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秧秧并肩走在雨后的人行道上,地上都是被暴雨给拍打下来的落叶,紧紧贴合在地面。
庆尘忽然发现,女孩真的很高,他1米82的身高转头时平视对方就可以,完全不用低头。
秧秧把卫衣的兜帽戴在脑袋上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等级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等级?!”庆尘诧异。
“我是在来洛城的高铁上,手臂忽然出现了倒计时,”秧秧解释道:“等我穿过去的时候,便一个人在荒野上了,身边行囊里有我的联邦身份ID卡,和一些生活用品。等我回到联邦城市后什么都不熟悉,也不敢乱问。”
庆尘恍然,原来是个独行侠。
理论上超凡者是可以穿越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基因,李氏控制的时间行者里就有一个超凡者。
然而一穿越就成为如此厉害的超凡者,也算是天选之人了吧?
庆尘问道:“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修行的吗?”
“我是觉醒者啊,不需要修行,”秧秧愣了一下回应道:“你不知道吗,觉醒者和修行者虽然都是超凡者,也都是开发人体潜能,但完全是两条线呢。”
“比如李叔同就是修行者,他们骑士组织有自己的传承,后继者可以走前辈们走过的路,一步步稳扎稳打的将潜能释放。”
“比如我就是觉醒者,平日里不需要修行,受到很大刺激的时候可以继续向更高等级觉醒、晋升。里世界有句流传很久的老话了,当灾难降临时,精神意志才是人类面对危险的第一序列武器。”
庆尘感慨道:“觉醒者好像很沾光啊,都不用修行的,没那么辛苦。”
“但觉醒者完全看运气啊,”秧秧解释道:“修行者的能力一直都是战斗侧的,觉醒者可就不一定了,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有个觉醒者的能力竟然是吹泡泡……能吹特别大的泡泡!还有个觉醒者的能力是,他身边的人只要伸手摸桌底,就一定会摸到鼻涕或口香糖!还有还有,还有个觉醒者的能力是可以治愈别人。”
这时,秧秧总结道:“修行者成功之后,必然是上单、中单、ADC,而觉醒者比较看运气,有可能像我一样也是核心,也有可能会成为辅助或者打野……或者成为野怪、炮车。”
庆尘点点头:“嗯,这个解释很通俗易懂了……”
成为野怪的觉醒者,那真是太惨了。
“对了,你在哪座城市呢?”庆尘若无其事的问道。
秧秧看了他一眼:“我都说了,等你打算交换秘密的时候,再来问我的秘密吧。”
庆尘最后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连家都找不到,却能找到我?我可不信你是在天上碰巧看到的。”
“这个可以说,”秧秧回答道:“你应该猜到我的能力是控制力场,对吧,听说你是学神,所以这个很好判断。”
“嗯,”庆尘点点头。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力场,虽会不停被环境变化,但一个人的标志是独一无二的,”秧秧说道:“我记住了你的力场,并感应到了,就这么简单。”
就像信鸽感受磁场的能力一样,它们总能找到回家的路,也是它们的喙里有一个能够感受磁场的器官,而磁场会为它们指引着方向。
庆尘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所以,你其实知道刚刚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呀,”秧秧惊呼:“说漏嘴了,我还想假装不知道呢!”
在暴雨之中,庆尘与许一城都穿着雨披。
在其他人眼里,许一城扮演的才是“庆尘”,但在秧秧眼里,她可以透过表象看到更加本质的东西:力场。
不用看雨披,也不用看战斗方式,只需要看庆尘的力场就好了。
这下轮到庆尘有些尴尬了,原来自己一顿操作猛如虎,却根本没骗过对方。
秧秧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所有人都想隐藏实力嘛,我懂。不过你的队友还挺配合呢,竟然跟你一起演戏。”
“别装了,”庆尘叹息:“你可以直接感受力场,那你一定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呀,这你也猜到了,”秧秧好奇道:“我确实有点好奇,你们之间连接的那根线到底是什么,是你在操控他吗?”
“不告诉你,”庆尘有点牙疼,自己的一些秘密竟是被这女孩知道了七七八八。
不过,他相信对方仍旧没法完全笃定自己就是幕后之人,因为,他的力场在攀上青山绝壁后绝对改变过!
他转移话题道:“那你既然能感受力场,又能飞,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家的力场坐标呢。”
“因为距离太远了啊,”秧秧说道:“行署路已经超出我的感知范围了,我的感知范围也就200米左右。”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你可以沿着路上的地磁坐标来寻找啊,”庆尘说道。
“太多了,我记不住,”秧秧回答:“而且,我还不太习惯把“视觉”转换成“感应”。”
庆尘明白对方说的意思,这女孩是成为超凡者的时间还短,没有习惯这种力场感应的方式。
就像是一个人刚刚学习英语,虽然能听懂,但首先会下意识把听到的英语翻译成中文,然后再用大脑去理解。
而现在秧秧面对的情况是,有两个人在她面前,一个说英语,一个说中文,同时进行。
这就会导致她的感知出现了混乱。
这也是她路痴的原因!
不是秧秧想当路痴,而是她天生异相,被“力场感官”冲淡了正常人“视觉感官”!
等等,庆尘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没穿越之前,就能感受到力场了?因为力场的感知,与视觉的感知在不断冲突,所以才导致你失去了空间定位和空间联想能力。”
“我之前没感受过力场啊,”秧秧奇怪道:“只是总感觉走路时容易跑偏,像是被未知的因素给干扰了似的。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啊。”
庆尘恍然,所以就是因为对方天生与别人不同,才会变成路痴。
里世界原本的秧秧,有着相同的身体,也有着相同的天赋,所以对方觉醒了力场的控制能力。
表世界的秧秧还没遇到觉醒的契机,所以只能继续当一个路痴。
不过,等对方习惯新的认知方式,路痴病应该就能痊愈。
就好比,大部分同胞现在听到“Sorry”、“Fuck”这样词语已经下意识就能明白什么意思,就不用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了。
……
……
庆尘在思索一个问题,其实秧秧也曾遇到过非常激烈的事情,比如印度洋上的海盗之战。
他相信那一刻,还未杀过人的秧秧心里一定非常恐惧。
但那个时候,对方并未觉醒。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表世界的规则,与里世界是不同的,所以表世界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觉醒者、超凡者。
也因为世界规则所致,所以表世界的秧秧才没觉醒,而里世界的秧秧却早就觉醒了。
很有可能!
不对,如果神话是真的,那么表世界曾经也有过超凡脱俗的力量,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了。
当然,神话似乎不能当真。
“哇,不愧是学神啊,”秧秧惊喜道:“困扰我这么多年的路痴问题,竟然被你解释通了,那是不是我以后路痴病会慢慢变好?”
“按理讲应该是这样,”庆尘点头。
“那为了庆祝这个发现,你明天做顿好吃的吧!”秧秧欣喜道。
“什么特么的逻辑?!”庆尘震惊了:“你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脸红吗?”
“不会啊,”秧秧理直气壮的说道。
庆尘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拉这么一个强力的超凡者入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种女孩每次都能透过力场感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太凶残了,起码得想办法不让对方说出去才行。
秧秧看着庆尘说道:“话说我今晚挺意外的,原本我还有些可惜你注射了基因药剂呢,毕竟基因药剂的上限有点低,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有其他的底牌。你是不是成了超凡者之后,又专门注射基因药剂,就为了不被别人比对DNA?”
“嗯,”庆尘知道超凡者身份瞒不下去,只能换一种说辞。
秧秧想了想问道:“上次见你还只是个普通人呢,竟然晋升的这么快。而且,我刚开始看你拿扑克,以为你是近战杀人的方式,谁知道后来竟然还能飞扑克杀人。刚开始以为你是个AD,没想到你还是个ADC!”
AD泛指某个游戏中近战核心角色,而ADC则泛指远程攻击核心角色……
庆尘有点无力吐槽,别说,这女孩形容的还挺形象!
却听秧秧说道:“现在你是ADC,我是中单,咱们还缺个上单和打野……奥对,还有辅助。你再挖掘几个人,咱们这队伍不就组建起来了吗!”
“打住打住,”庆尘捂住脑门:“我游戏玩的少,听你这种比喻有点不适应。而且,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网瘾少女。”
“我也……没什么网瘾,”秧秧犹豫着说道,似乎自己也没法特别肯定。
“行吧,”庆尘摆摆手:“到家了,各回各家,有事明天再说。”
回到家后,庆尘仰躺在床上掏出通讯器来,里面已经堆满了刘德柱的消息。
“老板,我母亲已经成功脱离危险,医生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
“老板,今晚的事情太感谢了,感谢您让那两位出手,这种时候能站出来帮忙的,我刘德柱一定感激一辈子!”
后续十多句都是差不多的感谢之辞,庆尘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激动的心情。
直到最后一句:“老板,我刚刚发现自己要穿越的时候,以为自己就是小说里的主角,所以总想着猥琐发育,不断壮大自己。我贪了金条,还对您隐瞒了信息,总之犯过许多错误。现在我可能想明白了,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主角,生活也不是小说,我这种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真本事的人,踏踏实实跟随您就好了。”
“谢谢您到今天还愿意帮我,真的。”
庆尘看着这些感谢的话,沉默了许久。
其实今晚他当众出手也是个很冒险的事情,但那一刻他看到刘德柱背着母亲,又看到刘有才劝儿子离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但今晚是有收获的,刘德柱终于归心了。
庆尘内心里有些感慨,话本故事里别人都是虎躯一震,立马桃园三结义纳头便拜,结果到了自己这里,单单收拢刘德柱这一个人,就让他很吃力了。
但他想了想,这只是因为刘德柱是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工具人吧。
庆尘平淡的回了一条消息:“好好休息。”
下一刻,刘德柱的消息又噼里啪啦的发了过来:“老板,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好烫啊,从暴雨里战斗那会儿就开始了,总感觉内心里有一团火想要释放,却被某种规则给生生压制在体内似的,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庆尘在推测:恐怕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允许觉醒的。
所以刘德柱无法觉醒,秧秧也无法觉醒!
可是,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完成挑战后,开启基因锁吗?庆尘不确定,只能试了之后才知道。
庆尘当然不能说不知道,不然“老板”这高深莫测的形象,不就崩塌了吗。
他以笃定且高深莫测的语气,说着自己猜测的结论:“你已经达到了觉醒者的门槛,如果你能将自己心里的这团火保持到下次穿越,就会在里世界直接觉醒成为超凡者。”
刘德柱心想,老板果然是老板,知道的就是比自己多啊。
他内心迸发出狂喜的情绪来,自己就要成为觉醒者了吗?
“老板,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持着心里这团火啊?”刘德柱虚心请教。
庆尘沉思片刻:“回忆你出现这团火时的情绪。”
“我当时看到超凡者席卷的巨浪,内心里翻涌起无比的愤怒,”刘德柱不确定。
“保持住这种情绪,”庆尘说道。
如果下次对方穿越时成为超凡者最好,没成的话,那就是你没保持住。
反正也没人经历过这种事情。
“好的,老板早点休息!”刘德柱发完消息,怒气冲冲从医院公共厕所的隔断里推门而出,。
下一刻,某个纨绔子弟给刘德柱发来微信语音:“柱哥,听说你家那边出事了啊,到底什么情况?”
刘德柱按下语音键怒吼:“我也不知道!”
听了语音的纨绔子弟都懵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吼啥玩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德柱又发来一条怒吼的语音:“对不起!”
纨绔子弟:“???”
大佬发火都发的这么有礼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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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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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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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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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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