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美丽的惜儿了。
不爱她?
只是心头持续的隐隐作痛,他不知从何而来,又如何平息。
云浪的沉默,让陈惜儿的心越来越冷。
她停止了哭泣,尖锐的声音质问着他:“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结婚?”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云浪终于开口了。
“还不是时候?还没准备好?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你能准备好?”她追问。
云浪别过脸,不愿意继续面对她那张丑脸,“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她提高了声量,站了起来,直接冲到他的面前,“你忘了你从前是多么爱我?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云浪直接闭上了眼睛,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回到卧房。
“云浪!”陈惜儿喊着他的名字,绝望的想追上他,却扑倒在地上。
云浪身体僵硬,想要拉起她。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陈惜儿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云浪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陈惜儿抬起头,万般痴迷地看着云浪。
他脸上有着深刻隐忍的表情,深邃的眼眸。
云浪摇摇头,站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揉着眉头,心里乱糟糟的。
陈惜儿哀怨地望着他。
“惜儿,别这样,我们都冷静下好吗?”云浪深邃双眸,染着无尽的无奈和克制。
云浪憎恨这样的自己。
难道他要一辈子沉迷在陈惜儿的身上吗?
厉司承的死,厉氏集团的破产,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这份感情。
他怎么还能继续沉沦下去?
陈惜儿咽下一口唾沫,“云浪,你爱我,你离不开我的……”
然而下一刻,他却猛地起身,将她甩开。
云浪扑到茶几上,手指碰到了滚烫的茶壶。
他想也没想就把杯子打翻,那开水直接洒在了手背上,剧痛让理智回归。
陈惜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惨痛的方式,来抗拒自己。
她的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结了冰。
云浪仰面躺在地上,他的左手颤抖着,手背有一块皮肤被开水烫得又红又肿。
他觉得很热,不停地流着汗。
他整个人都已虚脱。
这样很好,他的感情似乎也跟随着汗水,一起流走了。
陈惜儿脸上的肌肉在逐渐僵硬。
她心中有一种可怕的绝望。
她似乎预见了,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陈惜儿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云浪……”
这呼唤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甜蜜。
云浪终于慢慢抬起头,面对着她。
陈惜儿柔声道:“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云浪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似乎已僵硬得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陈惜儿慢慢的向他走了过来,轻轻道:“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只有你,无论我怎么样对你,你对我总是真心真意。”
她没有注意到云浪脸上表情的变化。
因为她距离云浪越来越近了,已近得看不清许多她应该看到的事。
她拉起他的手,她的声音甜得像蜜。
“我从前太傻了,喜欢了别人,但是他们最终都离开了我。只有你,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对我的感情都不会变。”
云浪的手,忽然从她的手心移开了。
陈惜儿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恐惧之意。
“你不相信我吗?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浪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你是离不开我的,你迷恋着我,你恨不得为我去死……”
陈惜儿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云浪脸上表情的变化。
云浪现在的样子就是想吐。
云浪盯着她,良久良久,然后才慢慢开口:“惜儿,感情就像是我身体里的血,流尽了,就没有了。”
陈惜儿忽然觉得全身都凉了。
云浪没有再说别的,他也用不着再说别的,就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将陈惜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惜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云浪已经拉开了门。
陈惜儿忽然转身扑过去,扑倒在他脚下,拉住他的衣服,嘶声道:“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只有你了!”
云浪没有回头,他把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脱了下来。
然后就这么走了出去。
人有时候就有一种劣根,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某些东西对自己多么的重要。
从前的陈惜儿充满了自信。
因为她知道,云浪没有了她,根本活不下去。
她的确有把握,因为那时的云浪爱她爱得要命。
可是现在呢?
也许云浪真的一直都在爱着她,只不过因为他爱得太深了,所以才令她觉得无所谓。
如果他爱她没有那么深,她说不定反而会更爱他。
陈惜儿墨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风暴。
她这些日子的完美假面,仿佛因此出现了一些裂痕。
接着开始出现更大的裂痕,一片片碎在风里。
陈惜儿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原来一直深爱着云浪。
她折磨他,也许就因为他爱她,而她也爱他。
因为她爱他,所以她要伤害他。
多么可笑的逻辑。
夜雨总是令人愁绪,尤其是在海城。
今夜又有雨。
云浪走进了雨中,冰冷的雨滴洒在他的脸上。
这雨凉透的低温,提醒了他,他还活着。
从认识陈惜儿到现在,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觉得很轻松,就像是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从前他连听到陈惜儿这三个字都会激动不已。
就像是连她的名字对他来说,都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两条永不再有交集的平行线。
云浪在夜雨中走了十几公里,从下雨一直走到雨停。
他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公寓。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累。
一个人能够找到一种正确的方式来告别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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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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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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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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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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