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他都是不愿意看见这一种场面的。
可惜他们也老了,什么也帮不上了。
“公子,回房吧。”
李密看了看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冬天里便是夜里赶路也是不方便的,只能趁着短短的白天赶路,中午也是在马车上随便吃些干粮。难得碰上一个客栈,几人便打算在这里歇息歇息。
扶苏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月下。”扶苏轻轻喊道。
“在。”一个灰色的人影出现,就像当初在方越的那个客栈一样,似曾相识,但是却都不一样了,不管是人,还是事。
“可有消息传来?”扶苏声音浅浅,不仔细听,怕是要错过。
月下摇摇头,“并无。”
……
这样吗?
扶苏不再开口,月下又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大人,已经找到大公子,要不要……”房间内,一个黑影跪在地上,面前的正是赵高。
赵高并未抬头,轻轻一笑,“不用,盯着便是。”
现在着急的人,可不是他,而且他也想看看,扶苏能撑到什么时候。
东郡可是个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吃人不留骨头的地方。
“喏。”人影消失。
人人都知道赵高有两左膀右臂,孟离管暗,赵倾为明,但是赵高实际上还有六心腹,代以左、右、密、疏、单、策六人。
而其中便有密、疏两人一直隐藏在东郡当中,而左、右两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至于单、策,自有任务。
而前日正从东郡传来消息,东郡似乎出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赵高眼神一冷,随后又变回原样。
“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办?”胡亥站在赵高的面前。
赵高惊讶,胡亥对他明明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来找他?
“可以。”即使如此,赵高还是一把答应。
胡亥抿着嘴,倒是没有想到赵高什么也不问就立马答应。
“但是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赵高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但是却好像可以穿透一切一般。
胡亥看着那笑只觉得身上发寒。
赵高轻笑,“亥儿。”
亲昵的叫喊他的名字,赵高慢慢靠近,然后在胡亥的耳边说道:“除非你坐上那个位置,不然,你杀不了我。”
什么!
胡亥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那个位置?不!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不是他的,他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更何况,那是大哥的东西,他怎么可以?
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只要杀了赵高!
赵高知道,胡亥现在原来与他想的模样相近,只是,他还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没关系,既然他还没有,那就帮他,让他有就可以了。
“胡亥,你真的不想要吗?”赵高淡淡说道。
“坐上那个位置,有万人拥簇。”
“那又怎么样!”
“坐上那个位置,你便是世上最尊贵的人!”
“那又如何!”他从来不愿。
“坐上那个位置,再没有人能反抗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即使这个皇位无比尊贵,但是从赵高的语气当中,他却没有听出一点对于皇位的渴望。
赵高停了,然后笑着对上胡亥的眼睛。
胡亥清晰的看到那一双眼睛,变成了竖瞳。
“包括——杀了我。”
“胡亥,你想不想,杀了我?嗯?”
胡亥面露隐忍,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想将这个人粉身碎骨。
赵高笑笑,对于胡亥面上已经露出来的憎恶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只要你能坐上那个位置,你就能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我说的是——任何!”
胡亥一怔。
胡亥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府上,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了赵高。
为什么?难道赵高不是一直想坐上那个位置吗?什么,为什么现在竟然要他,去争这个位置?
是因为害怕天下的流言,所以想要一个傀儡?胡亥隐隐头疼,又晃了晃脑袋。怎么会呢?如果赵高在意百姓的话,也就不会做出那些事,他从来就是不介意那些事情的人。
但是这样胡亥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赵高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自己,真的可以去抢这个位置吗?胡亥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孟尧。”胡亥喊道。
孟尧出现在胡亥的身边,他不知道胡亥与赵高谈了什么,但是胡亥回来之后就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很担心。
“如果,我要做一些可能被唾骂的事情,比如,比如抢夺那个位置,你会怎么办?”胡亥忧心,心上更像有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孟尧还以为胡亥要问什么,结果是这样的问题,他一笑,苍白的脸上满是暖意。
“你笑什么?”他是明白的,大哥做皇帝是众望所归,如果自己……一定是要遭千古唾骂的。他不知道,孟尧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孟尧知道胡亥认真,看着胡亥的眼睛,面上微微带笑,眼中也格外认真地回答:“不管公子要做什么,孟尧誓死追随,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孟尧……”胡亥喃喃出口,竟然在这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孟尧你何苦?”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给予他,就算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不能。
胡亥难受,但是孟尧自己依旧笑着,“公子,孟尧不在意,只要公子还记得,有孟尧就可以了。”
他所求的,从来就不多,只要他还记得,有他在身边就好。
胡亥扑进孟尧的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孟尧回抱住胡亥。暖意将胡亥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在这一瞬间,胡亥终于感受到,安全感。
“孟尧,我命令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胡亥闷闷的声音穿出来,但是异常的清晰坚定。
在胡亥看不见的地方,孟尧咽下心中的苦涩,牵起笑:“是,属下遵命。”
“陛下,陛下你怎么又起来了。”
高四刚刚去办了点事情,刚进大殿便看见还带着病的嬴政又坐了起来,正在批改奏章。
“无碍,小病而已。”嬴政回答了一句,然后继续批改着奏章。
高四无奈,现在大公子不在,谁都劝不了陛下,转头一看,药碗也还是满满的放在桌案上。高四上前摸了摸碗,已经凉透了,只能拿下去然后换一碗上来。
“陛下,还望陛下好好保重龙体啊!”高四换了一碗药,然后放到了嬴政的手边,嬴政却没有一点要拿起来的意思。
高四公公很是忧心,但是又没有办法,等了半个时辰,药再次凉透,嬴政依旧沉浸在事务当中,没有分出一点心思去看药碗。
心中叹了口气,之能上前又换了一碗,幸而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多备了好几份,一直在热着。
高四在桌案旁边,纠结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口还是不开口。
“说。”就在高四想放弃的时候,嬴政突然说道。
高四面上一松,然后皱着脸对嬴政说道,尽管他也知道嬴政看不到:“公子之前可是一直交代奴才要好好照顾陛下,不然的话,公子这回来之后奴才怕是要掉脑袋的。”琇書蛧
嬴政不说话,高四也偷偷看了一眼嬴政,嬴政竟然在出神。
当时他身体不适,醒来时没有看见扶苏以为他还在生气,可是没有想到,扶苏竟然就那样留下一封书,就离开了咸阳。当他看到留下的书简的时候,他沉默,然后让徐枫和贺礼两人赶紧跟上,毕竟此次去东郡,很是危险。
但是在安排好之后,他再次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生气吗?似乎没有。难过吗?好像也不是,甚至,有一些平静的就这样接受了一样。
现在高四居然还拿扶苏来劝他。
“扶苏真的跟你这么说的?”嬴政问到。
高四急忙点头:“小的不敢骗陛下啊。”
真的是扶苏亲口说的。
“什么时候交代的?”嬴政继续问道,扶苏天未亮就离开了皇宫,怎么还有时间来找高四。
高四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公子大婚的前几日。”
高四原先也不明白,只当是两人吵架,扶苏这些话不好意思说而已,现在想来便是早就有了离开咸阳的打算。
嬴政闻言更加沉默。
许久,“你下去吧。”
“喏,请陛下为了龙体安康,用药啊。”说完之后,高四便离开了大殿。
等他再次进去的时候,嬴政还在批改奏章,但是旁边的药碗已经空了。高四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肯喝药就好。
自从公子离开咸阳这些日子以来,原本话便不多的嬴政现在开口的更少,一张脸更加冷峻严肃,无人敢靠近。
自从公子离开之后,朝堂上竟然异乎寻常的安静,不管是赵高,还是嬴政竟然同时都停下了手,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但是不少人却松了一口气。
“丞相,丞相?”
丞相府上,管家喊了两遍,李斯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李斯皱着眉问道。
“府上这些日子……”还未等管家说完李斯便开口打断。
“这些琐事不用来禀报了,你先下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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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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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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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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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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