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躺在后山的小山坡上,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地方,鲜有人来,所以分外平静。
星星已经布满了天空,月亮弯弯的只剩下一点。嬴政半眯着眼就这么躺在地上,黑色的衣服将整个人都嵌入了地里,融进了夜色。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么和谐。
夜色很好,微风也妙,嬴政不远处放了两个酒坛子已经一滴不剩,酒香散在了整个山坡。
嬴政很惬意。
自那一会出来,他没有吃晚饭,只偷偷的回去了一趟,带了两坛酒来。也不管其他人是着急不着急。
他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身上是满满的星光,温温的,让人舒服。
嬴政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惬意的感觉,或者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从小就心思深沉,没有手段早就已经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哪里还会有今天。
他喝了不少,这里的酒很香、也烈,但是他的脑袋很清醒,一点也不迷糊,思绪反而更加清晰。
他闭上眼,眼前的一幅幅画面划过,李斯、赵高、胡亥……最后停下来的那一张脸如玉,鼻子鹰挺,眉宇间英气勃发,但是棱角稍稍柔和的脸庞上永远挂着和煦的笑。
“父皇,父皇!”他的耳边仿佛听见了孩童清脆的叫喊声,脆生生的声音,那是记忆深处扶苏的声音。
“父皇。”已经长成少年的扶苏沉稳了不少,声音也略微低沉。
“父皇。”长成人的扶苏让他最为气闷的那一声,是扶苏成亲的那一日,他做在高堂之上。
扶苏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个笑没有达到眼底。扶苏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讽刺还是难过,但是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强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了借口政务繁忙然后跑了回去。
嬴政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苦涩起来,他伸出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半晌,微风划过,他的头发轻轻飞扬。
画面静止了一个寂静的夜晚,直到升起的太阳打破了这一片平静。
盖在眼睛上的手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微微颤动。
头发上沾了露水,一丝丝的纠缠在一起,一缕一缕的铺散开来。
嬴政昏昏转醒,只觉得有些刺目,又把手伸回去,但是手上的僵硬感让他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睡过去了,嬴政又躺了一会,感受着身体的知觉慢慢回归,这才感受到夜里的凉气似乎有些入体。
“啊切!”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或许他回去之后应该要一碗姜汤。
他又想起以往只要喝醉,醒来时床头必有的那一晚热汤,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味道。
他摇摇头,然后舒展了一下身体,骨骼展开的舒适感让他差点□□出口。
嬴政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了个彻底,天上的云很少,今天怕是又一个大热天。
但是他现在应该要回去了,想想自己一个消息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消失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众人现在到底担忧成什么样子。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与表情,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染上金色的山坡上。
嬴政刚回到客栈,还没进门,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沉声说道:“你去哪了?”
扶苏看着面前的嬴政,一身普通的黑衣,隐隐显白的皮肤,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但是这一身的露气让的扶苏微微蹙眉。
嬴政没想到刚回来就碰到了扶苏,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回过神来,薄唇吐出两个字。
“有事。”
然后没有再看他,进了屋内。昨日晚上没有吃,现在他还真有点饿了。
早上的客栈是最清闲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才刚刚开门,早饭应该还没有做。嬴政直接去了厨房,看看昨天是否还剩下一些包子馒头。
进门,打开灶台的盖子,嬴政却冷不防的被一阵水汽喷了一脸。
这是、生了火?
“怕你昨晚没有吃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扶苏跟了过来。
水汽散去,大锅之间装着两个小菜,米饭还有馒头。
嬴政放下盖子,看着那些东西有点不是滋味。
“你去休息吧。”扶苏眼睛下挂了一片青黑,恐怕……
里面嬴政站着,身姿挺拔,浑身透露出不可亲近的气息。
扶苏垂了眸子,想来又是因为自己。只是,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呢?他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千丝万缕,在这一刻变成了极为纯粹的父子情。
扶苏吞下心中的苦涩,眼中的痛苦是背对着他的嬴政看不到的。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扶苏脸上是温和的笑,至少他回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嗯。”嬴政依旧背对着扶苏,知道扶苏的气息消失不见。
嬴政看着锅中还冒着热气吃食,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吃了早饭,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赵高。”朝堂上,一个身着皇袍之人冷峻严肃,棱角分明的脸没有丝毫表情。
“臣在。”赵高从队列中出来,眼神幽暗。
“交给你的事,如今如何了?”“嬴政”看着下面的赵高,声音隐隐透着些柔和。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赵高与嬴政虽然暗地里波涛汹涌,恨不得早日扳倒对方,但是明面上的功夫却是做的滴水不漏。
而且,嬴政又派给赵高什么事?他们怎么丝毫不知?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有的是人轻轻摇头,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嬴政将下面那些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轻扯出若有似无的笑。
赵高早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容易,心中嗤笑,但是面上不变。
“回陛下,已经有线索了。”
赵高一抬头,正好对上嬴政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上一凛。
“当初朕以三月为期,没想到已经两个月了,赵大人还只是找到了线索?”
嬴政说到,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朝堂。
众臣心上一抖,皆是想起了前段时间已经丧命的大臣。
先是林通,现在赵高……
虽然嬴政这一声吓到了不少人,但是赵高与嬴政两人交手多少年,谁都知道就这点手段,谁都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赵高一点不乱,声音也一点不慌,对着嬴政,分外恭敬。
“请陛下相信臣,还有一个月,臣必定将杀害我数百将士的凶手捉拿归案!”
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坚决非常、正气凌然。
听了赵高的话,下面的臣子才明白过来,那所谓的“事”,到底是什么。
有些人交头接耳起来。这件事震动全国,但是凶手至今没有捉拿归案,通缉令这么久没有丝毫消息,时间这么久,众人虽然心有余悸,但是也抵不过时间渐渐开始淡忘。
现在又被提起,谁都知道,这是嬴政有意交给赵高的特殊工作,说好听点是“看重”,不好听了……
嬴政看着下面渐渐骚乱,高四不得不出口阻止,“肃静。”
听到高四尖细的声音,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嬴政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然后对着赵高,难得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和蔼。
“既然赵大人这么有信心,那么朕也就放心了。”嬴政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
“如果一个月过去,还没有满意的结果的话……”嬴政说着,危险的扫视着下面的其他人,最后还是停在在赵高身上。
赵高自然的接过,“臣,自当请罪!”
一个月后,自当有了分晓。低下头的赵高掩下眼中的诸多情绪。
一张笑吟吟的脸变得有些诡异,但是谁也看不清楚。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嬴政中午缓和了脸色,浑身的气息也不再那么凛冽,整个氛围也稍稍和谐了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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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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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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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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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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