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脏东西的逼近,吴亟放下手中道具,默许维尔斯把他揽在身前,一手摁上玻璃。
白雾顷刻间拢住整片窗景,脏东西就像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似的,自顾自拉开不远处的窗,壁虎般钻了进去。
那是凌枭他们的房间。
吴亟被恶心得手脚发木,比起这种视觉上的冲击,维尔斯言语间的戏弄倒像是小儿科了。
“你看,”维尔斯熨帖着他的手臂,“说了会吓到你吧。”
“那是什么人?”吴亟拨开他问。
“死人。”维尔斯直白道。
“……”吴亟心说他当然知道那是死人,但维尔斯故意逗他,他只得换一个问法,“他原本是做什么的?”
“太复杂了。”维尔斯摇摇头,不打算说。吴亟正要磨上两句,就见他轻巧地打了个响指,“哈尼自己看吧。”
紧接着,面向318的墙体接连不断地消失,数十米外上演的情景娓娓展现在眼前。
而这一切都是单向的,被窥视的人对此一无所觉。
……
脏东西带着腐臭的气息潜入房中时,顾雁正在衣柜前挑选合意的睡裙。
凌枭刚进浴室,外面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顾雁闲适地哼着歌,窗户响动的声音似乎没能引起他的警觉,然而腥风甫一接近,他就迅速弯腰侧过,袖摆中甩出一条银棍,精准劈到干硬的躯体上。
咔嚓。
少了肌肉组织的缓冲,肋骨应声而断。
顾雁灵巧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借机打量这个翻窗进来的神秘人。
身材不算高大,比他略矮一点,头顶散着几绺半白的发丝,轮廓依稀是陌生的样子,但当嵌在腐肉里的浑浊眼珠凝视着他时,却给他一种极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
来人不答,只是阴笑几声,展臂朝他扑去。
“给我你的身体!!!”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扑过来时又从衣料间抖下几条蛆虫,顾雁眼角一抽,手里的银棍连击数下,每一下都直逼要害。
但那人就跟不知道疼似的,不仅生扛下来,还在最后一刻握住银棍的末端,用力一拉——www.xiumb.com
虎口和肩膀严重撕裂,暴露出紫黑色的肌理,顾雁惊诧于这副瘆人的景象,一时不察,被他拉得向前跌去。
顾雁凭借经验就势一滚,可仍被那人抓住机会骑到腰间,干冷的手掌卡上脖颈,猛地收紧!
呼吸被阻断的同时,一个狰狞的虚影呼之欲出。
顾雁强忍着恶心,透过腐烂的躯壳,努力辨认底下若隐若现的灵体。
“你是……林怡?!”
“你、你是男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前者没有否认。
顾雁则闭了闭眼,冷笑一声:“有问题?”
林怡犹自沉浸在得知真相的仓皇之中,顾不得应答。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雁竟然是个异装癖!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没法换回女人的身体了!
顾雁才不管她如何作想,眼下只想破罐破摔地夹上她的腰,将她远远甩开。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恰在此时,一条毛巾自后方勒上林怡的脖子,悍然一掀!林怡当即腾空而起,重重撞到后方墙上,裸露的脊骨拦腰断裂,本就脆弱的脖颈更是瞬间脱了节。
凌枭匆匆从浴室出来,身上仅披着一件浴袍,腰带来不及系拢,湿润的水珠从发梢滴落到胸膛,最终没入腹部的沟痕里。
他像是气极了,绞紧手里的毛巾,抬脚抵住林怡喉部,怒斥:“滚出来!”
几息过后,一抹半透明的灵体从腐尸中脱出,跌跌撞撞朝窗边跑去。
半路,寒芒划破虚空,将她斜劈成两半。
凌枭接过顾雁扔来的银棍,向着虚影一刻不停地挥舞着。
林怡不断经历被打散,重整,打散,重整的可怕循环,直至飘出窗外,触发了游戏的抹杀机制,意外消融在无情的夜风里。
啊——!
无声的惊叫在众人心头荡开。
她以为……她能逃过的。
解决了林怡,顾雁忙不迭跑进浴室,抄起花洒对着身上一阵猛冲。
不久,凌枭甩了甩手,跨过歪倒在地的无名男尸,隐含关切地跟了过去。
……
白墙重新拢起。
后面的细节维尔斯不让他再看了,吴亟活动着酸涩的眼睛,喃喃道:“脏东西原本是庄园里的人?”NPC?!
“嗯。”维尔斯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那……他是怎么死的?”吴亟试探着问。
“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就只能带着秘密长眠了。”维尔斯拨弄着他的头发,如同在讲一个美妙的睡前故事。
吴亟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
按照尸体的腐化程度来看,应该不是玩家动的手,而且也没有线索掉落,所以这一定是游戏本身的设定,和背景故事有关。
等等,线索?!
记得昨天他在监视器里看见林怡房中凭空多出一个像素小人,估计就是这位僵尸先生。
林怡大概通过某种手段和他交换了身体,因此昨晚过来锯门的才是真正的僵尸先生。僵尸先生在背景故事里死了,却在游戏的概念中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
每逢深夜,他会凭借着怨气爬进庄园,击杀玩家。
当他被玩家反杀时,才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昨晚僵尸先生贡献了一条线索。
那么,今天林怡淘汰,还会再掉一条。
想到这里,吴亟慌忙掀开被子,准备继续下去抢线索。
然而维尔斯却夹住他的腰,不让他跑。
是的,他刚才一直被这神经病强制揣在怀里,抱玩偶似的靠在床头,慵懒得像在看电影。
吴亟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放手,我要去嘘嘘!”
维尔斯直起身凑过来:“是要嘘嘘,还是要这个?”
说着,他缓缓把手摊开,娇艳的玫瑰花瓣漂浮在上方,周遭勾勒着一轮稀薄的白光。
吴亟微眯着眼,透过瑰丽的光晕和维尔斯对视。
维尔斯勾了勾唇,大度地示意他来拿。
半晌,吴亟撷下那枚花瓣。
脑海中闪过一条信息——
8.主卧里时常传出怪异的声音。
是真的,不是陷阱。
吴亟大感意外。
欣赏着这份错愕,维尔斯歪头戳上他的脸:“新的小表情,也很可爱。”
吴亟被戳得嘴角一抽,登时回过神来,拉下他的手,把满腔疑虑咽了回去。
偏不问出来。
看谁急。
吴亟揉碎花瓣,随手扔到床下,照旧想要往外跑。
东西都送到跟前了,怎么还要跑?
维尔斯果然闹不明白,幽幽地跟过去:“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吴亟冷酷地摆了摆手,拧开房门。
爱说不说。
现在他要去主卧挖掘新线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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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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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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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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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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