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飞来一个球,被她一脚踹回去。恰巧,天上降下一盆水,她躲了球,便躲不开水,淋湿了长发。
目前是冬季,她穿得厚,避免了走光。
虽然避免了走光,但湿漉漉地吹着冷风,任谁都不会好受。神明的体质强,不易生病,勉强安慰到了雀以惜。
结果——
刚烘干衣物,从狭窄的巷子内出来,一辆酒驾的汽车就径直撞向她,路旁的狗亦冲她狂叫。
她一脸费解地翻身,顺着车窗滚落。
……这都是些什么?
少女扫了眼撞上墙面,却毫发无损的汽车,和车里的醉醺醺的司机,不由得深思。她没怀疑嘉纳,而是将锅扣给了世界。
……说不太通。
如果世界意识要惩罚他们,不必等到现在,也不会搞这种无关痛痒的恶作剧——明明随便一摁,就能摁死他们。
那会是……?
终于,她慢慢回过味了。
——“嘉纳。”
雀以惜呢喃一声,猜出了主谋。她拨了拨细碎的刘海,眼眸微弯,跃跃欲试之余,含了点凶气:“有人主动挑衅,不揍多浪费。”
她笑着往回走——
“哄!”
火光燎过,令她的脚步一顿。
她是火神,不仅不怕焰火,还会心生亲近,自然没有及时躲避。当街泼汽油纵火的罪犯瞅了瞅不断哀嚎的路人,惊疑不定地盯着安然无恙的雀以惜:“你……”
雀以惜:……
行叭。不愧是嘉纳。
酒驾的、杀人的、高空坠物的……这“厄运”,是想为她表演法律不允许的一百种行为?
她一边报警,一边撕烂罪犯的外套,把人绑起来。再控制了火的温度,确保受害者不会被烧伤,便准备离开。
迈步的瞬间,有东西从她的发间滑落。
雀以惜伸手,接住一个发卡。
她的眸光骤然冷冽。
……
——“嘭!”
驿站的大门被人踹开。雀以惜捏着损坏的发卡,踏进来,视线锁定了灰发黑眸的运气神。她逐步逼近,发尾染上一抹红。
周围的温度在升高。
“以惜?”鹤容唤道。
“我来打架。”能动手就不会多BB的少女曲起手指,敲了敲嘉纳身前的方桌,“你知道我为什么揍你吧?”
嘉纳抬头:“你也知道我为什么……”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瞥了眼一脸“你们俩到底知道了什么”的迷惑表情的鹤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少年不必了解这些,他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这只是开始。
随着“厄运”的深入,雀以惜被无藏的刀刺伤的事,肯定会再度发生——这次,就不是刺中无关紧要的部位了。
水神亦不会帮忙治疗。
他注视着按捺不住地燃起火焰的雀以惜,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衫,举起双手:“我投降。”
嘉纳是个圆滑的人。
他清楚无藏不会伤害同族,清楚火神没兴趣欺压弱小……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没有信使的正义感。于他而言,替监督者解决威胁,是最重要的。
开玩笑般地提出“杀了鹤容”的建议后,他仍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言笑晏晏地接待少年。
那时的他,就黑了一大半。
如今的他……
就算是同族,也能面不改色地谋杀。
然而,雀以惜并没有被他的投降示弱安抚。少女摊开手掌,露出被烧得焦黑,隐约可以窥见原貌的残破发卡,状似平静地说:“你赔不起。”
这是……
鹤容的心绪罕见地复杂了几秒。
这是他赠送的发卡。据长鸣汇报,火神一直对他怀有杀意。一个试图杀他的人,无比珍视他给的礼物……不仅每日佩戴,还会因它的损坏而发怒。
——矛盾的行为。
鹤容望见了希望:或许,反叛者真的会收手。他们不必刀剑相向,两败俱伤。
少年的指尖浮现出金色的符文。他触摸躺于雀以惜的掌心的发卡,修复了它的破损,再用温软的嗓音说道:“你喜欢我的礼物,我很开心。”
——“我会帮你保护它的。”
长鸣:……
疏宜年:……
嘉纳:……
——你清醒一点啊!!!
在旁观三人组的叹息中,雀以惜五味陈杂地收起发卡,不再使用神力。她从裤兜里摸出来一颗糖,刚递出去一厘米,便冷飕飕地扫了眼嘉纳,准备往回塞。
“是给我的吗?”鹤容问。
火神“嗯”了一声,解释道:“路上碰到点麻烦,烘干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烤融了。”
捏着软趴趴的。
她又闷闷不乐了。鹤容见此,光明正大地操纵法则,把融化的糖果勾出来,剥开纸壳,咬了一口。
“还是很甜。”少年认真评价。
刹那间,旁观三人组变成了恨铁不成钢三人组。雀以惜则骤然笑起来。她眉眼弯弯,却看不出任何兴奋,只是充斥着无奈:“……傻乎乎的。”
神明拿走糖纸,扔进垃圾桶。
“下次给你更甜的。”
……
“小鹤容!”
火神一走,长鸣就跳下座椅,欲言又止地拉着他的手,似要训斥他的天真。可临近开口,女孩心软了。
温柔有什么错呢?
他们正是因为鹤容的温柔与耐心,才得以重见天日,不再受困于无止境的黑暗内,品尝年复一年的孤寂、疼痛。
……她实在不舍得骂。
妖怪感受着少年的冰凉体温,扬起一抹腼腆而期待的笑容,如每一个冲长辈撒娇的女孩一般,轻声说:“我想听你弹‘摇篮曲’。”
鹤容:……?
小监督的脸色变得凝重。
这是长鸣第一次许下这么难完成的愿望。作为一只无底线纵容友人的呆头鹅,少年按照功德薄的指挥,操纵着“创造”法则,制作了一架钢琴。
他坐在板凳上,看着由功德薄提供的曲谱,陷入了沉思:……该去哪请老师呢?
随即,嘉纳于他的身侧落座。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实话,嘉纳不想教他弹琴,毕竟这琴为长鸣而造,为长鸣而学——运气神万分盼望他放弃。但嘉纳了解他的秉性……与其让他多结交一个老师,不如自己上。
男人压抑着不满,笑着按下琴键。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弹起琴来分外好看,宛如艺术品。嘉纳的鼻尖萦绕着属于监督者的纯净气味,眼眸里倒映着少年那专心致志的姿态。
悠扬的曲子响彻了大厅。
日光和煦。
灿金色的光朦胧了鹤容的五官,令他如画卷中的仙人似的,透着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少年是实操天才,虽然不懂乐理,却硬是靠着变态的记忆力,背下了嘉纳的所有动作。他复刻着神明的弹法,调整着力度。
——琴声时断时续。
长鸣和水神一同坐着,看鹤容练琴。
“你知道吗?”女孩望着模样沉静、面容精致的监督者,极轻极低地诉说,“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比我过往的千百年都要绚烂。”
她弯下眸子,语调柔软:“原来这就是世界被改造得五彩缤纷的感觉啊——幸好我听了信使的话。”
“不然,满腔怨恨地死去……”
“也太悲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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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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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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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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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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