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高空的风吹得发丝肆意飘荡,叶月礼弥仰着脸,看向夜幕。
现代化的城市果然很难看见星空的,半轮明月孤照,之外是墨色一片。
当然现代化的城市也有其自己的美感。
星辰从天际坠落化作文明的灯火装点城市……斑斓的灯是属于城市的星空。
叶月礼弥眺望着,眼眸中倒映着属于东京的景色。
当然很美,以夜色为背景吹响自己为对方谱写的旋律,然后告白,这样当然也很浪漫。
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了。
叶月礼弥走向这座高楼天台的边缘,走近,向下看了一眼。
很高,高到令人恐惧……但是,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事情是比现实更加令她恐惧、生厌的了。
选择在京都的高楼上已经做出了,至于头脑一热想来东京也只是头脑一热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人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其意义,非要说意义的话就是满足她“想”的需求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她忽然想来了,忽然想要见他一面,仅此而已。
现在与那名教师……现在应该称之为漫画工作室主笔,已经见完面了,事情便结束了。
那就走向结束吧。
叶月礼弥撑上了天台的围墙,站在了上方。
很危险的动作,薄薄的围墙,勐烈的风,水手服裙子贴着大腿,裸露着的腿部一阵凉意……现在这个情形,稍不注意就会坠落。
只是叶月礼弥看着脚下的城市,毫无波动地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手机的电量经过一天的待机也已经快撑不住了,电池是红色的,但终归还留有一点残余的电量。
夜色之中的手机屏幕,光亮刺破黑暗刺入眼中,很刺眼……上面的几十通未接电话,还有未读消息更刺眼。
叶月礼弥面无表情地点开,滑动。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敬介死了都是你害的!
!】
叶月礼弥已经麻木了,她一条条将消息全部看完了,然后按掉屏幕,重新收了起来。
她又一次在这个高空俯瞰着东京了,灯火通明,尽显着繁华与喧嚣。
片刻之后,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中,她张开了双手,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最后一刻,她想起了很早以前,想起了那个在新干线上的梦。
一家三口,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
她的双黄管是父亲教的,从还没上小学就开始学了,那时候水平当然很差,父亲教她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
母亲的话,又总是在旁边捣乱……“敬介看我,别管礼弥了”这样任性的发言。
不过事后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总是夸她吹得好……后来才知道,都是父亲说的。
她母亲总觉得她吹得难听,还想让她别吹了……真是的。
说起来她的母亲不像是她的母亲,从关系和性格,更像是她不成熟的姐姐。
的的确确。
比她还会撒娇……父母黏在一起的时候不像是已经结婚十几年、并有一名十几岁女儿的中年夫妻,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环境,虽然叶月礼弥总吐槽,不过其实她还挺喜欢这样的,因为很轻松。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父亲忽然就病倒了,躺在了病床上。
终日腻着父亲的母亲,根本离不开他,日日夜夜陪在父亲的身边。
家里没一点收入了。
后来不得已,母亲试着去找工作……但很可惜,被父亲宠坏了,什么都做不好。
唯一的收入竟然还是她打工挣的钱……还有她努力学习得来的奖学金。
但显然这些是不够家庭的开支的,还有躺倒在病床上需要天价医疗费的父亲。
积蓄支撑到现在早就没了,能借的钱都借了,甚至学校还组织过募捐……
但是一躺就是一年多,这个家庭早就濒临崩溃了。
现在终于支撑不住了。
其实早就有预料到吧,迟早有崩溃的一天……但只能尽力支撑着走下去。
不过还是没能想到,最终会用这种方式落幕。
那个表面上无动于衷,背地里却偷偷夸她“吹得天下第一好”的父亲,那个喜欢缠着父亲总把当年的恋爱挂在嘴边的母亲……
一切都结束了。
叶月礼弥回想着以前,回想着从小到大总是荡在她耳边的旋律,回想着那个轻松的、什么都不用考虑的时刻。
她现在真的已经累了,不想再面对了。
京都的时候忽然碰见那名学生,车站的时候忽然被那名教师拉住,现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的了吧?
思绪,风声,屏蔽的感知。
叶月礼弥开始坠落了。
坠落。
一秒。
两秒。
三秒。
……
预料之中的坠落似乎并没有到来,没有失重感,没有坠落时刮过脸颊的冷冽的风,甚至直到现在,她的意识还清醒,而不是在“啪”一声中消散。
显然是出了意外了。
叶月礼弥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幕布,孤零零的月,周围泛着光。
耳边有始终未停息的风声,还有剧烈的喘气声。
她仰面面对着天幕,身下压着什么带着温度的、柔软的物体……是一个人。
在最后一刻,他抱住了她的腰,把她从天台的边缘上拉了下来。
“……”
“……”
“平川?”叶月礼弥开口问。
剧烈的喘息声不停,像是过载了的风箱,灼热滚烫的气体,从她耳边吹过去,声音艰难地发出:“……是、是。”
声音沙哑得有点不像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叶月礼弥望着静谧的夜空,感受着被她压在身下的身体。
“你怎么来了?”
“……”
还是剧烈的喘息声。
平川哲文在不停喘着气。等过了好久,稍微缓过了一点气,他断断续续地、吐着气讲话。
“抱、抱歉……等一下……我……好累……说不出话……”
肺部滚烫,嘴巴、喉咙,在不停的喘气、还有冰冷的风中,干涸得像吞了好几口沙子,没有一点唾沫了。
讲话艰难,每个音节都在压榨着肺部。
“哦。”叶月礼弥应了一句。
她没有动,躺在了平川哲文的怀里,仰望着夜空,静静听着喘息,感受着耳边掠过、吹进了她头发中的滚烫的气息。
上方是冰凉的风,身下是温暖的身体。
叶月礼弥忽然又开口说了一句:“你的手好烫。”
“……”
“抱、抱歉!”
夜空下,天台顶,静谧一瞬间后响起了沙哑的、带着有些失措的喊声。
一名女高中生,穿着水手服躺在了一名男性身上。
在叶月礼弥提醒过后,精疲力竭的平川哲文终于意识到了手中滑腻腻的触感到底是什么了……他连忙松开了手。
刚刚扑上去把叶月礼弥从围墙上抱下来,那种时候当然不可能再顾忌什么了,剧烈的动作下也就这样了。
“好像还碰到里面了。”叶月礼弥又说。
“……”平川哲文张了张嘴,没说话……无话可说,只有喘气。
叶月礼弥还在继续说,不过语气没什么起伏……很无所谓,很平澹。
“还有,你还蹭到我了。”
“……什么?”喘息的间隙,平川哲文问,他没听懂这句话。
“下面。”
“……”
很糟糕的姿势,躺在了男性的身上。
平川哲文呆愣愣地发了一下呆,然后立刻、吓了一跳地、把压在他身上的叶月礼弥往旁边推开了。
“喂!”平川哲文半坐起来,手撑着地面,喘息、然后盯着仰躺在了地面上的叶月礼弥,“现在……是说、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冰凉的地面,叶月礼弥往旁边的平川哲文看去。
他满头大汗、脸颊惨白而带有不自然的红润,显然是剧烈运动后的样子。
叶月礼弥眼神注视着,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又问:“你怎么来了?”
平川哲文喘着气扫了一眼叶月礼弥的身体,两条腿基本都裸露了,凌乱的裙摆,白皙的大腿暴露了半截,往上,水手服,掀起的下摆能看见女高中生细腻的腰。
平川哲文又大口大口喘了一下气,他刚才真的累坏了。
然后,他脱下了他的外套。盖在了叶月礼弥身上,把她身体盖住。
“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太对……看来,我感觉对了……还好来了。”
说完,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喘气。
叶月礼弥注意到了脱下外套后、平川哲文手臂处裸露着的青筋,她看着,继续问。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呼——”
稍微缓过来一点,平川哲文深呼吸了一下。
“还没跟你说过。”
“嗯?”
“我……能力,能对动物使用。”
“……”叶月礼弥眨了眨眼睛,“催眠动物吗?”
“嗯。”
“然后?”
“控制了一只狗,用摩天轮的票,追踪到了你的味道。”
“这样啊……”叶月礼弥表情没什么变化地感慨着,“还真是童话的情节。”
“……”
“……”
“能告诉我原因吗?”平川哲文盯着叶月礼弥,停下了嘴中的喘息,很认真地询问。
“因为累了。”
“累了?”
“嗯。”
“为什么累了?”
“……”
叶月礼弥的确是累了,她不再看平川哲文,而是偏过了目光,仰望起星空。
已经累的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但是……平川哲文当然做不到就这样放任叶月。
又休息、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之后,平川哲文再问。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
“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东京找我……我说过的吧。”
“……”
“或许,你可以和我讲讲。”
“……”
“叶月同学,生命很珍贵,很珍贵,不要轻易放弃……可以吗?”m.χIùmЬ.CǒM
“是吗?”叶月礼弥终于有了反应。
“是。”平川哲文坚定地点了头,“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要放弃自己。”
“不管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
“如果说……我的父亲要死了呢?”叶月礼弥看向他,问。
“……”平川哲文停顿住了。
叶月礼弥继续问:“如果说,我的父亲因为没钱治病要死了,我的母亲要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这样呢?”
“……”
平川哲文呆愕。
他的嘴张开,又转为了口呼吸,耳边,高楼之上的风呼呼吹着。身上的汗水,蒸发带走身体的热量,凉意袭来。
“……真的?”
“……”叶月礼弥无声地盯着他,没有回答但……澹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桉。
她并没有说谎……也没有人会编造这样的谎言。
她的父亲病重,没钱治病,要死了,她的母亲要把她推下深渊,要用她和丑陋的恶魔交易。
推她下楼的不是她自己,是她母亲……
平川哲文忽然又想到了摩天轮上,叶月礼弥为他讲述的那个爱情故事。
浪漫的爱情故事。
“……”
他有些无言了。
叶月礼弥持续地凝视着他:“我该怎么办?”
“……”
“我能怎么选?”
“……”
“母亲说,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是我害死了父亲。”
“……这。”
平川哲文艰难地闭上了嘴。
“——所以我选择去死。”
“……”
“……”
安静的时间足够久了,叶月礼弥也累了。
她坐起来。
平川哲文赶紧按住了她的肩膀。
叶月礼弥用着毫无波动的眼神,还有语气。
“不要拦我。”
“……这个……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叶月,冷静一点。”
“冷静?”
“或许还有解决办法……”
“哦,什么办法?”
“……”
平川哲文在叶月礼弥的注视中不忍心地挪开了视线。
“或许……再想想……”
叶月礼弥不想听了:“放开。”
“……抱歉,不行,真的不行,叶月。”
“放开!”叶月礼弥挣扎起来。
平川哲文的身体已经累了……从车站一路跑,这栋大楼的电梯,需要刷卡解锁……于是,二十楼,一路跑上来。
说真的,像他这样没怎么运动的人争分夺秒地跑上来,已经是奋不顾身地突破极限了。
现在的他,连叶月礼弥都控制不住。
不得已,平川哲文把这名挣扎的女高中生压到了身下,用体重压住她。
“叶月,冷静一点!”
“放开!”叶月礼弥还在他的身下挣扎。
“我不能!”
“你给我放开!”
“拜托了,叶月!先冷静下来,不要这样!”平川哲文的双手尽力压着叶月礼弥的肩膀,把她压到了地上。
但还不够,手没力气了,身体重心也太高了,要被推开了。
平川哲文的身体压了下去,抱住了叶月礼弥,用力地抱住了她。
“叶月!冷静,冷静,不要想这些事,不要想,先冷静……嘶!”
平川哲文感到了肩膀处一阵剧痛……是叶月礼弥咬住了他的肩膀。
“喂,叶月!”他痛地喊了一声。
没有外套,他的衣服很单薄,牙齿仿佛要咬进肉里,很疼。
属狗的吗?
疼的面容要扭曲了,不过……绝对不能放开。
“叶月,嘶……我知道你很难过,很……难以接受,但是啊,但嘶——不要放弃!可以吗?冷静下来一点,好吗?好疼。”
“……”
叶月礼弥终于松开了嘴,眼眶盈满了泪水,盯着他:“你放开我!”
“不要!”
“抱着女高中生身体很舒服吗?”
“舒服?我都要被你咬死了——”
“那就放开啊!”
“不放!”
“放开!”
“不放!”
“那我咬你。”
“你咬我也不放。”
“……”
“……”
僵持了几秒,叶月礼弥喘了几口气,然后,泪水顺着白嫩的脸滑了下去,她的声音近于崩溃了:“你有病吗?”
“是——我有病可以了吧?”平川哲文还在紧紧地抱着她,要是松开了,按他的现在的体力,没把握能够再拉住叶月礼弥了。
“不关你的事情啊!”
“怎么不关?”
“怎么关了?”
“我多管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看着有人要跳楼还不管?”
“别管我啊!”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好吗?乖。”平川哲文安抚着怀中的叶月礼弥。
没有作用,叶月礼弥还在推着他:“冷静,冷静有什么用?”
“先不要想着去死,好吗?我会帮你,我会帮你的,相信我。”他抚摸着叶月礼弥的脑袋,努力安抚着。
“你帮我,你拿什么帮?”
“我现在也不知道啊,但是我们冷静下来想想,想一想好吗?”
“你让开!”叶月礼弥根本听不进去话。
“不行!”
一个人要在自己面前跳楼,不管是什么原因,先拦住才是正确的。
“让开啊!”
“不让……嘶——”
平川哲文咬着牙,他怀中的叶月礼弥又咬住了他另一边的肩膀……真的是属狗的吧?好疼。
“叶月……冷静……冷静……不要冲动,会有办法的,会有的,相信一下我——喂,松口啊。”
“……”
叶月礼弥松开了口,又盯着他。
平川哲文在吸气……真的很疼啊,他的手还要按住叶月礼弥,没有空去检查伤口。
“就算有办法,又怎么样?
“当然是——”
平川哲文话说了一半,停住了,他注意到了叶月礼弥带着泪水、决绝的眼神。
“……”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好像不是什么解决办法的问题了,而是……她已经心死了。
在她的母亲做出将她卖掉的决定开始,叶月礼弥的心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她的躯体。
她的躯体要和心归于同样的状态。
她要跳下去。
“……”
叶月礼弥的眼神冰冷冷的,盯着他,发问。
“你能怎么解决?”
“又凭什么解决?”
“你的能力能治病吗?”
“我……”平川哲文语塞。
她接连不停地问:
“所以呢?可以吗?不行吧?”
“你怎么解决?你说啊——”
“总不能给我钱吧?凭什么?怎么,你也要包养我吗?”
“……”
叶月礼弥真的忍不住了,泪水溢满了,咬着牙喊:“而且就算你解决了又怎么样啊!”
“她是我妈妈,她要卖了我啊!”
“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啊!”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拿什么冷静啊!”
“你说啊!”
“……”
哭喊声,泪水不断地滑落,叶月礼弥彻底崩溃了,哭了出来。
平川哲文不忍心了,他紧紧抱着她。
“是,是,是,叶月,我知道,我知道了……如果哭出来好受一点……那就哭吧……但是请不要有轻生的想法,不要有。”
“乖……可以了,这种事情很难过,很难过……我知道的。但是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你的生命。”
“你就当……我还在意你的生命,好吗、可以吗?”
“冷静一点。”
“……”
寂静的夜空下,只有半轮月亮。天台上卷过呼啸的风,少女哭喊声接连不停。
平川哲文抱着她,安抚着她。
……
……
……
已经很久了,渐渐归于寂静了。
怀中的叶月礼弥终于累了,她不再哭喊了,变成啜泣声。
平川哲文也累了,抱着少女的手,也乏力了。
“好了,叶月,好了,我会陪着你解决的。”
“……”
平川哲文说着,整理了一下他披在叶月礼弥的、因为刚刚的挣扎又乱了的外套。
忽然,整理完,“啪”的响起了一声。
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平川哲文看过去,是一部手机,屏幕裂得很严重。
它亮着屏幕,接连跳出几条消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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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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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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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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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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