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翻篇,五月来临。
灰白色的建筑物矗立在郊外,这一天,孤儿院里的每一层楼道,每一处台阶,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教室里的桌椅摆放整齐,公厕里用洗衣粉反复冲洗了好几次,就连大门口的两座秋千,一个翘板都被翻了新,刷上了蓝色的油漆。
孩子们都穿上了自认为最好看,最干净,看起来最为体面的衣服,因为他们知道今天将会有一对据说在社会上有头有脸,还非常有钱的夫妇过来领养一个孩子。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比其他同龄人更早熟,更懂得争取一个有利于自己生活的家庭有多么地重要,特别还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家庭。孤儿院里的孩子,其中最小的年纪不过四岁,最大的只有十五岁,但他们都无一不清楚,金钱,究竟有多大的魔力,有钱意味着他们可以吃得更好,穿得更暖,有家人陪伴,再也不用受物质匮乏的苦堪。这并不是他们年纪小小就如此势利和世故,只是他们早早认清了自己现实的处境。谁不想逃出孤儿院,进入舒适圈?所以,这对夫妇的到来无疑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有蠢货才不会为自己打算。
而那个蠢货只有小司马自己。wWW.ΧìǔΜЬ.CǒΜ
他依旧穿着一身别人捐赠过来的衣服,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教室门外,趴在长廊上伸长脖子往下看的其他孩子们,他们其实都在盯着停在楼下的那辆看起来很名贵的黑色轿车。
“那辆车我在电视上看见过!”
“据说来收养我们的那对夫妻都是做导演的,导演你知道吧?能拍电影电视剧的那种!”
“那岂不是可以见到很多明星?”
“哇,我想被他们领养……”
“我知道他们这次想领养一个男孩!”
“你又怎么知道?”
“我经过徐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
“他们上来了!……”
教室外面的走廊瞬间鸟飞兽散地恢复了安静,个个作安静乖巧状。
那对夫妇身边有苏院长和徐院长作陪同,苏院长语气和蔼可亲,一边走一边向他们逐一介绍这里的环境,孩子们生活的状况。那男人听着不住地点头,而那女人穿着改良的旗袍裙,面容端庄,踩着优雅的步伐首先渡过走廊,视线略过那些孩子的脸,笑了一笑。
她转过身时定住了,教室里面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的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男孩年纪不大,对比同龄孩子显得更为高瘦,还没长开却也看得出眉眼分明,一双黑瞳既清澈又明朗,模样十分俊俏。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小司马的视线也看了出来,只是一与她的目光对上了,就立刻像被开水灼烫了一般躲了开来。
小司马嘴巴抿得很紧,尽管他尽可能的想掩饰自己的表情,但他年纪还是太小了,那一瞬的慌张无措毫无疑问地出卖了他。
女人走了进去,在小司马身边停了下来,眉眼弯弯,嗓音轻柔,让人听了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你好,小朋友,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司马。”他如实回答,却不看她。
“司马?”女人笑着点头,这个名字被她念的很轻,“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谢谢。”小司马低声地回答,他的右手藏在右腿侧,紧紧地攥着手心。
女人看了一眼桌面上用不同颜色的稿纸东拼西凑装订起来的册子,旁边还搁置着长短不一的彩铅笔,毫无疑问这是一本绘画册,
“你还会画画?”女人的眼睛微弯,语气有点掩饰不住的惊讶。
“……自己随便画的。”小司马不自在地伸出一只手遮了遮绘画本的封面。
外面的人都看向他们这个方向,那些孩子恨不得竖起耳朵,贴着墙壁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女人蹲了下来,笑得更轻柔,“那如果阿姨想把你带回家,你会愿意跟阿姨走吗?”她看这孩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合眼缘,打心里喜欢。
小司马显露出一下子的震愣,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门外的男人走了进来,知道妻子是已经看上了那个孩子,走过来之后就上下打量着小司马,不发一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院长和徐院长也跟着过来。
“这孩子很聪明,绘画也很有天赋。”苏院长边笑边用手抬了抬眼镜,对小司马点了点头以示安抚和鼓励。
徐院长皱了皱眉头,不发表任何意见,但脸上明显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抱歉……”小司马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仅仅给出这样一句答复。
“什么?”女人似乎有点不敢置信,“能告诉阿姨为什么吗?”
“……”小司马似乎有点难以回答,眉头纠结在一起,“我,只想呆在这里。”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小司马出乎意料的回答给震住了。
女人试图劝说,温柔地抚摸着小司马的头发,“你跟阿姨回去后,阿姨和叔叔都会对你很好,我们相处起来一定很融洽。而且我们也会供你读书,如果你喜欢画画,我们就送你去培训机构,找专门的老师教你,再去看很多很多画展,最重要的是我们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你说好不好?嗯?”这个孩子已经是懂事的年纪,怕羞觉得拘谨但也没关系,如果他能够同意跟自己回家然后接受后天专门的教育学习,她敢保证就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为优秀的人。
小司马知道这些条件对自己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有百利而无一害,加入这样优越的家庭环境,就等于是通往富康大道的一把钥匙,只要自己再争气一把,就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成功的大门,对比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来说,甚至更多同龄孩子来说,就已经是赢在起跑线上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还是很抗拒,小司马并不喜欢被约束,被人安排的一生。
他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想亲自铸造自己的未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未来一切。
所以他再次拒绝了,“抱歉,我还是喜欢留在这里,谢谢您的好意……”
女人流露出遗憾的神色,但也不再勉强。苏院长看着小司马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给予肯定的笑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所以她尊重小司马的意愿。而徐院长冷哼了一声,心里暗笑小司马的小孩脾性,简直不识好歹,等他以后出到社会,就会有多后悔今日的决定,不过这都与她无关,她也并不想劝阻什么。而男人以女人的决定为主,不作什么多余的意见。
最后他们这一对夫妇在孤儿院带走了另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看起来一股机灵劲,说的话也会讨人欢心,所以就很幸运地被带走了,他会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过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这日下午,小司马带着派发的糖饼,趁人不注意再一次翻过了孤儿院的水泥墙,朝着水泥公路一路撒腿狂奔。天气很阴凉,没有出太阳,小司马跑出了一大段路程也不觉得累,就算出了汗也被迎面而来的风给吹干了,浑身清爽。
公路依旧长得像没有尽头。
他回头看看身后,哪里还有灰白色建筑一丝一毫的踪影,心头不由得弥漫生出摆脱一切禁锢,奔向自由的愉快。
慢慢的,小司马的脚步慢下来了。
道两旁的野草丛中肆意生长连成片的紫色牵牛花,藤蔓扭曲摇摆,攀咬着黄土。在远处是一片片荒芜的田野,再再远些就是山林,偶尔有飞鸟成双成对地从林中受微风惊动一飞而起,飞向灰白色的阴天。
小司马仰头看着头顶上空漂浮的厚云,心里不由得忧虑着该不会今天还是会下雨天吧,那他这趟“探险之旅”岂不是还是要提前结束了?
算了,再走一段就折返回去好了。
他这样想着,舔了舔干燥的唇,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又走了一段距离。
这时,一辆汽车缓缓从公路后方驶来。
车上开着空调,无线广播里播报着相声,一片欢声笑语从音响口中溢出,夫妻两人坐在前面,后面坐着他们的孩子。父母两人看着前路谈笑不断,男孩独自一人在后座上安静乖巧地看书。
男孩的五官非常精致秀气,皮肤珍珠一般的光滑白皙,因为看书的缘故,根根分明的睫羽低垂着遮住了灰棕的瞳色。
看书看得眼睛酸涩了,男孩合起书抬起头来,用指节揉了揉一双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原本想用学校里头里教的眼保健操来舒缓眼睛的疲劳,却又忘记了哪一步到哪一步开始,或者结束,所以他也只好凑到车窗边看一看外面飞速掠过的绿植。
老师说过眼睛过度使用,可以看一看远处的绿色植物,因为绿色可以舒缓视觉疲劳。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但是窗外的景色略显单薄,只是平淡无奇的山野,并且今天的天气算不得好,积云密布,到处都一片浅灰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压抑。
蓦地,男孩注意到前路出现了一个黑点。车开得越来越靠近,就发现是一个行走的背影,这样的天气,形单影只,出现在这条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山野公路上。
男孩身上不禁起了一鸡皮疙瘩,这该不会是电视上所说的孤魂野鬼吧?
等到视野逐渐清晰,才发现那个行走的背影很瘦弱单薄,分明是个孩子。
“哎,老公,前面有个孩子。”陈母率先开口,不禁觉得疑惑,“怎么自己一个人走在公路上,这么危险。”
“是啊,要不要停一下?”陈父减了车速,询问陈母意见。
“把车窗下了。”陈母点点头。
小司马察觉身后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便自觉往边上靠。紧接着那车声由远及近,最后竟是停在了他的前侧,响了响喇叭。
他的心脏不由得开始紧张得噗通直跳,苏院长说过人贩子容易盯上形单影只,无处可去的孩子,然后下迷药把他们带走,不是买进山沟沟里去给那些丧失子女的人家当养子养女,就是卖到地下黑市里去贩卖人体器官,又或是残忍地掰断手脚,挖去双眼再打成残废到街头乞讨骗钱,但无论哪种情况都是极其恶劣的!
短时间内,小司马联想到种种可能性,开始张望四周,逃,有多大胜算?!这里荒郊野岭的,能逃到哪里去,一个半大小孩,抓住他简直轻而易举!
正当小司马心慌意乱之时,那车窗缓缓降落下来,小司马退后了两步,打算要往回跑。结果那车窗降下来了后,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满脸坏相的人贩子,而是一位浅笑盈盈的美妇,对着他招了招手,“孩子!你是迷路了吗?还是要去哪里?”
小司马暗暗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以前看过一本书,说的是一个小和尚下山化缘,并形容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他这会儿不正相当于“下山”吗?还有人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说的话越是不可信,她看起来这么漂亮,谁知道她是不是人贩子?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哪能用眼睛分清好人坏人?他们头上又没有写着谁好谁坏!
小司马越深想越觉得可怖,背后冷汗直冒,便又往后退了几步。
那陈母觉得那孩子一脸的警惕紧张,不吭一声还一退再退,想来是害怕了,便更加温柔地开口,“孩子,我们这是要去罗素镇,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们就可以捎上你一程!走路太远了!”这孩子身上衣着干净,不像是无家可归,流浪迷路的人。
罗素镇?
小司马愣了一愣,他听过苏院长说过这个地方,可惜他还没有去过……
咔哒一声,后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张与他年龄相仿的脸蛋出现,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小,还没有形成什么审美观,对长相的美丑界限尚且模糊不清,但小司马绝对敢拍着胸脯,竖起三根手指头对老天爷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长得最最最好看的男孩子了!比孤儿院里最好看的女孩子还要漂亮上百倍!
小司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男孩,那男孩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露出了小巧可爱的牙齿,皮肤白得像牛奶,笑起来就像个雪白的肉团子。
见到小司马木头似的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愣愣的,他往里面坐了坐,一只手拍了拍车垫,“上来吧!我们送你回家!”
从未有过同龄的孩子对他笑,如此温声细语地同他讲话,这让小司马有点受宠若惊,看了看车内干净舒适的环境和男孩身上整洁崭新的衣服,小司马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的衣角,还粘上了黄泥巴,两厢对比之下更加不知所措,于是小司马脸一热羞堪地摇头拒绝了。
男孩看出小司马的不自在,竟然主动下了车走到他跟前,那只温暖干净的小手牵住了小司马的手心,他笑着开口,“别怕。”
近距离看到男孩的笑容,小司马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笑起来……好像波斯猫。
小司马比男孩高出半个头,此时此刻被牵着手的他却更显得局促,无措得另一只手掌心直冒热汗。
就差一点,小司马就想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跟着上车了。
但长久以来习惯对别人保持距离的小司马还是摇头拒绝了,但这次他是笑着摇头拒绝的,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谢谢。”
男孩一下子看愣了,觉得小司马看起来这么木这么冷的人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霎时间就像是冰雪消融,枯木逢春。
小司马缓慢不舍地挣开了男孩的手心,退后了一步,对着他们微微鞠了鞠躬,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可以走回家。”
说完,他就转过身往反方向走了。
小司马现在必须要回去,他今天走得已经够远,已经满足了。虽然他的确很想去罗素镇看看,但是再不回去,只会让苏院长担心,而徐院长又要骂他了。
男孩看着小司马瘦峋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被母亲呼唤才回神坐回了车上。
车辆重新开始行驶。
风吹过,道旁的野草乱舞,地平线上,一个瘦弱的身影,一辆车,背道而行,渐行渐远,就像划过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点。
黑云压城城欲摧,远山传来闷雷的轰鸣,阵阵回音在山野田间辗转回旋。
小司马抬头看了看天空转瞬间厚积密布的乌云,不禁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逐渐地跑了起来。
又要下雨了!他恐怕又要淋着雨回去了!
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倾盘大雨,天地间一下子被灰白的布幕所笼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伴随着时不时的春雷闷响,荒野山间变得寂寥空旷又令人心焦。
车辆的挡风玻璃开了雨刷器,左右横扫出清晰的视角,车内安静干燥的环境隔绝了车外轰隆肆意的雨势。
“雨下得太大了!”陈父皱起了眉头,减慢了车速,“这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爸爸!妈妈!”男孩突然开口,语调有些紧张,“那个人刚刚才说要回家,这会儿又下雨了,他会被雨淋湿的啊!”
陈母看向车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势,跟着忧心了,“是啊,这么大雨,他一个小孩子回去有危险的啊,除了罗素镇,这前后也没有其他村镇了啊……”
陈父懂她的忧虑,随后话不多说地转了方向盘往回开,开了一段路,终于在一阵狂乱的雨势中看到了狼狈奔跑的小司马,他羸弱的双手挡在头顶,想减小雨水的拍打,但无济于事,此时的小司马就像是孤独无援离群的小兽,令人可怜。
雨水凌厉地拍打在身上,衣服全湿透粘在身上,加重了行走的重量,明明是春天,小司马却感受到了冬天一般彻骨的冰冷,前路被雨水覆盖,他看不清听不清,像置身处于飓风眼暴风口,失去了所有方向。他的内心感到非常无助,只盼望能找到一个能暂时躲雨的地方。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小司马内心迫切的祈求,一辆车去而折返,在他身后响了响喇叭,然后停在跟前。
车后门啪地打开了,一个干燥温暖的环境显于眼前,男孩朝他大声呐喊,似乎要盖过雨水的声响传到他的耳中,“快上车!”
这次小司马没有犹豫地上了车,实在是雨势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好意思,一再逞强。
等小司马上了车,车辆重新调了头,划出公路上两条清晰的水痕,往罗素镇的方向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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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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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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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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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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