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做得好?顾画还不是我害死的。”

  “……”这发九天神雷直劈进赫瑞文的耳朵里,他的心咯噔一下,某个猜测几乎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鑫哥,你吐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奕琳走过来,正要上前扶住沈鑫。

  “别碰他!”赫瑞文大吼一声。

  杨奕琳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原地爆炸,“姓赫的,你丫有病吧,干嘛不让我扶我家鑫哥。”

  “那是因为他现在情绪不对!”赫瑞文猝然接口道。

  “你才情绪不对呢!”

  杨奕琳留了个后脑勺给他,“鑫哥,法医初步判断石惊玉是窒息性死亡。还有,她生前除了受过严重的暴力外,还被人强暴了,她的下身……”

  杨奕琳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沈鑫的脸惨白如纸,他心里在说:小杨,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这话,在他心里说出口的同时,在唇间也化作了一句极具穿透锐响,撕裂着杨奕琳的耳膜,连那边忙碌的赵明初也回头惊愕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鑫哥,你怎么了?”

  杨奕琳最后一个字没落地,突然沈鑫双手紧紧抱着头,声嘶力竭的叫起来:“……啊啊啊!”

  这叫声简直太凄惨,周边人的反应是倒退两步,唯有赫瑞文冲了过去,用力的将沈鑫抱在怀里。

  “冷静,冷静,沈鑫,别激动……”

  赵明初大步走过来,狠狠的瞪了杨奕琳一眼,“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正常的工作汇报啊!”杨奕琳一脸的委屈。

  “还没什么?”

  赫瑞文异常的愤怒,“我叫你别碰他的呢!”

  “……不是……”杨奕琳的辩解,都被赫瑞文凶神恶煞一样的脸,给吓了回去。

  赵明初到底老成些,“赫律师,小杨也是正常工作,沈鑫他怎么了?”

  赫瑞文一边死死抱住沈鑫,一边压着怒火,“他在当消防员的几年里,患过严重的ptsd。”

  “什么sd啊?”赵明初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沈鑫整个人躁动起来,他像是头受了惊的野兽一样,轻而易举的挣脱开赫瑞文的怀抱,然后做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动作--用头猛烈的撞击电线杆。

  只一下,血流如柱。

  赵明初虽然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眼明手疾的冲过去,狠狠一个手背敲下去。

  沈鑫挨了一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再挨一记后,身子才委顿下去。

  赫瑞文立刻上前抱住人,看着他额头的血,冷冷道:“赵明初,派辆车送我去医院,还有,沈鑫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上班,他需要长期休假。”

  “怎么就要长期休假了呢?”赵明初急了,“一队人手不够啊,这会石惊玉又死了……”

  “你特么没文化吗,不知道ptsd是会死人的吗?”

  “啊--”

  赫瑞文懒得跟这些粗人废话,把人往身上一背,走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后,赵明初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

  ……

  宋年夕是在十分钟后,接到电话的。

  挂完电话后,她立刻命护士找来移动担架。

  刚把移动担架挪到正门,就看到赫瑞文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昏迷的沈鑫移到急诊。

  赫瑞文没有急着跟进去,而是蹲在医院的门口,狠狠的抽了根烟,然后掏出电话拨给陆续,他只讲了一句话--你从前的兵,又发病了,这次,来势汹汹!

  陆续这会正在焦头烂额,他沉默的看向秦指导员,眼里的痛意,把秦指导员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沈鑫也出事了。”

  秦指导员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死了?”

  陆续摇摇头。

  “哎哟我的妈哎!”秦指导员捂着怦怦怦直跳的心口,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

  刚刚他们得到消息,一个退伍的消防官兵,因为患上ptsd自杀身亡,倘若再加上一个沈鑫,这日子也别过了。

  陆续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外冲,“我去医院看看!”

  “这两件事情先别伸张啊,等你回来咱们再合计合计!”秦指导员在他身后大喊。

  ……

  陆续赶到医院的时候,沈鑫已经包扎好醒来。

  他似乎忘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陆续没上前,朝一旁的赫瑞文递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从治疗室走出去。

  “确定是ptsd吗?”

  赫瑞文吸了口气,“确定,上回我帮他治疗的时候,他曾经有过类似的举动,只是这一回又严重了很多。”

  陆续听得头皮发麻,内心几乎是恐慌起来,“有治疗的办法吗?”

  赫瑞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陈述起了病史:“他这个病要追溯源头,其实是在当年他当兵时的那一场地震救援引起的。”

  “你怎么知道?”陆续脱口而出。

  赫瑞文瞟了他一眼,没理这茬,“当时因为国内在心理学方面还不够完善,所以参加救援的军人,消防官兵,医护人员,志愿者……都没有在震后得到心理上的有效辅导。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奋斗在救火救灾的第一线……顾画的死,石惊玉的死,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惊玉死了?”

  宋年夕的声音从背后横出来。

  赫瑞文转身看向她,轻轻点了下头,“昨天晚上我们在小红楼里找到了她,今天她的尸体就在垃圾筒里被发现,沈鑫也是因为这个自责。”m.xiumb.com

  宋年夕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陆续上前,将他的女人揽在怀里,“这个病,一定要重视起来,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我们三年前退伍的一个老兵,跳轨自杀了。”

  赫瑞文瞳孔微缩,“这个病的潜伏期是非常长的,而且无声无息,国外一百个消防官兵里面,就有一个患这种病,有的轻,可以自愈;有的重,选择自杀。”

  “赫瑞文,你得治好他!”宋年夕脱口而出。

  赫瑞文点点头,“必须治好,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说!”

  赫瑞文扭头看向陆续,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发沉,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陆续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着我干嘛!”

  赫瑞文扶了扶镜架,“石惊玉的案子比较复杂,你听一听……”

  当陆续听到“阮奕清”三个字的时候,一股寒意本能的从五脏六腑中蹿了起来,“怎么又是这孙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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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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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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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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