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之的目光迷离,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明。
“你别扶着我……”燕之满嘴酒气的开了口,她回头指着身后的墙壁说道:“把我靠在哪儿就成……”
“胭脂,你就这么讨厌我?”景行收紧了扶着她双肩的手臂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他轻声问道。
“不讨厌你……”燕之挣吧了下身子想要推开他:“可我也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
“别摇晃我!没看地都跟着摇晃了么!”燕之对着景行吼道:“赶紧把我靠墙上去!你在摇晃我,我都要吐啦!”
景行无奈的看着看,最后也只得扶着她靠墙站好。
“嘿嘿!”燕之对着他傻笑了几声:“这个态度就对了……咱得平等的站在一个高度才能说话。”
“胭脂就是踮起脚来站着也没有本王高。”景行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身子紧紧的贴着墙用力的保持着平衡,心里忽然一紧,他轻声说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倔呢!”
明明都站不稳了,依旧要死命的站着,难道靠在我的怀里不好么……
景行只觉得燕之既可怜又可气,就像个浑身生了刺的刺猬,只要抱住她就会扎手,让人没法去疼她。
“王爷,有话咱坐下说吧……”摇晃了一阵,燕之终于醒过闷来,明白还是坐着说话稳妥。
她背贴着墙壁慢慢地往下出溜,身子蹲了一半,她又抓着景行袍子的下摆往起站,景行只得把她架了起来。
燕之摇摇晃晃地进了屋,过了一会她手里拿着那个带着两只袖子的椅垫走了出来,她先坐在了地上,把椅垫放在了一旁。
“坐下!”她重重的拍了拍垫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听姐姐给你讲道理。”
景行看着她,侧头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垫子上。
“你看看,身为王爷多好啊,连屁股都金贵……”燕之仰头靠在墙上长长的出了口气,似乎是很疲倦的样子:“这垫子是给你做的,你不来,我天天看着它生气……”
景行垂着头听她说话,只觉得她总是话里有话,让他听不明白。
眼睛的余光扫到地上摆着的两盘子小菜,他嗤笑一声:“没心没肺的女人……爷让你气的两顿饭没吃,你这里倒是有酒有肉过的自在。”
燕之看了他一眼,趴在他腿上把两盘子菜端了过来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她把架在盘子上的筷子拿起来递到景行手里说道:“吃吧,这都是我做的,干净。筷子我还没用呢,你先吃……”
对上景行气哼哼盯着自己的目光,燕之咧嘴一笑:“我说,你这是跟谁置气呐?”
“跟你!”景行恨声说道。
“唉……”燕之笑着叹了气:“你两顿饭没吃就气成这样,我一天三顿饭都没吃是不是得气疯啦?”
“你为什么不吃饭?”景行眸色深沉,紧盯着她不放。
“为什么?”燕之提起酒坛子来抱着依旧是笑,仿佛没了脾气的泥人:“因为没人给我送啊……”
“早晨我还被禁足在这里,依着府里的规矩,被禁足的丫头仆妇因为不劳作所以是没有早饭的。到了中午,我还没等到秋夕送来那一口‘下奶饭’不是就被王爷您叫去书房啦,结果您‘大慈大悲’的解了我的禁足,然后我又回到这里,这可倒好,院门打开啦,饭也没人送了,三顿饭,我都给你省了……”
“胭脂……爷……爷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景行眼中戾气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懊恼的神色:“秋夕这混账真是不会做事!”
“怨不得人家孩子。”燕之提起酒坛子来喝了一口,咕咚一声咽了,辛辣的烈酒顺着食道滑进肚子,一路如同着了火!
她张着嘴巴哈着气,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秋夕不过是个听吩咐做事的小子,上面的人吩咐一声,他就得巴巴的每天给我送饭,上面的人再吩咐一声,他就不能再给我送饭了,如此而已。他哪里做得了主。”
“可这真不是爷吩咐他的……”景行急急的解释道。
“我知道啊……”燕之对着他点点头:“你不会心疼我一口吃喝的……这些日子府里的膳食也见好,我知道定是王爷你出手整治了膳房。”
“胭脂……”景行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燕之对着那两盘菜扬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吃:“你真当我是没有见识的乡下丫头?”
“那我这个乡下丫头就告诉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一直都护着我,否则在王府的后宅里,哪怕我住进了猪圈,仍是会不得安宁。”
景行皱了眉,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既如此,你为何还……”
“既然我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处处忤逆你?在秋夕带来话说你病了的时候,我连句体己的好话都不会说?”燕之也看着他,眼神是千年古井般的深邃沉静:“人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若你真的病的起不来榻,我无关痛痒的一句好话能有屁用?!你那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个好大夫……”
“可你要是说了,爷听了心里会舒坦些,爷心里舒服了,病也会轻些,就不那么难受了!”景行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像极了个斗气的孩子。
“你若真是个小孩子,我一定会把天下的好话都说给你听,哄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哄得你只听我的话……”燕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胭脂,你就照着你说的做啊!关起门来,爷不在乎在你面前当个孩子!”景行把筷子扔掉期身到了燕之的身边,伸臂拦住了挑起了她的下巴。
她的下巴尖尖的,骨头上包着一层皮,摸起来有些硌人。
燕之抬手毫不犹豫的打掉了他的手:“以后别对我做这个动作!”
她一把推开他,语气也锋利起来:“关起门来?嗯?为什么要关起门来?是王爷觉得我见不得人吗?还是王爷觉得我不配做那个站在您身边的女人?”
“……”景行被她问的一噎,顿时没了话。
“王爷,您不是孩子,所以那些哄孩子的话我若是说了,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恶心!”
“还有,您不是总觉得我在忤逆您吗?可我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换个角度去想问题……”燕之看着他轻声说道:“如果,我不是胭脂而是您的七位姐姐中任何一位,你的姐夫们若是因为我只不过是对着他们说了句实话就被禁足在猪圈中三个月,王爷您是不是还会笃定的认为是你的姐姐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该被罚?!”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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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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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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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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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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