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枭带头走进屋内,熟悉的腥气如影随形地缠了上来,他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诧异于凶手的残暴。
少女精心烫就的羊毛卷被鲜血浸透,染得殷红,头颅肿胀变形,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太阳穴被击穿,灰白色的物质从深可见骨的空洞中渗出,流淌到鬓角、耳后,死相十分惨烈。
甄潭不忍去看她的眼睛里头透出的惊惶、无助会让他生出退却的念头,并质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的游戏。
体验感的确很真实,真实到像蝎子钻进皮肉里。
察觉到他的情绪,游奚从背后转到跟前,揽着他拍了拍:“别想太多。”
甄潭长长地出了口气,抬起头:“我没事。”
说完没多久,他就和凌枭一起勘察现场去了,游奚则守在尸体旁边,看顾雁查验伤口。
吕柏凝被刺激得跑回房间干呕,杜途略一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过去献殷勤。
林怡似乎觉得待着没意思,不一会儿也走了。
屋里只剩下凌枭、顾雁、甄潭、游奚以及死去的潘妮,一时无话。
“把她抱到床上吧。”检查完,甄潭对游奚说。
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她一定不愿让大家记住她这副样子。
“嗯。”游奚应道。
他见多了类似的场景,因此远不如甄潭那般在意。
不想顾雁却制住他的动作:“我来。”
反正已经沾了血,一会儿都是要收拾的。
顾雁俯身抱起潘妮,将她轻松放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
谁也没说要为她报仇,就连心最软的甄潭都只是默哀片刻就拉着游奚离开了。
凌枭和顾雁第一次在游戏里独处,言语间却并不生疏。
“你觉得是谁动的手?”凌枭甚至主动问道。
“不是很明显么?”顾雁说。
“林怡?”凌枭挑眉。
“嗯。”顾雁掀起裙摆擦手,“但我没想到她会弄得那么难看。”
这样的心理素质,非常人能比。
“要注意。”凌枭提醒。
“放心吧,再来十个她也锤不死我。”擦完手,顾雁脱去外衣,就近在潘妮的浴室里冲洗。
听着不远处传出的水声,凌枭皱了皱眉,准备回避。
然而当他经过门口时,顾雁却突兀地回头:“帮我拿下衣服呗?不用太麻烦,我直接穿小潘的就好。”
凌枭也不提什么忌讳不忌讳的,转身走到衣柜前,拉开门,从各式各样的衣饰中找出一套全黑的连衣裙,团了团,挂在浴室的门把上。
顾雁循声瞟了一眼,再看看凌枭身上的黑色西服,玩笑道:“情侣装?”
白花花的躯体在余光里晃动,凌枭却头也不抬地出了门,将冷酷进行到底。
顾雁不以为意,自顾自抛了个飞吻:“谢啦,帅哥。”
哪还有一点冷艳高贵的样子。
……
林怡下到一楼时,恰好碰见吴亟从餐厅出来。
看到她,吴亟也是一愣,紧接着,他故技重施,假作一脸茫然地从她身边走过。
“等等。”然而林怡却叫住了他。
吴亟只好顿住脚步,回头:“嗯?”
“你叫什么名字?”林怡挤出一抹假笑,佯作和善地问。
“……”这是要套话?吴亟宁可让维尔斯占一次便宜,也不让她如愿,“爸爸说,名字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
林怡嘴角一抽,随即笑得更温和了:“可我不是陌生人啊,是你爸爸请来的贵客。”
贵客?蒙谁呢。谁家贵客天天被主人逼着互刀啊。
“不,你们只是棋子。”吴亟还记得维尔斯的说法。
“……”这死小孩,林怡快要绷不住了,“那你能告诉姐姐,你和爸爸在玩什么游戏吗?”
“杀人游戏。”吴亟如实道。
“怎样才算赢?”林怡问。
“不知道。”吴亟摊了摊手,爱莫能助,“我说了不算。”xiumb.com
神经病说的才算。
“……好吧。”林怡似乎认清了现实,笑着朝他伸出手。
吴亟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里脏了。”林怡指了指他的肩。
吴亟偏头睨了一眼,虽然没发现什么,但还是随手拍拍,礼貌道:“谢谢。”
谢完就溜。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吴亟谨慎地转身,看林怡有没有追上来。
好在她依然停留在原地,只是弯腰捡起了什么,揣进口袋里,进了餐厅。
见状,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吴亟眯了眯眼,决定之后要好好留意这个女人。
吃完简陋的早餐,游奚和甄潭准备去找吴亟。
吕柏凝和杜途也在,看到他们起身,吕柏凝擦了擦嘴:“你们要去找线索吗,不如……一起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杜途附和道:“是啊,我们昨天都在楼上待着,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的环境。”
游奚没有露怯,懒洋洋道:“正好,我们昨天也就随便逛了一下,有些地方太黑了,没敢去。”
甄潭接道:“嗯,叔叔一起来就最好了,可以给我们壮壮胆。”
杜途干笑:“哈哈,好说,好说。”
其实他的胆量并没有很大,但在美女面前,怎么也得装出点样子来。
一楼的走廊不见丝毫亮光,比二楼黑了许多,壁上悬挂的烛台空空如也,不知是为了节俭,抑或其他原因。
杜途独自走在前面,为他们开路,像极了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
随着他们渐渐深入,落脚的速度越来越慢,吕柏凝不禁揪上杜途的后摆,躬身把自己保护起来。
游奚一手插兜,一手去摸旁边的甄潭。
甄潭让他吓了一跳,直到被牢牢牵住才缓过劲来,压低声音:“你干嘛?!”
游奚捏捏他的手:“扶着你啊。”
甄潭嘴硬道:“我又不是老太太!”
游奚耸耸肩:“没差,你眼神不好。”
这是在笑话他天天看书,把自己搞近视。
甄潭却认了:“是挺不好。”
否则还能看上你?
言语上的争锋冲淡了心头的不安,不知不觉间,眼前逐渐有光点闪过。
定睛望去,却是绿莹莹的,伴随着哒、哒、哒的诡异声响,上下跳动。
杜途猛地顿住脚步,吕柏凝一时不察,闷头栽到他背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啊!怎、怎么了?”
“前面有东西……”杜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力使它不发抖。
游奚则兴味十足地上前两步,看得挪不开眼。
这点场面对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不就是个皮球嘛?夜光的,挺炫酷。
他还见过边蹦跶边渗血的,那才叫吓人。
黑暗中,绿莹莹的光点越靠越近,四人的站位慢慢颠倒过来,变成游奚顶在最前面。
“你们要陪我一起拍皮球吗?”脆生生的童声响起,皮球悬在空中某个位置,自下而上地映出一张人脸。
正是吴亟。
出于某些目的,游奚一歪脑袋,答应了他的邀请:“好啊。”
甄潭虽然受惊不小,但身体却莫名放松下来,同样道:“可以。”
只有吕柏凝拽着杜途不断后退:“我、我就不了。”
杜途轻咳一声,愣是站定:“其实……我也可以。”
在他看来,NPC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线索提示。
当了两天盲头苍蝇,他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然而万万没想到,对于他的配合,这位小少爷竟一点不买账。
只见吴亟扭头看着他,骄纵道:“不要你,你太老了。”
杜途:“……”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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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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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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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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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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