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茶盏飞溅的时候萧睿鉴并没有躲,任由瓷器磕在了右边额头上,杯子“嘭”的一声撞上,温热的茶水溅到脸上,茶叶沫子挂满了半张脸,顺着茶水流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萧睿鉴抬手将脸擦干净,不敢去看盛怒中的天子,微微低着头只听一声冷笑,“那可是你亲哥哥!”xǐυmь.℃òm
萧睿鉴只听了一句便知道了天子盛怒的缘由,然而也不敢轻易回答,只是拱手道,“臣实不知……”
“够了!”天子扬起了手臂,知子莫若父,若是想从自己这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嘴里问出什么,不如去查查身边的人,烦躁地摆了摆手,“去中庭跪着,好好反省。”
罚跪中庭。
这事倒不陌生,相比之下算是轻的。
萧睿鉴下意识抬手擦着温热的液体,等到手背染成一片红才后知后觉的疼起来,看样子那茶盏磕破了皮,这时候血流了出来。
一旁的常侍急匆匆要传太医,萧睿鉴只是淡淡道,“不必了,圣意不敢违。”
秋冬交替的时分,本就是风寒水冷,面圣时为求容表去了外袍,萧睿鉴的头发、衣服又被茶水打湿,凉风过时不免瑟缩了一下,随即又端端正正跪好,俯首向天子所在。
寒风卷了半日,有三人匆匆而来,萧睿鉴面朝地,叩首深跪,只看得到朱红色的朝服,心知是陛下召集朝臣开始为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做准备了。
也亏得叩首,他不必去看那些臣子冷嘲热讽的表情,也不必被人瞧见血肉模糊的伤口,更不必叫人见他衣衫濡湿挂着茶叶的惨相,臣子们至多以为是三皇子又惹陛下生气了。
天子子嗣颇丰,三皇子非嫡非长,母族势孤,自然不被看重。
然而生得俊朗,性情温和,若有来往皆是礼貌周全,恭敬细致的性子让相处的朝臣印象深刻,这也才娶到了顾家的女儿。
天子确是不喜。
这个儿子,心思太深。
既没有嫡子的端正宽厚,也没有长子的活泼伶俐。
印象里总是恭恭敬敬的端立在旁,极少说话。
“陛下,三皇子已在外跪一天,身上还带着伤……”
皇子并未注意到,但是天子确实看的清清楚楚被他砸出来的伤口冒出血珠顺着萧睿鉴英俊的一张脸往下流,他的儿子正小心翼翼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茶叶,用雪白的袖子拭干脸上的水渍,并没有注意到额头的伤口。
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意仪表?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滚下来的时候,天子已经没了看萧睿鉴的心,摆摆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萧睿鉴身为皇子所受束缚颇多,势孤力单且被太子盯得紧,凭他一人真能扳倒太子?但是天子也明白,这世上没有比萧睿鉴更希望太子出事的人。
总是不冤他给亲哥哥跪着。
“他说了什么?”
“从白日里跪到现在,一直是俯首跪地,并无言语。”
风卷半日稍稍停歇,羽片大的雪就落了下来。
额头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自己手背上的血渍已然凝固,变成了干硬的深红色,萧睿鉴看着雪片落下,心中却想着自己的哥哥,那和自己一样的血是否也凝成了深色,然后被一朵一朵的雪花掩盖?
朝臣又步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萧睿鉴余光可见其中一人靴子上沾了白色的浮灰,步履稳健,心想是军中的人。
“殿下,快跟陛下认个错吧……”寒雪飘零的冻,萧睿鉴不饮不食衣衫单薄跪到天黑,侍者都开始担忧起来,陛下就不怕再失去一个儿子?
萧睿鉴闭上了眼睛,并不答话。
他是惯例昏定,走到天子殿前便发现了侍卫严肃的神情和满宫肃杀的气息,但是见到陛下只来得及拱手问礼,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砸了。
头疼且晕,不过听到亲哥哥几个字,萧睿鉴心里明白,此时一句说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眼睛确实看着太子,却从未轻举妄动,所以今日之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天子怒容来看,陛下仍旧是不做他想的认定是自己所为——倒也不能说错,他已将太子步步紧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太子有所动作并不奇怪。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什么都清楚。
东宫囤积兵甲已是事实,太子又是冲动的性子,眼下他做不了什么,也无需做什么,只待天子查明真相即可。
雪已落了一层,肩上积雪坠了一块下来,“噗”的一声砸碎,后颈融化的雪水顺着衣领从脖颈低落,萧睿鉴看着朦朦胧胧泛起白色的天空,一时间不知是何时辰,身体已经麻木,除了额头偶尔疼一下,身子竟然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只是有些困倦。
可不能比太子先倒。
他这样想着,险些笑出来,又险些哭起来。
脑海中浮浮沉沉的黑块终于连成了一片,仍旧是朦朦胧胧的灰白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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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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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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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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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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