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那么简单原谅他。
“你松开,”祝泊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蒲子闻,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原谅你。”
祝泊想,要不给他点教训和苦头吃,这人不会长记性的。
蒲子闻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委屈。
“怎么闻哥你还不高兴了?”
祝泊又换上了柔顺的模样,食指抵住下巴装作思考。
“难不成闻哥觉得我无理取闹了?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的……”
蒲子闻听完赶紧凑到祝泊面前摆手。
“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对呢,你永远都是对的!”
“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说什么我都听,真的!”
蒲子闻说得恳切,令人动容。
祝泊抬眸反问:“真的都听我的?”
蒲子闻点头:“听你的,真得比真金还真。”
祝泊:“那你就离我远一点,我现在不是很想看着你。”
蒲子闻:“别闹,这个不行,换一个。”
他的声音诱哄的意味很多。
祝泊扭头看他:“你刚才的信誓旦旦呢?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脸?”
祝泊直接的点破在蒲子闻这算不上什么。
蒲子闻笑着再往祝泊身上靠。
“脸有什么用,要脸能把你追到手吗?”
“如果不能,那我觉得也没什么用,不要就不要了。”
祝泊:“……”
蒲子闻这个无赖的样子,还真让祝泊一时间拿他没办法。
果然还是不要脸才是狠人。
“随你的便,”祝泊拿过那几张曲谱,“你自己改,之后傅老师觉得你改的合格就会见你。”
“自己珍惜机会,别吵我了我睡会。”
祝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蒲子闻顺从地收了声。
-
接下来几天,祝泊说不理蒲子闻就一点都没含糊。
祝泊身体力行地表现了什么叫保持距离。
从这天开始,祝泊和蒲子闻每天说的话基本用十个手指头都查得出来,寥寥无几。
这还不止,祝泊也不知道怎么和蔡司年接触更多,就连午饭两人都单独在一起,有说有笑。
蒲子闻带着丁唯松几个人只能在远处看,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被冷眼打回去。
蒲子闻憋屈得几次都想把蔡司年饭桌直接掀了,顺便把蔡司年脸上的笑意给打掉,坐在祝泊对面有说有笑的应该是他才对。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罢了。
蒲子闻要是真做了,没准又触了祝泊的逆鳞,他到底还是不敢。
-
高三十二班教室里,丁唯松把祝泊两人近几天的状况都看在眼里。
宋天符在后座也很配合地不胡闹,有什么话都在手机上发消息。
-泊哥和我兄弟是怎么了,两个人都多长时间没说话了。
丁唯松瞄了一眼。
-你错了,不是互相不说话,是你泊哥单方面冷战闻哥,闻哥不知道多想主动说话,我们想活命还是闭上嘴。
宋天符疑惑。
-诶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他们怎么了,怎么好像小情侣似的闹冷战呢?
丁唯松为宋天符的天真感到担忧。
-兄弟,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
-是的,就是你想得那样,准备随份子钱吧。
-????
就在两个人讨论该包多少红包合适的时候,蒲子闻突然喝了一声打破了这片的宁静,就连讲台上的物理老师齐万威都被惊动了。
“蒲子闻这题你会了?那你来黑板上写,声音比我还大,要不你来讲。”
蒲子闻尴尬笑了两声:“打扰了老师,您继续。”
齐万威嗤了一声继续背过手画电路图。
蒲子闻把手上勾画的有些凌乱的曲谱放到祝泊眼前,然后小声说。
“祝泊,你看看?”
祝泊的眼神从书上转移到纸上,脑子瞬间跟曲谱一样凌乱。
“你让我看什么?看你抽象派的现代画风?”
蒲子闻:“不是,我改了好几天,终于改出了最满意的一版。”
蒲子闻的眼里充满期待看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祝泊缓了口气转过头去。
“你是觉得我看得懂?别没话找话好吗?”
蒲子闻刚才组织好的情绪又被祝泊简单一句话搞得一秒崩塌。
蒲子闻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气,他伸手要把曲谱抽回来,不过在他伸手的那一刻,祝泊及时拦住了他。
“我今晚还要去傅老师家,你拿着曲谱跟我一起吧。”
祝泊的嗓音没什么情感波动,但这还是像一根火把点亮了蒲子闻的眼睛。
蒲子闻连连点头,祝泊开始理他就是好的。
-
然而情况并没有蒲子闻想象的那么温馨美好,一路上祝泊还是保持闭麦不发言的态度,不管他怎么跟祝泊搭话,祝泊都只是嗯一声。
多一句都没有。
到了傅清檩的家,祝泊刚一推开门,还没说话,傅清檩的声音就自厨房处传过来。
“你可来得有点晚了,我饭都快做完了。”
傅清檩系着围裙走出厨房,看着迎面过来的祝泊,自然也注意到了一边的蒲子闻。
傅清檩拿着锅铲往前比划问祝泊。
“小泊,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长得挺俊,但怎么看都像个花瓶呢。”
被比作花瓶的蒲子闻也没想到,堂堂一个钢琴艺术家在家里这么有烟火气。
祝泊说:“傅老师,我说的就是他。”
祝泊一个眼神示意蒲子闻,蒲子闻走过去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态度极其客气。
“傅老师您好,我叫蒲子闻,是祝泊他男……他同桌。”
蒲子闻恭敬地等傅清檩回答,不过他等到的只有傅清檩的冷哼。
“哼,你别叫我老师,我可没答应收你。”
傅清檩想了想把锅铲了围裙一起交到蒲子闻手里。
“你来找我总不能白来吧,正好厨房里有菜,现成的,你去做了吧。”
傅清檩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蒲子闻有些汗颜,还是接过了傅清檩递过来的锅铲围裙。
但问题是他不会做饭,他只好向祝泊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祝泊微微抬头看着他窘迫的脸色笑了两声,接着他走到傅清檩身边扶住他。
“傅老师,他做饭可好吃了,我们先去客厅等着吧。”
蒲子闻:“……”
他家祝泊是真的狠心啊。
-
蒲子闻被赶鸭子上架做了一顿饭,用尽了毕生努力。
做饭的时候蒲子闻给丁唯松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语音电话,他让对方赶紧发动有经验的人来教他两手。
虽然忙活得时间久,但他下厨的结果还是非常不忍直视的。
傅清檩和祝泊看着满桌子黑乎乎的菜团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蒲子闻尴尬地开口道:“要不然……我点个外卖?”
“同意。”
傅清檩和祝泊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外卖的时候,傅清檩自然地拿过蒲子闻改过的曲谱看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么个优秀法?”
傅清檩是不太相信蒲子闻的,毕竟对方实在太过年轻,想达到他及格的标准,估计还要差很多。
但等傅清檩真的看到的时候,他眼角的皱纹又因为专注惊讶而深刻了几分。
这孩子改过的曲谱……
在他这个十几岁的年龄里,已经表现出了惊为天人的天赋。
傅清檩的手有些抖:“这是你自己改的?灵感来源于哪?”
蒲子闻提到钢琴就自然而然认真了不少。
“是我改的,本来想按照您的曲风改,后来怎么改都觉得别扭,我就献丑用了自己的想法。”
接着蒲子闻又详细说明了自己改曲的细节调整。
都是一些专业术语,祝泊坐在一边也不太能听得懂。
不过对方说话时坚毅认真的侧脸不免让祝泊有些出神。
蒲子闻认真起来,还是帅的。
傅清檩听完蒲子闻的想法后也忘了刚才的故意针对,只是不住地点头赞同。
“虽然你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还行。”
被肯定的蒲子闻扯动嘴角,第一反应是去看祝泊。
他用眼神告诉祝泊,你看我,没辜负你的期待。
祝泊也跟着低低地笑了两声。
傅清檩继续说:“你这孩子也别高兴得太早,是骡子是马还是拉出来溜溜,跟我去琴房试试。”
“好的。”蒲子闻跟着站起身往琴房方向走去。
坐在傅清檩的琴凳上,说不激动是假的,蒲子闻伸手轻轻在琴键上划了一圈。
那种天然的吸引力和磁场拉扯他的手指。
蒲子闻点头示意后伸手在琴键上弹出那首曲子。
一时间,那种悠长隐秘的曲调像是被诗人轻轻诉说一样,缓缓道来。
祝泊一歪头看到了傅清檩脸上的表情,虽然平淡,但足以说明他对蒲子闻的肯定。
蒲子闻是通过了傅老师的考验,也不枉他的努力。
傅清檩同样注意到了祝泊的反应,于是等到一曲结束后,傅清檩出人意料地态度转变。
“好是还好,不过年轻人嘛,还是要练一练的。”
“这样吧,你跟小泊每天放学过来,我要考察你一段时间,你能做到吧?”
蒲子闻点头,他自然是愿意的,而且这愿意里更多的还是因为祝泊。
他可以有借口在祝泊身边待下去了。
“态度还可以。”正巧这时外卖到了,傅清檩直接知会蒲子闻,“你去拿吧。”
蒲子闻听完一秒没耽误往门外走去。
祝泊有些不解:“傅老师你这是……”
傅清檩乐出了声:“就你们还想躲过我老头子的眼睛,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吧?”
“我刚在厨房门口都听见你们说话了。”
傅清檩这会跟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八卦。
“你还没答应这小子呢吧,可别轻易答应他,男生得到了就不珍惜你了。”
“有我在呢,老师一定帮你好好把把关,放心吧。”
祝泊呵呵了两声,这傅老师私下里还真是幼稚得很啊。
于是等蒲子闻拿了外卖回来,傅清檩又是嫌餐厅脏又是嫌窗户不够干净,折腾蒲子闻来回忙活也没给他吃一口饭。
直到快离开的时候傅清檩才把那盒没动的米饭推给他。
“孩子累坏了吧,吃一口。”
蒲子闻掐腰摆了摆手:“算了老师,我不饿了。”
“那我们先走了。”
“嗯嗯,孩子们明天见。”
-
月光下的柏油路上,蒲子闻累得手臂酸疼,不断在祝泊面前晃荡手臂。
不过都被祝泊选择性屏蔽了。
“好祝泊,你就看看我,我很累的。”
祝泊看着前方的路不看他一眼。
“不看,拿走。”
蒲子闻扁着嘴在一边装可怜地捂住胃:“哎呀我胃……没吃饭的胃好疼……”
祝泊没反应。
蒲子闻压低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啊……胃疼得走不动,谁能不能扶我一把……”
祝泊停住脚步:“别装了,闻哥你不去奥斯卡领影帝奖杯太可惜了。”
蒲子闻咂嘴磨了磨牙,装病这招也没用了。
“那你就当我没休息过可怜我一下不行?”
“你都好多天不理我了,我特别想抱抱你。”
祝泊:“那你就想去吧。”
眼见着祝泊态度冷硬,蒲子闻也没了办法,他今天的体力消耗的确也不小。
“那我只好回去做梦抱我男朋友了。”
“真是寂寞。”
祝泊轻笑一声,不想理这个欲求不满的男生,抬眼就要往前走。
正在这时,祝泊身后闪过飙车族的嘈杂喧闹声,来得迅猛直接。
“呜呜——”
飙车族领头男生歪头跟身边人大声喊话,根本没想这条路上这么晚还有行人。
蒲子闻刚一抬头就见祝泊差点被车刮到。
“小心!”蒲子闻一个猛掼,他拦住祝泊的腰把人往回带。
飙车男生也没停车,径直喧闹地开走了。
“这群傻逼。”蒲子闻眉头蹙起来不免指责。
蒲子闻低头去看怀里的祝泊,上下扫视一圈发现对方并没有受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
蒲子闻和祝泊的脸贴得很近,他脸上的担忧全数落到祝泊眼里。琇書網
祝泊被他环抱着,鼻尖和对方的离得很近。
祝泊不好意思:“是,是啊,以后你走我旁边。”
说完祝泊要扭过头,他却先一步被对方伸手捏住了下巴。
“让我走你旁边,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泊双手轻推在对方胸前:“我是说,说让你走我旁边车道这边。”
“你都想什么呢?”
“我想的你明明知道。”蒲子闻捏下巴的手用了两分力,迫使祝泊抬起了头。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蒲子闻轻柔地问,他注视着祝泊的表情。
这种危险距离下,的确会给人一种暧昧的气氛,祝泊脑子当了两秒后才抬头。
“我不是说……”
然而祝泊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对方整个夺了过去。
蒲子闻直接咬到了他的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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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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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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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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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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