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雌雄难辨的脸,时常改换发型,不论改成哪样,都迷人美丽。
美丽,他这样的男人更适合这个专门用来形容女人的词汇。而他的精致,更是胜过女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每一件仅存的东西都只是为了恰到好处地展示他的优势。这种男人,完美而又可怕。
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和她这种毫不讲究的女人成为好朋友。
“脸带桃花,看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下巴压着几根葱白嫩指,指尖比女人的还要尖细,他勾着唇打量她,开口就来。
对于艾瓦的神机妙算,她早就习惯,也不争辩。
“和他?”他的眼睛亮了亮,半个身子撑起,一时来了兴趣。
岑心嘴硬着不肯回答,和霍凌宵早上发生过的事在脑中一转而过,心又是一阵乱跳。她反去问他:“你呢?不想找一个?”
“我比较喜欢男人。”他直言不讳。这样的话,他说过好多次,当年,若不是他这么说,她也未必会搬去他家。不过,数年来,他的确不曾染指过她,也不曾跟哪个女人亲近过。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但绝对与女人绝缘。
“住这屋的男人怎么样?”他倒半点都不避讳,直接打听起来。
岑心的唇微微一扯,没有说话。霍凌宵自是每个女人心中的王式的人物,只是她依然没办法踏出那一步。
门,叭哒一声响起,打开。霍凌宵回来了。
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面悠然的男人,眉头用力蹙在了一起。岑心略微尴尬,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她思忖着如何介绍艾瓦,艾瓦已先行站起:“晚上我还有个秀要走,失陪了。”
他走过去,当着霍凌宵的面将岑心拥住,大方得就像两人早就是亲密情侣一般。霍凌宵的眉心用力一沉,几乎断裂!
艾瓦赶在他走过来之前放开了岑心,却偏偏还要恶作剧般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甜心,有空别忘了联络。”
而后,悠然转身,从霍凌宵的面前走过。
他这绝对是恶作剧!岑心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霍凌宵来这一招,整个表情都僵住,竟忘了反应。
“他是谁?”霍凌宵用沉得有些发紧的声音问。他的表情很不好,因为艾瓦碰了他的女人。
“只是……”她的话才刚起头,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拾出手机,看到的是祁乔阳的号码。他这个时候找自己干什么?霍凌宵的心情并不太好,她不忍再刺激他,捧着电话进了自己的房间方才出声:“有事吗?”
“岑心,你确定要和霍凌宵在一起吗?”那头,祁乔阳开口就问,语气里泛着冷意。岑心很不舒服起来:“这是我的私事。”
“确实是你的私事,可你想过吗?你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差距?你知道了什么?”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猛问。
那头的祁乔阳应声:“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岑心,你觉得自己能和霍凌宵走下去吗?你是黑帮大佬的女儿,他是军区首长的儿子,他是钻石王老五,而你,据说不久前还曾举办过一场婚礼!你们这样的搭配,会有谁赞成?难道真要霍大首长站在你面前指着你的鼻头骂你,才知耻吗?”
这是祁乔阳说过的最过份的话!
岑心的眼眸已经颤了起来,指甲用力捏着手机,却已经忘了反驳。
“所以,岑心,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对不可能的人事抱有幻想!”
“够了!”她颤声地打断了他的话,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挂断电话,她僵着身子在那儿站了好久,方才抬起僵硬的脚走出去。
人一幸福就容易健忘,她亦是,霍凌宵一阵攻势,她就忘了自己卑贱的身份和不齿的过往。祁乔阳说得对,她一个和另一个男人举办了婚礼的黑帮大小姐,哪里配得上军区首长的儿子?
这些年里,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骄傲,她不想连最后这点保留都在霍家人的指控下碎成粉沫!当然,即使放下了骄傲,以她和他的差距,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的心,终于凉了下来。
再出来时,霍凌宵已经做好了饭菜,静坐在桌前。她有些艰难地走过去,吃力地拉开椅子坐下,与他相对时,再没有了羞怯和不安,变成了对别人时才会有的淡漠。
空气凝固得有些压抑,霍凌宵的表情不悦,但依然会给她夹菜,布汤。直到放下筷子,他才开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并不是特别逼人的语气,他向来都不会把她逼得太紧。
岑心的心抽了一下,原本要解释的话最终变成:“是什么关系跟你无关吧,这是我的私事。”
霍凌宵的眉头用力扯了一下,唇抿在了一起。岑心觉得再呆一分钟都会压抑到肺都炸开,也不等霍凌宵再开口,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遥远的另一边,祁乔阳盯着自己的手机,呆愣了许久许久,方才无力地展唇,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知道刚刚那通电话会伤害到她,但只有那样,她才会离开霍凌宵。岑心应该是他祁乔阳的,一路探索下,他终于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不仅没有让他失望,反而对她兴趣更大。
不是因为她是黑帮大佬的女儿,而只是因为她是岑心,一颦一笑都能把他牵得晕头转向的岑心!
能知道岑心这么多事,还多亏了杨静盈的表姐。这个杨静盈,交得一点儿都不亏!
他伸指,拨了另外一个号码:“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或许,能结成同盟。”
……
一夜无眠,岑心抚了抚发痛的头走出来。霍凌宵的房间早已空掉,打开着的门里只露出叠得齐整的被子。即使离开军旅多年,他亦没有丢弃那些习惯,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摆得井井有条。
反观她自己的房间,凌乱的被子,凌乱的摆设,无一不是毫无章法。这就是区别!
这样的她,怎么会枉想配上高贵的他?祁乔阳还真会撕人伤疤,选在她情乱意迷之时,狠狠扯开,让她恨却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样羞耻的身份!
她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发,把自己藐视了个彻底!
……
艾瓦不是个啰嗦之人,以往见过一面之后,即使在同一座城市,她住在他的公寓里,他也不会再出现。
然而,这次,他却第二次打电话给她,邀她见面。这次,她去了他的住所,想不到的是,两人竟然住同一家酒店,只是楼层不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家酒店是这个地区最好的。
艾瓦显得很恕叨,跟往常不一样,说个没完没了,说的都是工作中的见闻。他以前挺会摆酷,不管隔多久和她见面,都只是问问她的情况,对自己的事一概不提。
他明显不对劲。岑心却还要感谢他的恕叨,没有他在面前无止无尽地说话,她还真不知道怎样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我住你这儿吧。”最后,她主动道。她没办法回去面对霍凌宵,怕自己又被他的三言两语说服,忘了自己是谁。她也不想一个人面对一间空空的房子,那样会让她胡思乱想。
她想活得轻松一些,而正好艾瓦的恕叨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我睡沙发你睡床。”看着只有一间卧室的套房,她明事理地表态。
艾瓦虽然是个男人,却绝对不会怜香惜玉,即使以前,若他回归,两人处在那一室一厅的房子里,也是她睡沙发,他睡床。
艾瓦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头。琇書蛧
霍凌宵和老刘一干人等忙到很晚才回家,打开酒店的房门,却不见岑心的影子。他扭头去看她的卧室,门关着。
岑心发火的事他还记得,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没有马上去敲门,而是打电话到前台,问岑心有没有点过客房服务。那边的回答是没有。
岑心不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再加上近期给她分配了些任务,以她的性子,只会关在房间里工作才对。工作了这么久,竟然没吃东西……
他有些不放心,挂完电话后再也耐不住,去敲她的卧室门,只是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一股不安涌起,他再顾不得别的,直接去扭门把。
门没有锁,一扭就开,只是里面并没有人。空空的床,空空的房,浴室里也是空空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岑心?”他试探着呼了一声,毫无回应,显然,她并不在。
霍凌宵拧了拧眉头,片刻去掏手机,急急拨了她的电话号码。
岑心在艾瓦房间外的客厅工作,艾瓦早就进了卧室。她做着事,偶尔回头过来看手机,思忖着自己外住的事情要不要跟霍凌宵说一声。她算得上一个干脆果决的人,却在这件事上下不定决心,拖到这么晚都没有去拨那个号码。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只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硬是想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想通。想不通的结果就是工作效率奇低,面前摆的资料根本没有动过多少。
单调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将她惊起。身体反射性地弹了一弹,却僵在那儿根本无法动弹,连指都没有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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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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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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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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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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