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自然要讲究个门当户对,谁家不是这样?”三郡主接了细瓷小碗又感叹了一句:“你啊,现在与过去真大不一样了!还知道给三姐盛汤了。”
“这话也对也不对。”景行看了三郡主一眼轻声说道:“吃饭吧,一句两句的说不清。”
景行的话没说完,景姃却听出了些滋味。
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夫妻有多少是同床异梦?又有多少是貌合神离?
他们硬着头皮生儿育女,从此便像做完了一桩事,男人便极少踏进女人的屋里……
男人们在外面沾花惹草,那叫风流快活!
女人在后宅尽心竭力的养育着儿女,哪怕心里对丈夫的种种行为再不齿,面上仍旧要保持着当家主母的仪容,甚至哪怕心里恨得杀人放火了仍得忍着!否则就会成了人人笑话的妒妇!
“三姐……”景行起身,用帕子擦了景姃眼中落下的泪水,轻声说道:“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我陪你到园子里走走。”
“看我,好端端的就这样。”景姃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侧身擦了眼睛:“吃,我都几日没好好用膳了,再不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那就多用些。”景行把他看着好的几个菜都堆到了三郡主跟前:“等三姐有了力气,我就陪着你到徐家去,把他骂死!”
“呵呵!”景姃破涕为笑,看着景行道:“贫嘴!三姐真真要去找她算账了,看她把我的兄弟都给带坏了,油嘴滑舌的。”
“我也想她了。”景行拿着筷子在眼前的菜上巡了一遍却没有一道想吃的:“哪天散朝早了,我带着三姐一起过去看看她去,顺道再一起吃顿饭。她现在开了个饭食铺子,生意不错。”
“还说她是公主郡主的,这话说漏了吧?”景姃往四下一看,见院子里就他们姐弟二人才放心说道:“公主郡主会开饭食铺子?”
“嗯?”话没说完,景姃就看到了晾在书房窗台上的一双布鞋,她皱眉道:“这个福全,是怎么管着下人的!竟然把他们的东西晾在此处!”
“那是我的。”桌上煮的没了颜色的菜统一的烂糟糟的让景行没有食欲,他舀了几勺汤放在饭里拌了拌好歹吃了:“胭脂给我买的,穿着舒坦。”
“这眼光可不怎么样!”三郡主摇头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别说公主,就是我这郡主也看不上这样的物件!”
“胭脂是她的乳名。她姓成。”景行放下汤匙和饭碗,拿起桌上熏了香的布巾擦了手,他才抬眼看向景姃。
“姓成?这个姓怎么那么熟悉呢……”景姃扬脸看着屋檐冥思苦想道:“我肯定是听见过。”
“是徐奉常提起吧?”说到这个名字,景行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景姃猛地低头与景行对视着:“难不成她是乐圣成子的什么人?”
“燕之就是成子的女儿。”景行点头道:“他唯一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景姃的颓然的瘫在椅子上,人都没了精神:“徐奉……作孽啊!”
“这不关三姐的事儿!”景行忙起身走到景姃身边握住了她不停的绞着络子的手:“三姐,您得把这事儿搁在心里,对谁也不能说……”
“不会弄错了吧?”景姃扬脸看着景行问道。
“不会错的。”景行轻声道:“我早就派了人去灵秀郡,连她的户牒都补办好了。”
“那你还不把她接回来?还让她开什么饭食铺子?”景姃愣了片刻才说道。
“我早就与她讲过的,即便是那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就求过她,让胭脂搬回来住着,可她那个脾气啊……”景行无可奈何的摇了头:“若不是我磨着她实在没了办法,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与我说一句话!”
“这次她把我轰出来,也说过了,若是不能与解家解了婚约,以后就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呢……”
“以她成家嫡女的身份确实没有给人做小为妾的道理。”景姃的眉头深深拧着,已是愁的不行:“可现在这个时候,咱们若是提了与解家退婚岂不是让人说闲话?!”xǐυmь.℃òm
“我原本想着拖个一二年的,解懿年岁大了,若总是不成亲,她会耗不起,这样等着解家自己提出来退婚,到时候我只要顺水推舟的应了就好……”
“如今胭脂不愿再维持这样的局面。她已然把话说死,我也想着拼着不要了这个王位被陛下呵斥一顿也要退了婚……”
“胡闹!”景姃重重的推开景行的手,她扶着桌子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景行的鼻子骂道:“这样混账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王位难不成是你一个人的?!”
“别说退婚这事儿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是真到了那一天,三姐就是拼着再得罪胭脂一回也不会让你由着性子胡来的!”
“几个姐姐们远嫁,你以为她们在婆家能说上话的根本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们的娘家是帝都里的贤王府!”
“阿弟,难不成你真会为了胭脂就不管姐姐们了么?!”
“姐姐们,本王会管!”景行面色无波但斩钉截铁地说道:“胭脂,本王也要!”
“可现在小公主才夭亡了,解贵妃又被牵扯到里面。这个时候阿弟若是在陛下面前提出与解家解了婚约,你可怎么开口啊?”
“现在不能提退婚的事。”景行移开视线轻声道:“胭脂虽然脾气倔,可她是个明事理的……”
“那你现在就去和她说明白!”景姃打断了他的话,扯着他的衣袖就往外走:“三姐和你一起去,把这些事儿都和胭脂说说,也好过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般时候,我哪儿都不能去!”景行被她拽着走了几步总算是站定了身子,他小声说道:“宫里乱成这样,万一陛下有事传召,我得随时候着……”
“唉!”景姃叹了口气,也觉得暂时没有好的法子:“怎么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
“呵呵!”景行冷笑一声,接口道:“三姐不要急,既是凑到了一起,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累了你了……苦了你了……”景姃拍了拍他的手,大热的天儿,姐弟两个人的手却都是冷的。
……
晚膳之后,三郡主知道景行公务繁忙,两个人说了会子话之后她便起身离去。
景行去了书房,还没走到书案前就看见了放在上的一张折起的纸。
坐下之后,他拿起了来一看,正是福全说的那张解懿留的便贴。
纸上的字工整秀气,每一笔都写的恰到好处,像极了解懿的为人。内容倒是一目了然:邀景行在天贶节的时候同去国师府赴宴。
“福全。”景行把纸上的内容看过一遍之后折起压在了砚台下面,他朝着书房外问道:“国师府送来的请帖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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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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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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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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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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