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来到了牢中。阴暗,潮湿,每个房间都只有一床旧被子,每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从里面透着些光亮出来。
晋横领着扶苏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
扶苏站定,这间房相比于其他来说,更加阴暗,从里面没有透出一点光亮,门也不只是木头做的,而是用着铁皮,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遮挡了起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丝毫。铁门上开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小口,应该是用来送饭菜的了。
他到是真好奇,里面是个什么人,居然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更何况,晋横竟然能带他来见这个人……
“晋大人?”扶苏开口,“这里面的是……”
晋横没有回答,只是从自己身上取下钥匙,将锁着门的铁链打开。
粗重的铁链在打开的时候发出沉重的碰撞的声音,在地牢中回响。可是就是这样,房间里似乎也没有人一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难道是睡着了?
晋横有意凉一凉里面的那个人,已经许久没有来过,铁门也许久没有打开,在粗糙的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刺啦”声,尖细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门被打开,两人走进门内,其他人自觉地留在了外面,在门外守着。
进来后扶苏倒是眼前一亮,这里虽然没有之前的小窗户,但是却点着好几盏烛火,倒是一点也不昏暗。地上也干净很多,看来不仅是狱卒的功劳,里面的人,虽然被囚禁,但是依旧爱干净的很。
里面一般大小的石床上有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还铺这棉絮,虽然比不上家中的床铺,但是相比于其他牢房中的人确实好上许多。
桌椅板凳也是一样不缺,扶苏真是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到真没听说过方越的地牢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物。
一个男人双腿盘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已经很长了,直坠到床上,还铺了一层。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正对着墙面,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影。
这个人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背却挺直的坐着,就算知道他们进来,也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
就是这样,扶苏很好奇,但是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喜的。
晋横倒是早就有所准备,除了前面几次,后来每一次来,他都是这样一幅样子,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对着扶苏笑笑。
扶苏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现在真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在牢中也能过得如此淡然的男人。
“先生。”扶苏开口,没有对着阶下囚的看不起,更没有居高临下。
坐着的人闻言,一睁眼,还是没有转过身,他原本以为只是晋横又来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晋横居然带了别人过来。清雅的青年音,让他对扶苏就不讨厌,加上扶苏说话的语气中的平等与尊敬,虽然他并不认识他,但是却对扶苏有了好感。
由此可见秦国大公子扶苏是如何的会把握人心。
晋横见状有些无奈,但是又怕这个人将扶苏惹的不悦,赶紧开口:
“季洺,这是秦国的大公子,扶苏。”
哦?扶苏?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向来贤德,很受秦国百姓的爱戴。向来有谦谦君子之称,如今这虽然还没看见,但是只听这一言,他便知道这传闻没有夸大。
秦国有如此继承人,真是大幸。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抵消嬴政的罪孽!
季洺心中有些愤恨,但是这么久了,就算是那些情绪,他也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只是不知道,这晋横这一次带扶苏过来,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喜欢嬴政,但是这个扶苏,他确实真真想认识一番,如此君子,他也想见识一番风采。琇書蛧
转过身来,两人眼神直直对上,一片坦然。
剑眉英挺,五官和谐,真真是一个美男子。只是单单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但是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如此出身,如此相貌,如此才华,便是他也确实有些嫉妒了。
扶苏对上一双淡然的眼睛,也被吸引其中,心里不禁钦佩。如此年纪,就能有一双看的如此清澈、淡然的眼睛,这一行,见此一人已经值得。
季洺面上因为长期没有见光,很是苍白,脸上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淡然,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些漠不关心的模样。他转过身来,没有行礼。看了一会扶苏,又转向看了一下晋横,依旧没有说话。
晋横见他一不行礼,二不跪拜,实在是怕他得罪了扶苏,皱了眉头,刚想说话,只见扶苏也对着一他摇摇头,说道:“不必在意。”
既然扶苏已经开口,他也只能作罢,他也放下一颗心。既然扶苏这么说了,便是真的不在意,不会放在心上。
之前他便有些预感,这两人碰在一起,绝对不会做成敌人。再看两人刚刚的模样,果然君子与君子之间,也是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的。
季洺见两人这个样子,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对着扶苏一拱手,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扶苏公子。”
可能是因为长期没有说话,所以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但是却掩盖不了其中清灵的声音,看起来颇有几分和颜悦色。
晋横倒是被季洺这突然而来的一礼吓了一跳,想了一下,这几年季洺对自己……
行过礼吗?有吗?有这般好好说话吗?嗯?
没有!!!
果然君子与君子之间奇妙的吸引力他这样的粗人是不懂的,不懂啊!
扶苏上前,直接坐在了床上,对着简陋的床铺不见丝毫嫌弃。在众人看来,是极为和谐且亲近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李密在这里的话,绝对明白扶苏,真的是因为那里干净才会坐上去的。
但事实就是,所有人见到这一行动之后,脸色都变的极为柔和,季洺因为扶苏,对着晋横也不见以前那一般无视了。
“敢问先生姓名?”
季洺也调整坐姿,与扶苏面对面坐着,互相直视。
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有几分惺惺相惜,晋横表示自己似乎要闪瞎了眼。
“季洺。”
“季洺?”扶苏仔细琢磨着这个名字,恍神,然后开口问:
“继流氏族的季洺?”
季洺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扶苏居然知道,但转念一想,帝国公子向来读书广,知道这个也不奇怪,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仅仅凭借这一个名字就能联想到自己的家族。扶苏的智慧之名果然没有虚传。
扶苏看着季洺一愣神,便明白了。如若不是,恐怕便是一脸疑惑,怎么会是这了然的模样。
至于他为什么一猜就中,只是因为季洺在这牢狱之中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之前那个黑匣,现在查的这个案子,种种这些,再加上季这个姓,要猜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季洺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即便多年前的事情他并不知晓,但是他怎么也是继流的人,里面的状况他总归比这些外人是了解的。
只是,他会不会说,毕竟继流百年前就已经隐匿,而且他们现在查的事情,对于他的家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一问,虽然明白了一些,但是风险也是有一些的。如果换一个人,或者扶苏会选择其他办法。但是这个人,他以君子相待,除非没有别的办法。
这边扶苏心思百转千回,另一边季洺也没有少想,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点了头。看向扶苏,才发现对方眼里虽然眼里带笑,但是也一片清明。
苦笑,他怎么忘了,扶苏如此聪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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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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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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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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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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