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着下面的人,想起之前的种种,是不是人在活着的时候总会肆无忌惮的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无所谓牵挂,无所谓是非对错,便是随心便可?
想下面那些已经在哭泣的人,他们曾经有过安家乐业的时候,但是却贪心不足,不甘心居于自己的地方,所以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葬送了整个家族的未来。不知道他们现在,师父悔过?
下面的人哭的再厉害页没有一个人同情。
终于知道求情没有用,他们开始暴动,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冲出去!”
人群开始往外面爬,可是两米高的深坑,他们有几人能爬的上来,周围的士兵冷眼看着,只等着在他们上来的时候将尖锐的□□进他的身体当中。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爬上去,很快他们就知道一定要两个人合作,一个人撑着另一个人,才能有人爬上去。
可是半柱香下去,土已经下了一层,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能爬上来,甚至没有人的矛头上是染着血的。
扶苏冷笑的看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被震慑住了,而是他们谁也不愿意做那个把别人送上去的人。
“快趴下!”
“你他妈给我蹲下,送老子上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杀啊!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
呵!
高台上的三人已经不愿再看,转身离开。
扶苏回到营帐,李密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正备着东西等着扶苏。
扶苏一言不发,配合着李密。
李密看了一眼,却是看不透,他觉得公子这一段时间越来的神秘莫测、心思深沉,他现在一点也看不明白了。
扶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人性,人有美便有丑,可是当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认真的可以变成这样毫无人性的牲畜吗?只是为了活下去?
扶苏沉默,老实说,他不清楚了。
嬴政一直说他太优柔寡断,说他太仁慈。
他觉得没有错,可是他还是错了,在面对这样一群人的时候他知道任何的仁慈都是纵容。
可是曾经的他太年轻,太天真,以至于到后面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甚至牵扯嬴政,让他现在身在险境,都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
他曾经以为自己经过那一次之后,对他们不会再抱有希望,可是如今,他还是失望了。
他冷若冰霜的面下,是他已经崩塌的认知和对于人性本善的期望。
他们只看到他在上面有多么冷血,有多么不近人情,可是却不知道真正让他们走向死亡的,是他们最后的自己。
是的,扶苏下令的两米高的深坑并不高,对于一个人有些勉强,但是只要有两个人合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们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们只顾着自己的生死,其他人都已经不重要。
如果这样的话,一起死,才是最好的办法。
很大的坑,数百士兵一同也用了大半天时间。
现今已经半夜,留下一些人看着,扶苏回了自己府上,依旧灯火通明,大门上全是大红的绸缎。
管家一直候着,见到扶苏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大公子你可回来了。”
扶苏带着一身寒气,“出了什么事?”
酒席已经散了,扶苏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管家跟在扶苏的身后,犹犹豫豫,“没有是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扶苏皱眉。
管家看得出扶苏心情很是不好,赶忙说道:“这新娘子还在洞房等您。”
管家也看得出来扶苏并不喜欢这个公子妃,但是这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
扶苏皱眉,显然不想提起这件事,但是想了想,还是转了方向,走向了寝房。
打开门,下人没有再跟进去,里面的红烛已经快燃尽了。
扶苏进门,一片都是红色,刺目的红看的他有些难受,尽管已经半夜,但是羽扇还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没有动。
羽扇听见开门的声音,但是没有听见下人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应该是扶苏回来了。
羽扇又欣喜的嘴角上/翘,但是心中又万分紧张,手无意识的抓着被褥。
扶苏面上看不清表情,在羽扇面前站定,没有说话。
羽扇低头看着露出来扶苏月白色的鞋子,更加确定就是扶苏,深吸了一口气,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扶苏在羽扇面前停了半晌,还是离开了坐到了一旁。
羽扇看着消失的鞋子,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安慰自己:他毕竟回来了,还来了这里。
到酒的声音响起,羽扇在等,等扶苏掀起他的盖头,那个时候她已经要将最美的笑给他。
可是酒声不断响起,还有酒杯与桌子相碰的声音,就是不见扶苏的声音,更看不见扶苏的动作。
怎么办?
羽扇不知道了,她也是第一次出嫁,能嫁给扶苏她满心欢喜,可是没想到扶苏并不喜欢她。
她以为只要能嫁给扶苏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现在,她觉得不够,为什么扶苏,不能看她一眼呢?m.xiumb.com
为了今天,他从一个月前开始节食,她每日精心装扮,今日更是天未亮就开始装扮,只希望能让扶苏认为,她配得上他。
羽扇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从欣喜到紧张,到失望、心灰。她知道,扶苏可以这么坐一夜。
她最后还是颤抖着手自己掀起了盖头,她精心叠好,然后放在了床头,眼中含泪。
扶苏全程没有看她。
羽扇做到扶苏的对面看向桌上,那是他们的合衾酒,分毫未动,扶苏喝的,却是另外一种,散发着凛冽的清香。
“夫君……”羽扇踟蹰,还是叫出了“夫君”,而不是“扶苏。”
扶苏皱眉,“扶苏。”
她与他只是空有名号而已。
羽扇一颤,然后说道:“扶苏,你看我今天的妆容。”
扶苏抬眼,眼中的冷漠羽扇的脸上却牵不起笑来。
“为什么?”羽扇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为什么扶苏你不能喜欢我?”
扶苏沉默。
为什么不能?如果他知道就好了,如何可以说喜欢就喜欢一个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一个人呢?
如果知道的话,他是不是今天便可以省下这竹叶青拿去招待王离?
眼中流落出一丝迷茫,随即闭上,一口烈酒饮下,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酒烈便咳嗽不已。
“有名无实。”扶苏喃喃出口,不知道说的什么。
羽扇却是听得清楚,有名无实?
他们不就是空有夫妻的名号吗?扶苏便是正眼都不愿意看她,又如何有实?
羽扇的心上忍不住涌上悲哀之情,心上一阵阵的绞痛不知道从何说起。
“无名无实,呵呵。”扶苏眼神涣散,透过红木桌案,看到了一点橙色的光芒。
仿佛不是在他的公子府,而是嬴政的宫殿当中。
羽扇求他不得,但是至少有个名号能聊作安慰,可是自己呢?
因为只是那一个人,所以他注定无名,注定不能说,所有的苦涩都要往心里咽。
不然那个人他会不高兴,会嫌他烦人,呵呵。
扶苏许久没有这样闷着自己的心情了,今日是真的,不能,不能忍受了啊。
扶苏饮下一大口,烈酒刺的喉咙一阵阵疼,但是却不及心上分毫。
羽扇带着泪痕趴在桌案上,已经累着了,扶苏提他披上外袍,然后带着一身酒气,走出了房间。
李密一直在外面候着,里面的动静也听到一二,心上也是难受的闷着不知从何发泄。
“收拾东西,前往东郡。”
即使如此,听到这个消息,李密还是一愣。
“今日吗?”
“现在。”扶苏虽然喝了不少的酒,可是眼中依旧清明一片。
酒不醉人人自醉,奈何酒不醉人人也无醉。
“喏。”李密奉命收拾了一些东西,而扶苏转身去了书房,留下了两封书简,便带着李密前往城门。
皇宫之内,嬴政满头大汗,面色苍白,高四公公着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昨日陛下还好好的,半夜却突然心悸,然后捂着胸口又蜷缩在了一起,要不是他听到东西掉下来的轻微的声响,都不知道嬴政已经醒了过来。
嬴政示意他不要说话,高四心疼,但是却不能抗旨。
陛下这明显就是血线蛊发作,每一回陛下都疼的生不如死,可是这一回知道他进去的时候依旧保持着清醒。
就像故意让自己去感受这样的疼痛一样,嬴政缩在一起,睁着眼睛,目光盯着一个地方,那是扶苏公子经常坐的地方,嘴唇已经出/血,可是嬴政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高四知道,陛下这是在故意惩戒自己。他知道嬴政,每一回犯了错在处理了别人之后,总还是要让自己吃苦,为了就是让自己不再犯!
高四实在是看不下去,本想去找扶苏,但是想及嬴政说的话,还有扶苏今日大婚,还是去找了月清。
天已经亮了,月清也到刚才出来,强逼着嬴政吃了药,刚才睡去。
今日注定上不了早朝,高四只能先去了那边招呼,留下月清在这里看着。
另一边月清想了想,还是给月轮传了消息,告诉公子。
但是最后却得到消息说,公子已经离开了咸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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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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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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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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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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