道:“可明明是他把人放进去的。”
“大概是觉得如果二小姐真的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她就是真的死了吧。”闫听决倒是有点能理解管家的想法了,可他的眼神却无比嘲弄:“人类啊,总是嘴上说着爱,心里却是最自私的。二小姐连自己的墓地都没能拥有,一个人苦苦地在黑暗中呆了这么多年,细细要说,到底怪谁呢?”
屠念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她安静地听完,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懂了。
左右不过是不想接受二小姐的死亡所以一直逃避而已。
就这还口口声声地说会保护自己,还真是个没担当的男人。
前一秒说着爱,有一秒就可以为了自己的感受让“爱人”在尸体里感受自己“死后”的场面,妄图以此让“爱人”斯德哥尔摩一样地爱上自己。
多么荒谬呀。
管家最终还是抬起了床。
他的动作很轻,看向里面那个落了灰的棺材。即使是在镜子里的这个时间点,这里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他的手轻轻地发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二小姐的时候。
那时他刚到庄园任职,得不到任何人的赏识,干着最基础的体力活,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可以做任何事情。
二小姐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美丽得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和大小姐的高高在上不一样,她平易近人,善良大方,偶尔会和他们这些下人聊天,分享一些她听到过的故事。
管家羡慕她也嫉妒她,因为她的生活环境优渥,不需要奔波劳累也能很开心,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帮着她承担来自父亲的压力。
很快这种感情就化成了一种畸形的爱,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二小姐这个人,还是喜欢她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在二小姐死亡那一年的前三个月,他刚刚成为了庄园的管家,今后前途无量。尽管这是他杀了前一个管家获得的荣誉,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傲,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愧疚。
这个时候二小姐和他的位置也和他有了第一次对掉——庄园主给二小姐选了一个未婚夫,可她不愿意嫁。
那未婚夫本来是看好了给大小姐的,谁知道大小姐在还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个男人私定终生。
未婚夫的家人知道后肯定不乐意,刚巧未婚夫更喜欢的是更为貌美的二小姐,所以这婚事就荒唐的向下一挪,给了二小姐。
二小姐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人,她当然不愿意嫁。
可也由不得她嫁不嫁,庄园主在这点上非常的独断专行,甚至把她关了起来不吃不喝,逼她同意。
后来的三个月里,二小姐都是在这种生活中度过的。管家知情,可怎么能说情,一方面是他喜欢的女孩。一方面是他赖以生存的工作和引以为傲的身份,他就差半只脚就能踏入贵族的圈子,怎么可能舍弃得了。琇書蛧
他无视了二小姐的求救,一次次看着她眼里的光淡了下去。
直到那一天。
管家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记忆里鲜活的少女,最终变成了一潭死水,脸上带着那种嘲讽的笑容,安静地死去。
管家第一次做了噩梦,他迅速地帮着庄园主处理了尸体,后来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他也悄悄地计划起了报仇。
屠念看着管家打开了棺材,没有闻到任何尸体腐烂的味道。
她感觉好了些,看着那朵大花开始伤春悲秋,没过一会儿后,棺材被关上,管家的眼神也变了。
他似乎是在喃喃着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也是,除了你以外还能有谁呢?还有谁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屠念一时间有点想呕,虽然自己不是二小姐吧,可这话毕竟是他对她说的。
管家最终关上了棺材,缓缓离开了地下室,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脚步比平时慢了很多,可以见得他在这一刻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想要知道屠念和闫听决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宝物,但是又担心自己现在的动作是引狼入室。
他很想撑着不作为,看看那两个人能把他怎么办,可是感情却又在一次次地催促着他让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总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是在被什么灼烧着,就好像是有人在燃烧他的尸骨一样。
终于,他走到了一个位置,停下了脚步。
这里居然正是屠念用糖水写下loser的位置,现在还散发着糖果甜腻腻的气味。
管家看着那行字,这回的表情比上次更加难看一些。
他微微俯身,居然在底下拉开了一个箱子,还落了锁。
他低着头动锁,屠念和闫听诀清楚时机终于到了,便凑过去看。
却不料管家刚解开了两位密码,周边的场景便虚幻了起来,眼前的场景也不太清晰了。
屠念拼命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没看清楚。
反倒是管家的花瓣颤了颤,嘴角上扬,好像是在嘲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废物美人,氪金成神更新,第 17 章 诡秘庄园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