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完全没办法呢。
“那走吧。”平川哲文看着久田茉树的侧脸,“接下来是什么项目?”
“这个,应该是……”久田茉树思考着,随后,好像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脸,莫名其妙地悄悄红了一下。
她伸出手,摆弄了一下发梢,嘴巴微张,发出了很小声以至于完全让人听不清的声音。
“什么?”平川哲文凑近一点,问道。
“两人三足。”
这下听清了。
……
毫无疑问地,平川哲文和久田茉树在这个项目中自动归为一组了,完全不需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站在一起,然后,靠近的腿被当裁判的学生绑在了一起,被推上了起跑线。
“嗯……好像有些太自然而然了一点。”
好吧,这种自然而然的样子,就连平川哲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在其他教师看来他和久田茉树的关系的确是很亲密没错,但是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嘛……
而且,在这种起哄的气氛之下,总有一种让人头脑一热就这么告白的冲动。
果然人类还是很容易受到氛围影响的。
而在他身边,和他绑在一起的久田茉树,明显带上了些许羞涩,视线,并不在他身上,而是看着另一边,语气,也是带着点不好意思。
但还在强撑着。
“既然这样了,也没办法嘛……”
“也是。”
这种话和“来都来了”有异曲同工之妙,平川哲文笑了一下,接着,打量四处的目光,和旁边的北山撞上了——
顺带一提,刚刚面粉游戏开始前,第一个开口起哄的、被久田抓着手臂的人就是她。
“幼,平川。”北山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还向他打招呼。
“……”
她是前辈,没办法。
平川哲文露出微笑,问好道:“北山前辈。”
北山看了一眼被绑住腿的平川哲文和久田茉树,已经不少皱纹的脸,纹路更加深了。
“真羡慕呐。”笑意沿着纹路流淌。
“……”平川哲文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此时看着别处的久田茉树,听见声音倒是转过来了。
“诶?北山前辈?”年轻女教师的声音带着困扰。
“嗯,久田——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啦。”
北山用眼神指了指,至于指谁,想必都懂。
“……”
“……”
这名一大把年纪的教师真让人受不了。
平川哲文叹了叹气:“好了好了,北山前辈,别再盯着久田老师欺负了。”
“诶……”
“可是很有趣哦。”北山感慨。
“这个……”
“很有趣是没错。”平川哲文认同地点点头。
“平川老师?”某位女教师的声音被淹没在自顾自的聊天声音中。
北山继续说:“是吧是吧?告诉你,在平川你还没来的时候,久田在我旁边,可是一口一个北山前辈北山前辈叫着的,现在啊……”
“嗯?所以现在怎么了?”
“北山前辈!”久田茉树似乎想阻止,但是完全没效果。
北山的视线很是感慨地盯着平川哲文:“平川你来了之后,久田就变成一口一个平川老师平川老师了,真的是。”
“诶?原来是这样吗?”平川哲文完全懂了的样子。
“没有!完全没有!”
没人理她,于是久田茉树安静下来了。
“还有,平川,就是你欺负久田最起劲,现在一副不许欺负久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平川哲文被北山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气微妙,“北山前辈,欺负久田老师的时候要适度哦。”琇書網
“哦?”
“不然久田老师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
“真的吗?”
“就像这样——”平川哲文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久田。
“……”
安静了一阵子的久田茉树,此刻盯着他,脸颊鼓起了一点点,气哼哼的样子。
虽然这副样子也很可爱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祸水东引好了。
“久田老师,北山,北山前辈看着呢,还有,都是她引起的。”
“她是前辈。”
北山一脸赞同:“没错没错,我是前辈。”
“仗着自己是前辈就欺负后辈,这种前辈不觉得很糟糕吗?”平川哲文喊道。
“喂,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讲出来吗?平川,你很狂妄哦。还有,你自己欺负久田的事情呢?不要略过。”
“这个……不重要。”平川哲文姑且忽视掉旁边的目光,只要看不见危险就没有危险。
“总之,北山前辈,仗着前辈的身份可不行。”
运动场上,身边吵闹的声音,还有看戏的学生的加油声,都让情绪激昂起来了。
“所以?”北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平川哲文大言不惭:“但是运动项目,可不是仗着前辈身份就能赢的。”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令在场不少教师的目光都看过来了。
久田茉树都顾不上生气了,戳了戳平川哲文的手臂。
“口气不小哦,平川。”北山笑起来了。
“那当然。”平川哲文确信地说道。
“那个,平川老师。”久田茉树在他旁边低声说。
“怎么了,久田老师?”放完狠话的平川哲文终于回复了久田茉树的话。
“……旁边都是前辈哦。”
“……”
喧闹的运动场好像忽然安静了一下,平川哲文转过脑袋,看着周围。
“……”
身为学校里最年轻的教师,糟糕透了。
“平川,很有志气,说得好,仗着身份欺负后辈的前辈糟糕透了。”一名看起来和北山差不多年纪的女教师,在旁边火上浇油一样地说着。
“就是,前辈什么的,糟糕透了。”另一名头发都秃了的中老年教师看着戏,也来添了一句。
断章取义的功力相当了得。
“……”平川哲文连忙举起手,“以上话仅针对北山前辈!”
这下,一边的北山听见这句话立刻不满意了:“喂,平川!”
但是一群看热闹的教师很满意这种冲突剧情,喊起来了。
“支持平川!”
“打倒北山!”
然后喊着喊着,口号逐渐趋于统一:
“支持平川,打倒北山!”
“支持平川,打倒北山!”
“……”
还有稍显稚嫩的声音不时加进来。
“平川老师,加油哦!”
“平川老师,久田老师,不要输啊!”
这绝对是他和久田班上的学生了。
平川哲文都无奈了。
起跑线前,声音混杂在一起,气氛越来越热烈了。
最后,一边担任着裁判的学生不得不走出来,大喊着:
“各位老师,安静一下哦,比赛要开始了!”
让这名学生控制这么一群中老年教师真是不容易。
好在喊了好几声,终于让场面安静下来。
起跑线前开始站好,小裁判也回归原位,举起手。
二人三足,比赛马上开始了。
“久田老师,加油,打倒北山前辈。”平川哲文最后这么说道。
不过久田茉树听后显得很困扰:“那个,平川老师……北山前辈是我们队伍的啦。”
“……诶?”
“预备——跑!”
“……”
——
比赛结束了,尽管平川哲文在起跑的时候稍稍愣神了一下,不过,完全不影响他和久田茉树,从这些平均年龄往40以上的教师群体手中夺得比赛胜利。
不过获得胜利的平川哲文稍显郁闷,他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蓝色运动服,再看看旁边,喘着气的、朝着他笑的北山。
她的身上同样是蓝色运动服。
“平川,干得不错!”
“……”
胜利的喜悦一下子打折了。
“自然是。”略带着不服气地说着。
旁边,有教师大概是听出了这种不服气:“平川,和北山一队很不满意吧?快来加入红队吧。”
不过身边立刻有教师反驳:“怎么可以,那久田怎么办?”
“——诶?”无缘无故被提到的久田。
“把他们拆开好了。”
“好残忍。”
“其实没问题,这样久田也会跟着来的。”
“好像也是。”
“……”
久田茉树用手轻轻锤了一下平川哲文的肩膀。
“……”
平川哲文一脸无辜地用手揉着被打的地方。
——
森谷体育祭依旧在进行之中,属于教师的各种项目,也在继续进行着。
台风之眼,蜈蚣赛跑,之类的。
然后,就在不断进行的比赛之中,森谷体育祭终于迎来结束了。
又是稍显冗长的谢幕辞,好在,谢幕辞是比开幕辞稍微短那么一点。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这么一想就好过了不少。
最终,在等待中,随着“私立森谷女子高等学校第二十三届体育祭,圆满落幕——”
体育场上又响起滔滔不绝的掌声。
体育祭就这么结束了。
宣布了整理会场、不要留下垃圾、以及解散的指令之后。
“久田老师,我先走了,还有事情。”平川哲文和久田茉树告别。
“嗯?什么事情?”久田茉树问。
“今天体育祭,刚好有些家长来学校,于是就和一名学生家长预定了今天的会谈。”
——
这名预定了会谈的家长,自然是雨宫母亲。
找了一间空教室,会谈就这么开始了。
“雨宫太太,您好。”
“平川老师,您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没有的事,这是我的工作嘛。”
平川哲文看着坐在对面的雨宫母亲,一小段见面之后的问好就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今天雨宫夜同学的情况,雨宫太太您也注意到了吧?”
“嗯,注意到了。”一说到这个,雨宫母亲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担忧,“今天我一直很注意小夜,小夜她,的的确确也太……孤僻了一点。好像完全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这个,是啊。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内心有很多事情,有时候不会和父母讲,这时候是需要向好友什么的倾诉的,但是雨宫夜同学这样子,说实话对她的成长是不利的。”
——家长说不了,也没有好友能说,所以最后就和他说了。
“是啊。”雨宫母亲忧虑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身为母亲,雨宫太太还为了孩子放弃工作,肯定也不希望雨宫夜同学的成长出问题吧?”
“这个自然是。”
“其实啊,雨宫同学很可能心里面有很多事情想和雨宫太太您说的,但是由于长久的隔阂,不知道怎么和您沟通——在我和雨宫夜同学的谈话过程中,我是感觉到了这样的信息的。”
“有很多事情……和我说?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平川哲文安慰着这名担忧着孩子的母亲,“不过,雨宫太太您也别着急,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出口的,雨宫夜同学那边,我也会去沟通的。”
“平川老师,真的很感谢您,为小夜考虑这么多。”雨宫母亲很诚恳地道谢。
“言重了,毕竟是我的学生嘛。”平川哲文客气道。
话题到此暂时停顿一下,接着,抬起头的雨宫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平川老师。”
“怎么了吗?”
“我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和雨宫夜有几分相似的稍显幼态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您知道小夜之前,是有和……和筱原家的女儿交友的吧?”
“……这个。”平川哲文的表情变了变。
“之前我还从小夜的口中听过她。”
“……是,没错,筱原诗织,筱原同学。”
“平川老师也知道吗?那就太好了。”雨宫母亲的脸浮现出一点欣喜但又立刻转为疑惑,“但是我今天好像看见,在下午的时候,小夜跑去找她,嗯……就是平川老师老师在比赛的时候。”
“然后……?”
“然后,筱原家的孩子,好像根本没搭理小夜。”雨宫母亲的脸上因为这件事情还有些委屈了,“小夜刚走近,说了什么,然后就被她瞪……看了一眼,就默默走开了。”
“……这个。”
平川哲文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川老师知道什么情况吗?之前的时候,小夜好像和筱原家的孩子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
尽管之前的时候,雨宫夜和筱原诗织的关系,在平川哲文看来很难说是“好”,不过,的确还是能够说上话。
至于现在……
因为最开始筱原诗织和雨宫夜是出于他的牵线,才会勉强一起交流的吧?
最开始还说,为了他去吹奏部,她答应他的委托,和雨宫夜交友。
现在,他和筱原诗织出了这种事情……所谓的交友计划当然就结束了,这名大小姐已经没必要和雨宫夜继续这样了。
应该是这样吧?
平川哲文心情复杂地猜测着。
“……关于这个,我后续会看看的。”
“诶?这样吗,那麻烦平川老师了。”
“……”
之后问问雨宫夜,她们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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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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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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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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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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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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