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看着他背影,舌尖动了动,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搜肠刮肚也没想好说什么,只好先打理自己。
他这边刚刮完胡子,那边沈鑫就码好了时间过来抱他。
把人抱起的时候,沈鑫没有急着迈步,而是将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他脸上看了个够。
赫瑞文被他看得都快起反应了,没忍住开呛:“沈sir,你这是在看什么?”
沈鑫的喉咙轻轻的动了一下,半天红着脸憋出三个字:“瘦狠了。”
“关你屁事!”
这句话整整齐齐地排赫瑞文的舌尖,临了,还是被他全咽了下去,他别过目光,收了“老不正经”的调调,淡淡道:“比起一个月前,我已经胖了很多。”
什么叫扎心?
这就是扎心!
沈鑫的心被他这一句话,扎成一个大窟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把赫瑞文在餐桌前放下,拿起粥,挤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笑容,“要我喂你吗?”
这话从前都是赫瑞文的台词--沈sir,你把我折腾成这样,连个饭都不喂吗?
赫瑞文扶了扶眼镜,很斯文的开口,“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来!”
沈鑫很听话的放下,“那,你多吃点。”
我操!
赫瑞文的斯文瞬间碎成渣渣:你这个棒槌,你让你放下,你就放下了,你特么的就不能脸皮厚一点,好好哄哄我!
下一秒,沈鑫奇迹般的把粥碗端起来,“算了,你伤了脚,还是我来喂你吧!”
赫瑞文眼前顿时炸开了一朵花,但他依旧老奸巨滑的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沈sir,我残的是脚,不是手!”
沈鑫似乎没听到这话,固执的将调羹递到他嘴边,眼神更透着倔强。
赫瑞文一个头,两个大。
在藏北公路驰骋的时候,他常常出神,原因是他总记不得沈鑫的脸,哪怕那张脸在他梦里出现了十年,他依旧记不住。
能记住的,永远是那双黑澄的眼睛,如同此刻一样,透着倔强。
赫瑞文避过他的目光,一口咬上调羹,舌头一挑,松开,粥嚼进了嘴里。
沈鑫看他吃了,勾唇笑起来,“我做的鸡蛋饼也挺香的,要不要尝尝?”
赫瑞文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要是说个不,这小子估计会一头撞死在墙上。
“尝尝吧!”
沈鑫用手掰了一点,放到他嘴边,赫瑞文咬下去的时候,故意透着坏。
如他所愿,沈鑫从脖子红到脸。
赫瑞文还故意不让他好过,“啊,沈sir,你怎么脸红了!”
沈鑫深吸口气,冲他笑了一下,微笑无声,眼里却全是温柔,能把人都溺毙在里面。
赫瑞文无声的和他对视片刻,自己先虚心地避过了他的视线。
……
早饭吃完,赫瑞文窝在沙发无所事事,沈鑫收拾厨房。
收拾完,沈鑫从玄关的衣架上摘下自己的大衣围巾,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赫瑞文眼角的余光看到,没吱声,他就想看看这人会不会跑过来跟他说一声。
沈鑫来了,站在他面前,揉着他又长又乱的头发,温柔道:“我去超市买菜,今天咱们买老母鸡炖汤,再买条鱼清蒸,晚上吃面条,水果你想吃什么?”琇書網
赫瑞文五脏六腑瞬间被熨贴得舒舒服服,嘴上却哼哼道:“沈sir,你被一队除名了?”
“我请假,十天,照顾你。”
赫瑞文心狂跳几下。
这时,沈鑫收回手,“累了先睡会,西藏回来的人,一般都会醉氧,毯子就在你脚后面,我很快就回来的,乖!”
游刃有余这个词,放在爱情里,其实就是个假象。
很多时候,游刃有余只是阅尽千帆后,冷了,腻了,不动心了,无所谓了而已。
像赫瑞文这样的,惦记了一个人十年,还把人惦记没的,会游刃有余吗?
扯蛋!
虽然他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早就是沸反盈天。
屋里没有人,他拿出香烟,点燃,用力的吸一口,烟在肺部循环一周后,吐出来。
第五支烟抽完的时候,他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
沈鑫回家,一股烟味扑面而来。
他脱掉外套和围巾,在厨房放下东西后,把阳台门拉开一道缝隙,“别抽烟了,我给你买了车厘子,挺甜的。”
赫瑞文沉默了一会,冷然:“沈鑫,你们已经分手了。”
沈鑫的表情似乎被窗外的冰天雪地给冻住,瞬间凝固。
赫瑞文这次没有让步。
太平,是粉饰不来的。要么活,要么死,他赫少爷都能接受,唯独这青不提,白不提的闷葫芦摇,他不喜欢。
沈鑫张了张嘴,一时间心里有千头万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催心挠肝似的煎熬了几分钟,他走到赫瑞文面前,在茶几上坐下来,一双漆黑寂寞的眼睛,深深看着他。
“这一个多月,你怎么过来的?”
赫瑞文简直想笑,“怎么过来的,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我也一样!”
沈鑫僵硬的扯出一记笑,“白天想你,晚上想你,做梦还想你。”
“早干什么去了?”赫瑞文的脸沉了下去,“想回头了是不?”
沈鑫的瞳孔急剧收缩,缄默地看着他。
“晚了!”
赫瑞文冷笑:“当你把我一个人扔下的时候,我就死心了。一个人死了心,再怎么捂也捂不回来。”
沈鑫紧紧的咬住牙关,感觉嘴里都是血气,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赫瑞文实在受不了他这种眼神,扭过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走!”沈鑫一字一句咬出三个字。
“哟,从前我求你求不来,这会赶你赶不走?”赫瑞文气得把手里的遥控器砸过去:“结束开始,都由你说了算吗?”
沈鑫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砸,胸口被砸出听着就疼的闷响。
可赫瑞文却还不满意,他奋力站起来,像疯了似的把人重重往下一按,按在茶几下,面沉似水的吼道:“是不是我很好欺负?”
说完,他自己眼眶先红了,“你有资格问我怎么过来的吗?有吗?有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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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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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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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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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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