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嬴政的手紧了紧,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人真正是在这里的,不会离开他。
扶苏便这样睡了,直到高四叫人用午膳,他才转醒。在嬴政的唇角轻啄一下,扶苏起了身,先给嬴政喂了药再去用膳。
因着上午的倦惰,扶苏一个下午便再没有其他心思。
夜已经深了,扶苏将手上的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总算是完成了今日的政务,这一下午看到现在,颇有几分头昏脑涨。
站起身,扶苏想活动一下手脚,这才发现房间之内,多了一人。
季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手中正拿着一册竹简看的入迷。
或是感受到了扶苏的视线,季洺放下竹简,然后开口:“我进来时见公子甚是专心,便没有出声打扰,请公子见谅。”
扶苏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向来也是,前几日两人不欢而散,他便再没有问过季洺如何,如今看到季洺主动来找他自然有些诧异。
对于前几日之事,季洺反倒不甚在意,至于今日来,只是因为月下之托。他虽然知道月下所托是为扶苏好,但是当事人未必这样认为,只是不好拒绝,他还是来了。
“先生可用了晚膳?”扶苏看了天色,不知入夜多久。
季洺摇摇头,他下午便来了,只是扶苏一直没有看到,他便没有打扰,可是没想到扶苏专心着连晚膳也忘记了,他便也一直等着。
看着季洺如此扶苏便知道季洺恐怕是等的时间不短,正好他也没有用。
“不如一起?”扶苏问道。
“季洺有幸。”
扶苏挑眉,“先生怎么如此客气?”
季洺笑笑,“在外只当云游结识好友,自然是恣意潇洒。这皇宫之内,公子便是公子,自然不能逾矩。”
“先生不用在意,无外人时,你我便还是如在山野间一般自在就好。”
季洺点点头,不再说话。
饭菜一直热着,扶苏吩咐下去之后很快便上了,两人正对坐着。扶苏看了看桌面,觉得少了些什么,然后转头对着高四说:“上酒。”
高四答应了,送了酒便带着其他人下去了,只留二人。
“公子今日可是有心事。”
说的肯定,扶苏便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了,想起上午,又不禁苦笑,点点头。
“为了陛下。”
“嗯。”
“可要与我说说?”季洺并非要八卦,只是看扶苏一脸郁结的样子,还是说出来较好。
扶苏倒是惊讶,“先生不在意?”
季洺淡然问道:“有何可在意?”
“便是……”便是什么呢?扶苏突然停住,他自己不在意便好,又何妨他人在意与否?更何况如季洺这一般的人,这世间上,还有什么好在意的?问出来,便也觉得好笑了。
扶苏自嘲:自己竟然庸人自扰了。
如此,对于一些事便对季洺敞开心扉,说了出来。m.χIùmЬ.CǒM
“公子你可知鸳鸯?”
“自然。”
“那公子可知当一只鸳鸯死去之后,另一只如何?”
扶苏想了一会,“传言一只死去之后,他的伴侣便会随着一同殉情。”
季洺笑着摇摇头,”事实上并非如此,只不过是百姓之想而已。”
扶苏皱眉,不知季洺所言是什么意思。
“南方极寒之地有一种笨拙且只有黑白两色的动物,名为企鹅。一对企鹅,如果有一方没有回来,另一方便不会吃喝,一直等着他回来,知道死去。”
扶苏心受震撼,他竟然不知时间真有如此痴情的动物。
“只是此种动物生长在极寒之地,凡人难以看到。”说吧季洺还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不能亲眼所见。
“先生的意思是?”
“公子可知时间动物多少?”季洺转头又问。
扶苏摇摇头,若说大概便是数百万也要也有了,但是准确的却不知晓。
“世间生物何止万千,可是真正能遵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过十指。”
扶苏总算明白季洺说着番话的意义。
他攥紧了拳头。
“更何况,公子你应该明白陛下与您的身份。”
扶苏沉默,他知道他们这个样子便是永远不能公之于众,更得不到祝福,在外人面前永远只能藏起来。
可是……
扶苏嘴上苦涩,心里更加难受:“扶苏知道,可是却……”做不到。
季洺看扶苏这般样子自然也是知道其心里难受,心中暗叹:并非不能相爱,只是注定不得世人理解。
“陛下如何想的?”季洺又问道。
扶苏摇摇头。
“嗯?”季洺疑惑。
扶苏苦笑,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最近嬴政不近女色,但是如果再看到那些妃子,他也不知道。
季洺却是一笑,“公子这是担心陛下他施恩于人?”
扶苏面上一僵,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头,准确来说,他是有这个担心,只是碍于面子,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
“嗤。”看了扶苏的面色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他直接笑了出来。
“不准笑!”
“好。”嘴上说好,面上还是笑意不减。
“如此,扶苏便是不要让陛下见到那些人不就好了。”
季洺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只要见不到,自然不会起旧心思。
但是一转眼却看见扶苏分外认真的表情,好似真的在考虑这样做是否可行。
可以考虑,以后便是只能见我一人,这是最好了。
“公子,刚才只是玩笑话。”季洺无奈只能解释,生怕真是这样做了。
扶苏当然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提议分外附和他的心意。
“公子应该给陛下多一些信任。”
“我自然是信任他的。”扶苏立马回答。
“在政务上您自然是信任他。”
“其他事我自然……”扶苏把要出口的话又吞了下去。
季洺摇摇头,或许是当局者迷了。
“公子该是知道信任对于两人之间有多重要。”
扶苏沉默,他自然知道。君臣信任,臣自然效忠于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夫妻信任,则家庭和睦、生活美满。
自己或是真的……不信任他?
“季洺点到为止。”
扶苏豁然开朗,心结散去,心境自然一片坦然,端起酒杯。
“扶苏谢先生指点。”
“公子明白便好。”也不枉费他兼职做这一番情感调解人。
气氛轻松,两人便是借着酒,好好叙旧一番,直至后半夜才分开。
扶苏回到了房间,带着一身酒气,直直躺在嬴政的身边,像之前一样抱着他,陀红的脸贴着嬴政的脸,一转头在嬴政的唇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不信任你。
嬴政有些不喜的酒味一般皱起了眉头,扶苏见状,轻笑出声,反而又靠近了,这里啄啄,那里碰碰。直到玩够了,便闭上暗沉的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日。
“公子,到时辰起了。”高四在寝殿外敲了敲门。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高四又敲了敲,放大了声音:“公子,公子时辰到了。”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高四看了看日头,这陛下在的时候可没有这般不理人过,怎么办才好?再不去便是来不及了,高四最后只能咬牙推门进去。
还未走到床边,便看见扶苏搂着嬴政睡的香甜,嬴政也面色红润许多。
想了想,高四还是轻轻摇了摇扶苏,“公子,扶苏公子,该上早朝了。”
这下扶苏便是不想醒也醒了,眼睛睁不开一样困顿,加之昨日饮酒过度,现在头疼欲裂,嘟囔了一声:“不去。”
随即转了头朝里,可是抱着嬴政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挪位。
不去?高四犯了难,这陛下在的时候这每日的早朝是万万不能落下的。
可是看了扶苏的样子,明显已经不想再说话,想起今天小大监的禀报。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轻手轻脚的除了房间。
一边吩咐了御膳房准备一份醒酒汤等醒来就给他送进去,一边只能他去大殿上了。这正主子不去,他这个奴才还是要去传话的。
这一睡,竟然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醒过来的扶苏隐隐想起高四喊他上朝,然后被自己赶走的事情,苦笑。
这要是让嬴政知道了,恐怕又要一张脸板着好几天。
无奈的笑笑,可是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去,让这些大臣空来一趟,扶苏心中又有些兴奋的感觉。想到那一些大臣天未亮便要起身,结果却是他人也没有见到,那一张脸恐怕是不好看的很。
因着他起得晚,早也过了早上给嬴政喂药的时候,如今便是不能中午也不用了。
想到这里,扶苏赶忙起身,给嬴政喂了药,气息明显比之前平稳许多,脸色也不是一味的苍白了。心里松了口气。
黑乎乎的药汁便是嬴政最难以忍受的。
扶苏知道嬴政并非是怕苦,只是认为这调养的药并无用处,还不如不用。但是扶苏还是习惯的在嬴政的嘴中放了一小块梅糖。
起了身,用完早膳,今天的奏章已经运到了嬴政的寝宫里,扶苏便去处理了今天的政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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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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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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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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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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