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了紧被角,终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靠着哪里来的勇气抓住枕头从被子里直接探出身来,咬着牙将这软绵绵的“武器”向着门口的方向丢了过去。
“砰”得一下后,枕头不仅没有打到任何东西,反而停在了半空中。
屠念拽着被子,语速逗比平时快了几倍:“你不要过来啊!我跟你说,我男朋友可是很厉害的,能把庄园主的头都给捶掉,你要是赶动我一根手指,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话刚说完,空中的枕头便缓缓落下。
闫听诀站在门口,和屠念大眼瞪小眼。
“你男朋友?”闫听诀尾音一扬,像是在调侃。
屠念脸瞬间爆红,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是,你怎么……”
“嗯?”
屠念呆了好几秒,舌头没捋顺,脸倒是越来越红。
她缓缓捂住脸:“别看我,脸都丢没啦!”
闫听诀站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见她剥了一颗糖吃,知道她这是彻底恢复过来了,才道:“我看你挺厉害的,嘴皮子动得挺快。”
顿了顿,又问:“自己也知道我在,怎么还怕?”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屠念就委屈,控制不住的鼻头都红了。
倒不是怪闫听诀,只是后怕。她一开口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嘛。”
说完,她也没想太多,只是抱着被子问:“你说我是不是胆子太小啦?”
“你也知道?”闫听诀掀起眼皮,想起她当时被自己吓到的样子还不觉咬牙。
“该练练胆子。”屠念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喃喃道。
如果稍微强点就好了。
她想。
起码关键时刻也不会这么被动。
不过,实力不够,美貌来凑。
她听说游戏里的卡牌也是可以升级的,只要她再努努力,一定能摆脱托n卡的身份,让自己成为一张厉害的卡牌,也能吓吓别人。
如是想着,她偏过头,刚要说什么,却对上了一张闫听诀的脸。
屠念:……
她猛不丁被人靠近,吓得往后一坐,结果因为本来就在床边而整个跌了下去。
在落地之前,就被闫听诀拉了住,像个不倒翁一样再次回到了床上。
“你你你。”屠念哆哆嗦嗦:“你怎么突然过来?”
闫听诀只是将她带回床上便再次回到了门口,他沉着声,语气中兴致显然不高:“练胆,不是你说的吗?”
“那也不是现在呀。”屠念拍了拍胸脯,感觉小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闫听诀没回应。
就当屠念以为这个事儿过去了的时候,他忽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我很吓人?”
“啊?”屠念呆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闫听诀抬起头。
屠念接着道:“你本来就很吓人啊,杨婆可都说了大家要避开你走呢,为什么要怀疑自己?”
闫听诀:……
闫听诀:。
看着他彻底黑了下来的脸,屠念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她小声问:“吓人……不好吗?”
闫听诀还没说话,她就又道:“我还想吓人点呢,可惜现在只有被吓得份儿。”
两人都体会不了对方的感受,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勉强把这个事儿揭了过去。
屠念此时也彻底恢复了过来,她试着把刚刚的情况描述出来,但不在那个氛围之中,也就感受不到那种恐惧,说出来更平铺直叙,似乎也没多大的事儿:“刚刚这里有本书,一直在翻页,好像是有鬼要上来了一样。而且你给我的手链也不见了。”
这叫她有些懊恼,赶紧趴在床边看了两眼,本意是告诉闫听诀自己没骗人,却没想到真的再次看到了那本书。
原本她还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或者噩梦,现在却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这样。
有了闫听诀在她也不再束手束脚,没怎么犹豫就去把书捡了起来,发现它这会儿和刚刚长得不一样了,翻开来没了之前的故事,而是变成了一个画册,每页都是让人看不懂主题的抽象画。
“变样子了。”屠念拿着画册,跑向闫听诀:“你看。”
她着急之间没来得及穿鞋,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踩出声响。
闫听诀扫了一眼,拿起画册:“这些作品的颜色都用得很奇怪,单看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对诶。”屠念站在他身边,她本来有着一米六五的身高,和他比起来却还是太矮,再加上没了小高跟,只能垫着脚才能看清楚他在看什么。
她往后翻了一页,看着上面大面积的色块,茫然地道:“这个似乎只是颜色吧,好像也没有任何主题的样子,会是谁画的呢?”
“不像是人类。”闫听诀下了判断,将画册往下拿了一些,方便给她看。
也是奇怪,他之前从来不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的人,现在却能发现她没穿鞋,还能发现她够不着自己。
屠念心大,只感觉看起来更方便了,于是也更仔细。
她生前就是画画的,按理来说对这些应该更加敏感。可这些话风格诡异,她偏偏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能确定画册中的风格非常不统一,偶尔会带给屠念一种这些并不是一个人画的的既视感。
比如有些页的颜色非常亮,是标准的马卡龙色系。
有些又非常的灰调,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息。
作画人的笔触相当稚嫩,一看就知道并不经常画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努力地刻画了细节,在一些不明显的地方,可以看到有些渐变的存在。
“搞不懂。”屠念没能在这些画面中找到联系,她转头去看闫听诀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此刻贴得还蛮近的。
闫听诀恰巧在这个时候把画册递给她,转过头的时候蹭到了一点她的头发:“这个先由你保留,我去处理点事儿。”
“我和你一起去。”屠念听罢,立刻收了脑子里的想法,积极地道。
她转过头去穿鞋,却发现自己的鞋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好半天也没找到。
她专注着找鞋,也就自然没注意看到闫听诀迅速地把什么东西打了个包,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m.χIùmЬ.CǒM
垃圾桶晃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下一秒屠念失踪了的鞋子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床边,她一边念叨着好奇怪,一边踏了进去。
等她出来了的时候,闫听诀已经恢复神色如常,带着她下了楼。
城堡里面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任何鬼影。
“奇怪。”屠念边走边道:“我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闫听诀道。
“那为什么没有人来敲门?”屠念搞不明白:“庄园主发现我回来了态度这么冷淡的吗?原来我们拿的是塑料父女情的剧本吗。”
闫听诀一路没有说话,直到到了一间房门口才道:“他们不会来了,时间被重置了。”
屠念一怔,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走向。
但其实这似乎也是个合理的解释。
吊死鬼说城堡里的鬼魂不知道自己死了,碰到他甚至会惊呼见鬼。
有玩家一不小心看到了鬼魂的真面貌,吓得露出了破绽被抓起来,宾客们却自然地为这些行为找到了辩解的理由。
如果时间没有出差错的话,那自以为还活着的宾客总有要走的时候,不可能在城堡里住上那么多年。
所以会呈现这种现象的理由也很明显——城堡里日复一日重复地其实都是宾客到来的这一天。
而这一条刚巧是……
屠念想到这儿,眼睛一亮,问闫听诀:“你是不是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既然时间在重复,那么很有可能鬼魂们的死亡也在被循环播放着。
“确实是悬案。”可让她失望的是,闫听诀没有给出一个解释:“我并没有看见任何画面。”
“啊?”屠念愣住。
“他们是忽然死掉的。”闫听诀说着,推开了他眼前房间的门。
这是一个女人的卧室,而房主本人也正在床上躺着。
屠念一眼就认出她是之前和自己打过招呼的庄园大小姐,只是这会儿她看起来更加平和,
“我暂停了这里的时间。”闫听诀道:“这就是她死亡时的样子。”
屠念轻呼了一声,她看大小姐面色红晕,还以为她是睡着了。
她走上前去,虚虚地探了一下鼻息和脉搏,发现闫听诀所言不虚。大小姐死前大概是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这大概就是闫听诀没能目睹他们死亡时刻的原因。城堡里的所有鬼魂都“死”在了睡梦中,并且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所以当他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庄园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比撞了邪还诡异。
“我还是觉得她是被毒死的。”屠念打量了几眼后,有了想法。其实她之前也曾试图往这个角度思考过,但是被杨婆和壮汉打断了。
闫听诀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看着她等待她近一步的分析。
屠念从大小姐的床头走到床尾:“我知道在这种一点都不合理的世界里找逻辑和科学似乎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可如果真要说是鬼魂杀人的话,庄园附近也没见到厉鬼呀。”
闫听诀颔首肯定了这点:“周围确实是没有鬼魂的气息。”
“所以不是厉鬼杀人,而是人杀人。”屠念蹲下来盯着大小姐,试图感受她生前的遭遇:“只是凶手……或者另外有什么人把这些灵魂扣押了起来,直到十年前才放了出来,还设置了一个这样无限重复的时间。”
闫听诀挑眉:“动机呢?”
屠念边说边将脑内的拼图凑起来:“虽然在场宾客众多,没有共同的敌人,但是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根本就是误杀。也许他只是想要杀其中某几个人,却没想到反而误伤了所有人。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人,以为药水的效果只是让大家睡着,所以大着胆子给所有人用了。”
闫听诀站在她身后:“还有别的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屠念说完,期待地看向她,就像是个超常发挥后在等待考试成绩出炉的学生:“后面那种可能性有点离谱,所以我更偏向于前者,你觉得呢。”
“恰恰相反,后者才更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答案。”闫听诀闭上眼,感觉自己有了思路:“我们之前不是觉得凶手和庄园主的小儿子有关系吗?他那个时候貌似年纪不大吧,做出后面的事情更有可能。”
顿了顿,对上屠念几乎是盛满了星星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夸赞道:“你的思路没错。”
屠念欢呼了一声。
闫听诀没说这些和他的分析差不多,等她开心完,才道:“走吧,这儿的信息也就差不多这样了。我们先趁着没人醒来找找尸骨。”
“好!”屠念心情相当不错,小跑着回到他身边,“你觉得尸骨会放在哪里?”
“放在不会被忘记的地方。”闫听诀在她沉睡的时候已经搜查过很多方向:“鬼魂们总是在重置,但是他们都有种本能将自己的尸骨放在自己身边,这个地方他们经常呆着,而且不会因为尸骨的出现而突兀。”
“记忆力不好真麻烦啊。”屠念感慨道:“还好我成了卡牌而不是鬼,不然每天还得担心别人偷我的骨头。”
“的确。”闫听诀听了这话,不禁看向了她:“是很麻烦。”
屠念没想到她居然接上了自己随口一句的吐槽,有些意外。见他看着自己,又觉得奇怪:“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闫听诀像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说完便继续专心破解副本。
在屠念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在心里慢吞吞地想。
还说会记住呢。
结果睡一觉起来,就忘了今天的糖仍然没有给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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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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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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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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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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