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交情匪浅,他若知道我出了大事,定会前来救我。”桑腾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给他写信,他一定会来,一定会的。”
谈歆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好,本官就信你一次,允许你给二殿下写信,他若辰时不来,本官可就不等了。”
“是,是。”桑腾连连点头,急忙拿来纸笔,颤颤抖抖铺好宣纸,急急写下一封信。写过之后交给谈歆:“谈大人请过目。”
信并不长,桑腾略过连夜审讯不谈,只提及请求祁煊作证。谈歆心中一叹,到了这个时候,桑腾在心中仍未有对她半句怨词,可见其心胸宽广……
谈歆看了一眼桑腾,不冷不热道:“即是二殿下要来,怎么都得给二殿下几分颜面,今日审讯便到此结束,我们明日继续。”
说罢,谈歆抬脚出了门去。接着派人连夜回宫,将信交于祁恒。
回了杂物的屋子后,陆安终于忍不住道:“谈先生,你说的没错,二殿下一定会来。”
谈歆负手而立:“他若是来,他的棋局就成困势,他也成了一颗棋。在下要做这掌握棋局的人,让他尝一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辰时未到,祁煊果然来了,并且只带了两个亲信过来。对于他的自信与勇气,谈歆忍不住要为他鼓掌。
当祁恒看见桑腾因审讯而憔悴的面色时,眯着眼睛看向谈歆:“你是不是太急着立功了?”
谈歆扬声问:“听二殿下口气,是对在下审讯有所不满?”
祁煊不与她做无谓争辩,只问:“桑腾所犯何罪?”
谈歆目不转睛看着祁煊:“杀娴妃是罪一、毒害皇后娘娘是最二、谋反是罪三。”
听闻这么多罪名,祁煊倒是气笑了,他指着桑腾:“谈歆,你好好看看清楚,他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谋权做什么?”
谈歆反问:“依二殿下所言,谢震也是快要作古之人,谋权做什么?”
“你!”祁煊怒拍案桌:“谈歆,你什么意思?”
面对祁煊动怒,谈歆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愈发冷静,她温声道:“本官没什么意思,既然二殿下要说理,那本官也与二殿下说说理。”
祁煊捏了捏眉头:“知道你能言善辩,我不想与你多说。”
而后他抬起右手,指着站在门边偏瘦的亲信道:“母后的蒙汗药是他下的。”
谈歆看向那人:“是么?”
那人低着头头:“是。”
谈歆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道:“谢大人给了我很多钱,让我给皇后娘娘下药,我当时想着……反正一点蒙汗药也杀不了人,皇后娘娘近日来身子不好、这众所周知,所以我就……”
“你说谢震给你钱,给了你多少钱?”谈歆问。
那人道:“一百万两银票。”
这人所言皆合乎情理,若受贿数额当真有这么多,的确能让人冲昏了头犯下大错,可眼下她明知凶手是谁,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只是微微颔首,继而又问:“那银票现藏何处?”
那人道:“在我住处。”
谈歆道:“即是前来认罪,何不把银票一起带来,你口说无凭,本官如何相信?”
祁煊道:“是与不是,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祁煊没有认罪之前,他的行宫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过去。她与祁煊商量的口吻道:“本官未曾见到银票前,难以对他所言信服,不如把银票押到桑府,本官见到银票后再行判断,你看这样如何?”
祁煊道:“你不信桑腾无罪,我无法保证桑腾安全。”
“你可以留下。”谈歆不假思索道:“留下来,你就可以监督我。”
祁煊冷声一笑,正要开口,却见桑腾忽然朝他跪了下来,他急忙扶起桑腾,俯身拍去桑腾膝上的尘土:“谁要你跪了,你这是做什么?”
“二殿下,求求你……不要走。”桑腾双目通红,因是惊吓过度,他手心里皆是冷汗:“你陪我……就陪我这一次。”
他能过来,就已经暗示谈歆桑腾在他心中的地位,即便谈歆确定他在谋反,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动他,来桑府之前,他已经重新找了替罪羔羊,保桑腾平安无事。他轻轻拍着桑腾的背,低声安慰道:“你放心,谈歆不会把你怎么样……”xǐυmь.℃òm
“二殿下。”桑腾急地打断了祁煊:“谈大人连谢震都不看在眼里,何况是你的亲信,只要你一离开这里,她肯定会再审问我的,我已经……已经老了,承受不住……承受不住……”
滴答,滴答!
是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祁煊寻声往下看去,见桑腾已经尿湿了衣衫。他急忙脱下貂裘盖在桑腾身上,扶着他坐下:“你别害怕,我不走了,谈歆一日不抓住凶手,我一日不会离开。”
桑腾没有再说话,只是仅仅抓住祁煊衣袖。这个从小哄着他喝药的男人,这个将他当成自己孩子的男人,如今却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吓的尿在地上。这盘棋他下的很大,桑腾只是棋局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棋,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可谈歆不但发现了,还将这颗最不起眼的棋用的最狠。这一生他向来只算计别人,何曾受过别人摆布。他咬牙切齿道:“我与桑腾说些体己话,你们全都出去。”
谈歆率先走了出去,陆安紧跟其后。待祁煊的两位亲信一出了门,她立刻命人将认罪的那人压下。她眯着眼盯着那人半晌,跟大二交代:“这个人已是认罪,将他给本官看住了!后面有他求本官的时候。”
“是。”大二压着那人走向别的屋子。
谈歆走近陆安,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只见陆安频频点头……
很快,祁煊就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先看了眼谈歆:“谁跟着我的人去行宫?”
“我。”陆安道。
祁煊又看向留下来的那个亲信,不冷不热道:“你带陆大人去,若是陆大人还想在行宫看看,你就让他看个够,以免让人以为我也有谋反之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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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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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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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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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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