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会议室,踩着长长的玻璃栈道往前台而去。走到半途,同回公司拿东西的慕夏撞了个正着。
慕夏本来笑眯眯的,一看到他,脸上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如果可以,她只想高贵冷艳的同他错身而过。但....这世界就是这么的残忍,现实永远不可能胖过理想。
他是创美大老板。见到他,她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哪怕是假装的,也要。
这么想着,慕夏费力的扯动嘴角,
“boss.”
纪平桦看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慕夏,心火骤然窜起,烧得他无心烦躁。
但就这,他也没舍得说出一句重话。
只是冷然,“回来了。”
慕夏表现得像樽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嗯。”
晚了她一阵进来的助理杜婧依眼见着大老板脸色阴冷,就知道自家小可爱又开始轴了,连忙上前打圆场。
“二少。”
纪平桦轻轻颔首,“辛苦了。要没别的安排,就早点回家休息。”
杜婧依笑:“谢谢二少关心,收拾收拾就走了。”
纪平桦没再多说什么,径自越过慕夏往前。很快,就没了踪影。
杜婧依感觉到压迫消散,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拽着慕夏不停叨叨,
“别人家艺人都是把老板当祖宗哄着供着,怎么到你这儿就是成日气他呢?”
“你知不知道,那是纪家的少爷,创美的大老板。资本本身。”
“慕夏(bushi)祖宗,你能不能对他好点儿?至少....别气他?”
一串连着一串,气都不带喘的。
一直安静往前的慕夏倏然侧过脸看助理,为自己“代言”,
“我刚....对他很客气。只是你来得晚,没看见。”
“.....真的假的?”杜婧依有点不相信。boss刚才那副表情同平时跟慕夏针锋相对时一模一样?“那他为什么冷着脸?”
慕夏漫不经心:“那我哪儿知道?我看着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玻璃栈道的尽头,确认指纹开了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同人闲聊的胡亚均。
慕夏走了过去,参与其中。
半晌后,她随着胡亚均去了他的办公室。
伴着门锁套合的声响,一片静谧私密的空间被隔出,
慕夏乖乖坐定,却没能等胡亚均开口,
“均哥,那个讨厌鬼今天怎么会来?”
杏眸灼灼,映出火光。
同方才的冷艳完全不同。
胡亚均眼中漾开笑,明知故问,
“哪个讨厌鬼?我没见着啊?”
“.....”慕夏没好气。这回,直接点名。“就是纪平桦那个讨厌鬼。我刚看他出去了,您千万别说没见着,我不会信的。”
胡亚均被逗笑,停歇时,“真情实感”的问她,
“给哥说说,纪二怎么着你了?”
末了,还将慕夏刚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你可千万别说没有,我不会信的。”
“......”愣了三秒,慕夏眼睫轻眨,忽然有些激动。“我没怎么着他。是他每回看到我,就冷下脸。都这样了,我难道还得巴着他?”
“我看着像那种会对狗男人卑躬屈膝的女人?”
“糊了,都不可能!”
“再说了,我这样的神级美貌,他糊了我都糊不了。”
说话噼里啪啦,手上的动作却还是优雅妖娆。
发丝被撩动,带出了一缕缕轻弱却能撩动人心的暗香。
不过这些对于胡亚均而言已是习惯成自然,无论姑娘们怎么伪装,他都能透过表像拽出她们的本真。所以,慕夏的长篇大论过后,他就只说了一句话,
“你喜欢他。”所以不自觉的将他的反应放大,而他....好像也是这样。
这叫什么?
外表男神女神,实则两只恋爱小学鸡,生生的将本可以双向奔赴全程高唱甜蜜蜜的偶像剧造作成鸡飞狗跳动辄一地鸡毛。
“你....说什么?”慕夏给抡懵了。
胡亚均睇着她:“耳朵不好使了?我说你喜欢他。所以才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无限脑补。”
这回,慕夏听清楚了,想激烈的反驳。
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必如此。因为假的真不了,她不认,谁还能按着她认不成?
少顷,她的情绪已经藏于精致的妆容之下,轻声:
“我没有。”
“除非有一天他当着全网喊一声慕夏小姐姐全世界最美,我才会勉强考虑一下。”
撂下狠话后,起身走人。
胡亚均也没拦她,直到她的指尖碰触到门把手。
“夏夏....”忽然一声叫唤,音量也大,吓得慕夏颤颤收回了手,跟触了电似的。
她堪堪转过身,他均哥那像是无法克制的爆笑声疾而沉的拍在了她的脸上。
慕夏恼羞成怒,瞪着胡亚均,大有一副你再敢多笑一声我就立马撕碎你的架势。
胡亚均见状,连忙敛了笑,还狗腿子一般的比了个封嘴的表情。
慕夏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话音却依旧凶悍,
“哥,你有什么事儿快点儿说?女明星的时间太宝贵了!”
睨着故作姿态的姑娘,胡亚均的笑险些再次决堤。
他强忍着:““知道知道,就两句话。”
慕夏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
胡亚均抢着赶着把早前同纪平桦讨论的事儿捡重点说给了慕夏听。成功的看到小姑娘冷下脸,杏眸被怒火点亮发烫。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是顾明绰的事业粉吗?我想着你可能想跟纪二过去看看.....”
慕夏听完,心绪被挑引,蠢蠢欲动。
默了十数秒,她向胡亚均绽开笑颜,
“谢谢均哥。”
“我确实想去,但是没时间。你知道的,女明星的美貌大过天,我得抓紧时间回家睡美容觉。”
说完离开,再未回头。
胡亚均听着门声响,笑着摇了摇头。
**
慕夏回到了maple的休息室,里面温馨敞亮。站在巨幅的落地窗前,城市夜景尽收眼底。这是慕夏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每逢晚间回公司,她都会在落地窗前赖会儿。
可这次,她似乎失了这个兴致。
进来后,都没往落地窗那里看一眼。
“......”杜婧依察觉到不对劲儿。“你怎么回事儿?看着神不守舍的?”
慕夏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没事儿。”
可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盯着瞧手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心事重重”。
杜婧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数秒,撤走,没再多问。
慕夏有点想去,毕竟她最爱的就是这种打脸戏码,被打的还是搞顾老师的渣人。
可....她又不想主动发信息给纪平桦。
如此纠结,反复...
终于,慕夏坐正,咬着牙拨通了纪平桦的电话。
铃音响起的那个刹那,她有些忐忑。
怕他不听越走越远,又怕他听了语气冷淡,矫情得她自己都憎恶。
好在,纪平桦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几乎同一瞬,他低沉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
“你....打算怎么修理那个姓傅的?”来到鹭城会馆门口,慕夏终于忍不住开口。想着纪平桦要杠上傅海屿,她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激烈躁动。
纪平桦循声看向小脸被口罩和墨镜遮没了的姑娘,抬了抬眉骨,
“谁跟你说我要修理他的?”
“啊?”慕夏怔了怔,旋即伸手摘下了墨镜,向某人投以谴责的目光。
小嘴也没客气:“那你来干什么?和他喝酒?那我不去了!他搞我偶像,我怕我见到他后忍不住抡酒瓶敲他的头。”
“......”有了对比,纪平桦忽然觉得小可爱对他也不是那么的凶,心情莫名的好转了。他冲她笑笑,就像一块被热牛奶浇融的巧克力,醇香温柔。
慕夏猝不及防,眼睛被晃了一下。
还犯着愣,纪平桦的声音再度响起,蕴着深浓笑意。
“这样啊?那我们也进去搞搞他。”
“怎么搞?”慕夏的目光染亮。
“见机行事。”纪平桦没具体说,主要也说不清楚,傅海屿的态度才是决定后续的关键。“待会儿我说什么是什么,你不要招惹他。”
慕夏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心想傅海屿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招惹不得的?同时也清楚这声叮嘱是纪平桦的关心,虽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妥协。
数分钟后,会所大客户经理钱品阁带着两人敲响了傅海屿的包间门。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的正是陈卿。明明站在门口的是钱品阁,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纪平桦,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钱品阁冲着陈卿笑了笑:“纪先生说有事儿找傅先生,我就带他过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大家。”
陈卿藏起了讶异,笑答,
“老朋友了,怎么会是打扰呢?”
随后,招呼纪平桦,
“今天怎么有空?”
纪平桦:“有点事儿,想找傅海屿聊聊。”
陈卿眸色黯了黯,莫名的觉得今晚的纪二有点反常。但人都搁前面站着了,于情于理,都该请他进去坐坐。
“他在里面。进去聊。”
纪平桦轻轻颔首,带着慕夏进了包间。
简单的寒暄过后,纪平桦和傅海屿相偕去到了落地窗旁,隔着茶几而坐。红酒杯相撞时,傅海屿不冷不热的问道,
“什么事?”情绪肉眼可见的不佳。
纪平桦轻抿了口酒,喉结轻滚时,带出了似裹了丝绒的笑声。熟悉的漫不经心,没有丝毫攻击性,但这些终究只是表象。傅海屿不会傻白甜的认为纪平屿是个没脾气没棱角的二代。
事实也是。
面对傅海屿,纪平桦全然的撤下了伪装,说话直接,没有任何兜转。
“以后不要碰顾明绰。”
“嗤.....”傅海屿轻笑,难以置信的睇着纪平桦,显然是没料到纪平桦是为顾明绰而来。“你跟他很熟?”
纪平桦直直对上他的视线,长睫微颤:“你觉得呢?”
傅海屿是知道答案的,正因为知道,才乱了心绪。
“那为什么?”
纪平桦很想把真相直接砸在傅海屿的脸上,告诉他顾明绰不是他能够碰的。
可是当下一切还乱得很。dna比对还没能安排,顾明绰的态度未知.....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就怕再次行差踏错。
他此刻再怎么火,也只能忍。
定定对视,倏然,纪平桦的目光转向,落在坐在一群贵公子名媛中仍然高冷的慕夏身上,嘴角不自觉上扬,轻笑一声。
傅海屿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明所以的问道,
“怎么?”
纪平桦缓缓撤回目光,看向傅海屿时,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尽。
他找了个对傅海屿而言荒诞且羞辱性极强的借口,“因为我们夏夏是顾明绰铁粉,她找到我这儿来了,我不好拒绝,只能过来找你聊聊。”潜台词很明显:你的心情和我们小可爱的心情比起来,屁都不是。
傅海屿:“.....”
纪平桦不管他,兀自往下说着:“另外,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顾明绰和沈星都是利益共同体。我在一天,我就不允许人碰。”
“你喜欢沈星你就去追,没人拦你。但仗着这份喜欢去打击假想的情敌,恕我直言,太不道地也不符合你华鑫太子爷的身份。”
一句“low得很”纪平桦到底是没说出口。
可对于傅海屿这种骄傲自负又极度聪明的人来说,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
“如果我不呢?”傅海屿默了半晌,忽然勾起嘴角。
纪平桦散漫的拢着红酒杯,微微一笑,
“不也没什么。”
“不过是多个人下场玩儿罢了。”
“看来二少你这次是动了真心了。”傅海屿状似开玩笑道,目光却半侧,若有似无的勾勒着慕夏的侧颜。
纪平桦仍然在笑:“那也不及屿少你,但我会努力向你学习看齐!”
温柔一刀,彻底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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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顽皮的阳光闯进了永寒里。
闵惠兰拿着大扫把清扫着门口的碎叶,灰尘扬起,踩着晨光翩翩起舞。老太太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微微上翘。
但这种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因为顾怡佩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母女沉默对望,良久,闵惠兰冷然开口,
“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怡佩俯身放下手中的包袋,略过了闵惠兰的质问。
兀自说道:“妈,从今往后我再不赌了。”
闵惠兰闻言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件好事吗?
肯定是的,但她的这个决定来得太晚了。
二十几年了,阿绰已经长大,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只剩一颗金刚心,
“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事情,不用专门来告诉我。”
“走吧,这个家不欢迎你。”
冷淡说完,闵惠兰握着大扫把转身。
顾怡佩看着母亲纤薄的背影,鼻子忽然发酸。这一瞬,她恨极了自己,想不通自己过去为什么像被鬼迷了心窍一般看不到母亲和阿绰的伤痛。
“妈,我下次再来看您。”
“您好好保重。”
看着闵惠兰走到大门口放下扫把,顾怡佩再度开口。
闵惠兰稍钝,回过头,
“不用了。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我消受不起。”
“每次看到你,我都要少活几年。”
“妈.....”顾怡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次闵惠兰再未给她机会。她倏然伸手,再次握起了大扫把,朝前而去,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滚。”再开口,声线已染上了厉色。xǐυmь.℃òm
可顾怡佩一步都没退,一直定定的注视着她。
闵惠兰累积了二十多年的怨和怒被彻底点燃,催生了一股子狠劲儿,一下接一下的朝着顾怡佩抡去。
疼吗?顾怡佩问自己。
疼的。特别是当扫帚上的木刺划过她的脸时。但她就像石化了一般,从头到尾一步都没有动。
直到闵惠兰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又是厉声:“滚!”
这次,顾怡佩没敢再多停留,就怕刺激太过让老太太遭罪。
“妈,这些您收着。我先走了。”
“拿走。”
转身之际,老太太的厉声已经清晰的坠落她耳边。
顾怡佩没有再回头,兀自往前。
出乎意料的是,闵惠兰没再叫她。
“砰....砰.....”
少顷,身后传来巨响。
顾怡佩不由得回头,只见老太太拿出了锤子抡向她留下的东西。
每一下都倾尽力道。
顾怡佩自虐似的看着,心被尖刀围猎绞杀。皮囊之下,尽是鲜血淋漓。
良久,转身离开。
脚步惶然急促,带出的全是悲伤。
....
时间如水滑过,顾明绰可以说安然地从这次风波中全身而退。
代言一个没少不说,还多了两个。一个是幼芽救助基金,另一个是苏黎世皮具制造商Kranky。
那些曾被傅海屿当作打压他的筹码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一切都在向傅海屿传递着一个信号:顾明绰再不是当年那个不名一文、任他冷眼低看随意对待的少年了。自身有实力,也有很多人爱他支持他,甚至愿意为他站出来。
连纪二和沈星也.....
他挡得了多少,又能挡到几时?
.....
周三时,顾明绰回归《whoisthequeen》录制。
他故意来早了些,想给沈星磨杯热拿铁。哪知道他前脚才进茶水间,沈星后脚就跟了上来。
“顾老师。”
顾明绰下意识转过身,只见沈星站在不远处。淡紫色针织衫搭配白色短裤,清新甜美,长腿逆天,目光不由的凝滞,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沈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竟觉得有点可爱。
“怎么了?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欣赏了一番某人呆滞的模样后,沈星笑道。
盈盈笑音将顾明绰从惊诧中拽出,长睫闪动,瞬息恢复到平日里矜雅明净的模样。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
沈星走近了两步:“那顾老师为什么来这么早?还是你每次都是这么早?”
熟悉的香气拂过鼻翼,顾明绰只觉沉静安定。
他不由微笑:“每次都差不多这个时间,生物钟太可怕。”
这回,换沈星讶异了,
“从鹭城到这里至少两小时,现在.....”她拿高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八点十分。所以顾老师你的生物钟是五点左右?”
“你那么早起来都做什么?”
“健身,看书或者磨咖啡。”
沈星笑他:“原来顾老师是老干部作息。”
顾明绰轻笑出声,顺势问道,“那你呢?”
他想了解更多的她,一些在网络上搜索不到的信息。
沈星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对眼前的人没有一丝防备和戒心,“我啊,习惯下午或者晚上看书健身。早上,都是用来睡觉的。”犹豫两秒之后,补充,“如果行程是早上的,必定要上五个闹钟。每五分钟一次。”
顾明绰无声临摹着她的娇靥,耳边是她空灵含笑的声音,一颗心渐渐地被莫名的情绪塞满,再没心力伤怀或是愤恨。
“这样也挺好。”沈星的话音落全时,顾明绰由衷说道。如果可以,他也想像沈星一样能够安睡到天明几个闹钟催促才能醒转。
“嗯。”沈星轻轻应了声,随后道,“今天能借顾老师的咖啡机吗?”
顾明绰怔了一怔,让出了咖啡机前的位置。
“有我的份吗?”
沈星蓝眸染笑,
“当然。”
等她洗净手站到咖啡机前,握着咖啡机摇柄,怡然自得的摇着。咖啡豆随着手柄的转动,喀滋喀滋地响着,渐渐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的记忆被刺激,浮起,
“顾老师你知道吗?我喝咖啡也只放1/5包糖。”
说话时,她看向顾明绰的眉眼。以为他会惊诧,却不想他眸光微僵。怔了片刻,才笑着对她说,
“怎么这么巧?”
声音如往常般清冷,可落在沈星耳朵里,她莫名的觉得他有些不自在。但这种情绪太微弱,她不是太确定,甚至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很快,视线和心绪皆挪开。
她笑着点头,道:“就是这么巧。”
随后,没遮掩的剖开自己的想法。
“我发现时,也觉得很巧。”
高挑纤瘦的姑娘沐于在晨阳之中,美丽被无限放大加浓,晃了顾明绰的眼。
有些难受,可他片刻舍不得抽离。一直细致的勾勒着她的侧颜,说贪婪也不为过。
直到她似乎感受到,再次掀动眼睫看向他,他才悄然收回视线。
成功的错开了她的目光。
沈星什么也没看到,无从了解他的心意。只是笑,“当时就在想,这种习惯重合的几率大吗?总觉得不太大。”
“喝拿铁少糖很常见,但..”话到这里,顾明绰才接。抬眸时,眼中的情绪已尽数收敛,澄澈沉静得宛若清晨的澄湖,无影无澜。
“特意精确到五分之一应该不常见。”
“可世界那么大,偶而撞到一两个,也很正常?”
顾明绰喜欢这种场景,虽然这并不是他真实的喜好而是从沈星那偷来的,但这些喜欢增多了他和沈星之间的话题,也令得他可以在她身边多呆些时候也不会让她觉得尴尬特意。
或许未来某一刻她会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热拿铁而是她的喜欢。
而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笃定那一刻会到来。
沈星将磨好的热拿铁推到了顾明绰眼前,眼中笑意宴宴。并在他接过后,开了一包糖精准的倒入1/5。
当黄糖落在莹白的奶沫之上慢慢融化,透出甜蜜诱人的色泽,手心充斥暖烫。还未尝一口,顾明绰的心和意志全部被揉软,情绪兜头时,他忽然对沈星说,
“我的好朋友五一结婚,新娘是你的粉丝。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邀你一块去?”
等顾明绰辉回过神来时,话已经说了大半,想收回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他的眼中若有似无的掠过一丝惶然,怕唐突了佳人,也怕难得的亲近被自己破坏。
环着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很快,他察觉到沈星蓝眸微怔,想要补救:“不去的话也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
邀约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诉诸于口,顾明绰便收获欢喜。
“五一刚好休假,可以一起去。”沈星点头答应了,虽不含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包含着足以令顾明绰欣喜若狂彻夜难眠的力量。
他低哑的回了声好,却状若无事的垂下眼睫。
因为不用想他都知道此刻自己的眼中有光。灿亮的,欢喜的,她一眼就能捕捉到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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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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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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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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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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