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哲文刚从宠物店将米迦勒四只猫接回了家中。说起来,这应该是这几只猫在他家暂住的……
嗯,说真的,具体日期完全忘记了。只记得是——
“开学没几天的时候,四月上旬?”
客厅内,平川哲文坐在沙发上,揉着趴在他怀中的米迦勒的脑袋,对它问道。
于是,这只愚蠢的白猫听不懂地叫了一声,露出尖牙。
“喵?”
“怎么你自己连什么时候来的都记不住?”
“喵。”
“啧。”
总之,因为这只猫记不住日期,所以只好粗略地算它是10号来的吧。
那这么一看,米迦勒已经在他家住了整整一个月了,三只小猫也满月了。
不得不说有点快呢。
平川哲文感慨着,右手摸着白猫,左手拿着忽然兴起在宠物店买的逗猫棒,棒子尾端绑着的灰色小球,在他的操控下,在离地几公分的地方上下左右跳着。
地上的三只小猫就用着短小的四肢,笨手笨脚地追逐小球。
一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笨笨的样子。
盯着地上三只蠢萌小猫的平川哲文忽然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些许大概能够称得上hentai的场景:
以上帝视角来看,这几只小猫正在无忧无虑地玩耍,而就在近在咫尺的另一边,它们的母亲——
正为了生计而在平川哲文的抚摸中屈辱地喵喵叫。
如果配上那句“猫太太,你也不想你的孩子们挨饿吧”……
“……”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已经不能说一点点变态了,而是可以打十分的那种。
以至于脑海中浮现这种想法的平川哲文都忍不住承认他自己是有点变态了。
连忙将手从白猫柔软的肚皮上移开。
结果移开之后,米迦勒还愣了一下,仰起脑袋,用着琥珀色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几秒后,又伸出它的白色小爪子拍他的手,幽怨地“喵”着,一副哀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
“……”
如它所愿,平川哲文只好用左手继续抚摸它。右手则是空闲一阵后,随手拿出了手机,刷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然而刷了一会,忽又觉得无聊,便把手机随手一丢,发着呆。
如果只是空洞地追求消磨时间、看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到空虚的境地中去。
玩手机久了尤为如此。
类比一下,就像……零食吃多了总会腻烦?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但平川哲文的确如此。
于是,思索一阵后,平川哲文把蜷缩在他怀中成白色球状的不明生物挪开,几步绕过地上三只爬不上沙发的小短腿——白色的珈百璃在抢逗猫棒的时候还因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平川哲文走向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内,六本昨天晚上刚买的书籍还堆放在书桌上,还没来得及摆入书架。
他走到书桌边上,随便抽出一本。
【阿列克塞·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一位地主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
——这是《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开头。
【七月初一个酷热异常的傍晚,有个青年从自己的斗室中走出来,这间斗室是他在c胡同离向二房东租来的……】
——这本是《罪与罚》。
【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是《安娜·卡列宁娜》
……
一连翻了六本书,平川哲文都是匆匆看了开头,就随手合上放在了一旁。
事情太多,完全静不下心。
抬眼望着窗外,此时未至夕阳,午后四点的阳光闪着金色的辉煌光彩。
耀眼刺目。
平川哲文微眯起了眼睛。
站立许久,他又走到书架旁,伫立凝视着上面的上百本书。
一阵扫视竟然找不到一本想看的。wWW.ΧìǔΜЬ.CǒΜ
一阵无言,内心积聚许久的烦躁就在这时候忽然爆发了——之前和久田茉树在一起,可爱的女教师还可以让他放松一下。
现在回到家里,自己独处了,各种烦心事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关于筱原诗织,关于雨宫夜,关于猫。
这次的研讨会真是弄出了一堆事情。
应该说“暴露”,暴露出了一堆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棘手,想不烦都困难。
略显焦躁地在书架前站立了许久后,平川哲文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脸,勉强冷静下来。
然后又一字一字地扫视着书架上的书名。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雪国》,《伊豆的舞女》,《细雪》……《徒然草·方丈记》——
视线停留在了《徒然草》之上。
他把这本书抽了出来。
《徒然草》和《方丈记》是两本书,都是随笔集。奈何《方丈记》太过简短,难以成书,只能和这本《徒然草》合编成一本。
平川哲文抽出书后,也不讲究了,随地坐下,背靠着书架,借着阳光开始看书。
翻开。
【浩浩河水,奔流不绝,但所流已非原先之水。河面淤塞处泛浮泡沫,此消彼起、骤现骤灭,从未久滞长存。世上之人与居所,皆如是。】
……
【百无聊赖,终日于砚前枯坐,心中诸事纷繁,遂信手而书,其中或有常理难度、不可名状事,目为狂言可也。】
……
【世上最惑人心者,无过于色欲。人心实愚妄至极。】
书下注:
【久米仙人,和州上郡人。入深山,学仙法,食松叶,服薜茘。一旦腾空,飞过故里,会妇人以足踏浣衣,其胫甚白,忽生染心,即时坠落。】
……
【是故传言云:“以妇人发丝搓绳,大象能缚;以妇人木屐制笛,吹之可引秋鹿。”女色之惑,男儿当谨慎惧戒也】
……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长久无声,静心看书,直至光照不足以看清书上文字。
“啪——”
已经昏黄的阳光下,纤细的灰尘悬浮空中,在柱状的光线中来回飘荡。
平川哲文合上了书本。
耳边寂寥无声,心中诸事繁杂。
看书时,不管是筱原诗织还是雨宫夜的事情依旧时不时附上心头,特别是雨宫夜,关于那段酒店房间里平川哲文一直想忘掉的记忆。
至于现在——
记忆当然依旧存在,然而,平川哲文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他把书本重新放上书架。
走出书房,下了楼梯。步入黄昏下显得黯淡的客厅。
他站在楼梯口四处看了看,斜照进客厅的阳光,把几只趴着的猫影子拉长。
脚步声里,平川哲文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拿出猫粮袋子。
看了一眼,剩余的猫粮倒是不多了。
给猫盆中倒满猫粮,而听到食物的声音后,趴着的米迦勒忽然间醒了,左右看了看,接着仿佛眼前一亮地欢脱地跑了过来。
到达这里以后,还抬头看了平川哲文一眼。
对上它眼神的平川哲文会心一笑。
他伸出手,摸上了自顾自低下头吃饭的米迦勒。
又是许久,空荡的客厅,先是响起一声长叹,随后是小声的说话声。
“虽然,你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我也有点习惯你了……
“但是,最好的办法果然是把你送走呢。”
“抱歉。”
愚蠢的猫咪当然听不懂这些话,依旧哼哧哼哧吃着猫粮。
客厅也就只剩下了它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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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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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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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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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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