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师迟总觉着傅简的那双总是充斥着冰冷的幽深碧眸,此时并非毫无波澜,可细看之下,似乎又同往日一般冷淡。
易震弘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认真的看着他,“简儿,你这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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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简毫不回避的迎上他探究的目光,随即若无其事的扭头回了屋里。
徒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面面相觑。
师迟啧了声,随即同易震弘道:“既是如此,那小的即刻将此事处理干净。”
傅简的步伐微不可见的滞了滞,眼底的阴鸷在无人处肆意蔓延。
*
梁珠将花菊美领回去,她得意洋洋的向扫地的丫头展示她手里的玉佩,扭转身子向左向右顾盼了一会儿,忍不住那踌躇满志的微笑浮上眉梢。
那姿态很像是儿时隔壁家的小朋友有了新衣裙,特地在众人面前显摆,像惹人艳羡。
幼稚又令人生厌!
生厌??
她下意识的捂住有些泛酸的胸口,这种情绪来的很是莫名其妙,这并非自己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想来,这恐怕是原主对易荣硕还残留的记忆和感觉作祟。
梁珠突然觉得脑门一阵疼,如若不是下面的计划还需要花菊美和易荣硕,她简直不愿再多费口舌和精力在他们身上。
冤孽!真是冤孽啊!
她当下心情就不佳了,见不得花菊美的得意劲儿,讪笑道:“菊姐姐现在能低调就低调些,不知道小人得志容易招祸端的吗?”
说罢,脸上还带着阴森的笑容。
扫地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菊美脸臊的一红,只觉着梁珠不给她脸,感到了侮辱,胸中的火一蹿蹿的,脸涨红得像喝了烈性酒,却又不敢真的出言顶撞。
毕竟后头的事儿还真需靠她盘算,现在同她翻脸,只会绝了后路。
想通了以后,她倒是渐渐平静下来,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迎了上去,“珠儿妹妹说的是,是姐姐疏忽了,我只想着徐管事的院子哪有什么外人?才不稍注意没了分寸。”
她这么说着,心里眼里却是觉得都是梁珠在嫉妒自己罢了!
梁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只不过也懒得同她计较,嘴上也没落了下乘,笑眯眯道:“对于管事而言,你就是外人呐....”
花菊美面上一白,尴尬的笑了笑,“妹妹真会开玩笑,如今还分什么你我?”
梁珠眸色凉凉,倒也不说什么了。
花菊美令人齿冷的事情多如过江之鲫,倒犯不着非要同她打什么嘴仗,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珠随即将她带往徐青屋里,按照先前她们说好的将玉佩上交给徐青,作为投花菊美的名状,徐青却摸着玉佩低眉不语,花菊美诚惶诚恐的站在那儿,心中不安极了,频频觑看梁珠。
压抑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徐青望着梁珠,神色莫名,“就凭着这个,能证明什么?”
“管事,这个还不足以证明吗?”花菊美有些激动,她以为徐青是瞧不上她。
徐青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随即摇了摇头,看着花菊美急切的神色,冷声道:“这块玉佩瞧着是个贵重的,但你或许不大明白咱们府里这位小少爷的脾性,一掷千金的事他可没少干过。能给你这个,顶多就是图个心血来潮罢了,能说明什么?”
即便他真的想要人,也会因为花菊美同自己的关系而放弃的,三房教出来的人,可还没蠢到将敌人的眼线自己挖坑埋入自个儿的眼里。
一直没吭声的梁珠此时长睫垂下,低眸笑了笑,“管事说的不错!这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他不要,我们自然不能硬塞!不过....”
她坏心眼的冲着徐青眨了眨眼,“如果是他上门求着您给呢?”
徐青眼神里泛起了波澜,好笑道:“他还能求着让我给他塞人?”
“自然能。而且不需多少时日,他就会亲自登门的。”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嘴唇抿的死紧,“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起了一些杂音,不消片刻,陈福就急吼吼的从外头赶了进来,对着徐青道:“管事,不好了,师迟的人来了!”
徐青晦涩的瞳直勾勾的看着梁珠。
梁珠表情也沉了一分,她虽知今日一遭十之八九是这样的结果,但不料竟来的这么快!
哪怕早有准备,依旧难掩心情的糟糕,心里不由暗骂傅简这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
奶奶个熊,真就这么狠心让人来抓她啊啊啊啊啊!!!
徐青用一种冰冷的语调陈述:“反悔了?”
如果她说是,徐青现在就会毫不犹豫的了结了她,免得到时候要是反水,无故惹了自己一身骚。
梁珠哪有不懂徐青的心思?
表情转为沉凝,低声问道:“管事答应我的事情,会做到吧?”
这事,自然指的是粱兆的性命。
徐青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梁珠安心:“那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总得为自己博个前程。”
花菊美看着两人谈话虽不避忌自个儿,却依旧听不懂,有些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她有些气门,但接下来的场面却十足让她吓的魂飞魄散,只见那黑压压的一片护院直径走了进来,说明来意后也不问徐青同不同意,反手逮着梁珠就给押了出去,徐青表情极其平静,但手上的青筋却鼓起来。
倒不是说如何心疼梁珠这个丫头,只是哪怕是奉了易震弘的命令,这样大张旗鼓的从她院里将人带走,也着实让她没脸。
换谁谁都面上不好看。
但她忍了下来,并随即差人将花菊美娘家的事情解决清楚另做安置,然后立马招来了陈福前去打探今日别院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过多久,陈福匆匆返回,对徐青附耳说了几句,她先是一怔,随即嗤笑了声,“当真不出我所料,这老东西是要混到头了....”
再梁珠被抓后没多久,原本还有几句窃窃私语也很快在陈福的呵斥下逐渐平息下来。
院里突然没了个人,倒也没引发多大风浪,徐青教养下的人除去花妈妈这号人物,其他人出奇的上道,不该自己多问的就少打听。
只是待花妈妈回来知道后,那几天的脸色别提是有多难看了。
她不由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院里消息最差的人了?
*
师迟院内的耳房中,师迟端坐在首椅上,护院在他的授意下眉眼带着厉色,一只脚踩在她的肩膀上,往下拧了拧,梁珠倒抽了口凉气,满眼森然的望向他。
不吭一声?师迟冷哼了声,这丫头倒是个硬骨头。
“知道我为何把你抓来吗?”师迟和蔼的问,仿佛现在耍着人折辱不是他干的,他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
梁珠疼的冷汗直流,她长长的睫毛湿软,苍白的小脸平添了些许天真无辜,但话到了嘴巴上,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您既然都要问了,为什么不先问问再打?您这样有意思吗!”她话还未说完,肩膀上的脚又往下压了压,疼的她龇牙咧嘴。
师迟错愕的怔了怔,“啧,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可随后又若有所思道:“但程序不是一贯这样走的吗?你就多忍忍吧。”
梁珠:我忍你个仙人板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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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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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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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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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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