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等会儿领人去把书房翻一遍。”叶殊点了下头,思绪还未彻底收回,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夏冬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应声领命。
而沈修却是皱了一下眉,问道:“让人去书房容易破坏线索,你确定不用等到查完张千胜这案子再去搜?”
叶殊被沈修这问题问得回过神来。
她稍稍一想,便道:“没事。嫌疑人已经有了。最近往来的江湖人,御锦卫那里也有记下资料,如有需要查一查应该就能找到了。”
“有嫌疑人了?是谁?”沈修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快速地分析起了刚刚符有财所说的那几个仇家,琢磨着其中哪个更有可能是凶手。
可叶殊却给出了一个沈修完全没想过的回答:“桃香。”
她口中这名字一出,不仅沈修愣住了,连夏冬也同样愣了一下。
紧接着夏冬便开口问道:“头儿,你怎么会怀疑起桃香呢?她不是挺正常的吗?”
叶殊闻言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要是推开门后看到一个人面容安详地趴在门后,而且那人身上还满是酒气。你们是会一声不吭地直接蹲下探鼻息,还是进屋喊人帮忙将地上的人给扶起来?”
沈修和夏冬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紧接着夏冬变得十分欣喜,为终于快要查清这事而高兴。
可沈修却是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你这推测是挺有道理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问问桃香的情况。说不定这期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还有,就算桃香送醒酒汤时有问题。但是你们莫要忘了,张千胜是吸入毒气致死的。桃香送醒酒汤的时候,张千胜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沈修将这死因给提了出来,夏冬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很多。
只不过,他也不是因此而生气或者觉得麻烦,反而更像是被提醒到了一般,顺着沈修这话琢磨起这事来。
叶殊的反应则显得平淡得多。她只是点了一下头,应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打算等审问完桃香再做决定。”
叶殊言罢,朗声冲着外头守门的御锦卫喊道:“来人,把桃香带过来。”
沈修见状不再多言,夏冬则是又用笔沾了沾水,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准备继续记录。
很快,婢女桃香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十分出人意料的,桃香这个丫鬟,长相十分的普通,还是那种叫人转眼就忘的普通。
既无美貌,胆子看上去也十分小。
从她还未被带进来开始,这人便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了。
等到她被带进屋里后,更是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脑袋连抬都不敢抬,只能一个劲地小幅度颤抖着。
沈修所坐的位置正好能瞧见她的全身,自然也瞧见了对方攥紧了裙子,低着脑袋,泪水一滴滴地落到了地上,打湿了地面的模样。
沈修顿时一皱眉,心里对等会的审问是否能顺利进行打了个问号,忍不住出声喊道:“你把头抬起来。”
“婢......婢子不敢。”桃香抽抽噎噎地说着,一开口鼻音明显,显然是真的哭上头了。
沈修一听这话眼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嫌弃和烦躁感。
他转头拿起了自己杯子想要喝口茶冷静一下。可这杯子才刚拿到了嘴边,他便听到叶殊不紧不慢地提醒道:“夏冬刚才碰过你的茶。”
沈修动作一顿,忽而便想起刚刚夏冬确实是用手沾着他的茶在桌子上写字的。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夏冬。却见夏冬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杯已经全黑了茶水,再瞄了一眼叶殊的杯子,最后对着沈修露出一笑。
沈修瞬间悟了。
夏冬自己的杯子里已经染了墨,若是沾着写,势必会在桌子上留下痕迹。所以,他能用的就只有沈修和叶殊的了。
而叶殊是夏冬的头儿,夏冬会选用谁的杯子,这不就是十分正常且明显的事了吗?
沈修看出了夏冬的意思,也没什么兴致去计较这一点。
他只是随手将杯子里的水往后方一泼,便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茶。
可就是这么一个随手的举动,却让地上的桃香整个人一抖,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来。不过,在瞬息之间,她便又一次将后续的哭声憋了回去。
沈修三人因为对她早有怀疑,此刻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皆是装模作样。
夏冬更是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道:“哭哭哭,哭什么哭?!你当我们喊你来是为了看你哭的吗?!你再哭本司领就让你永远都哭不出来!”
夏冬这番威胁效果显著。
桃香压根就没敢回话,整个人抖得愈发厉害,脑袋也埋得更低了,就像是害怕被夏冬发现自己还在哭似的。
叶殊从一开始便盯着桃香看着。只是单凭对方这低着头颤抖的模样,着实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既然看不出,叶殊也便决定不看了,转而直接问起了话来,道:“你是怎么发现张千胜死了的?”
叶殊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感觉,听上去就像是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等无所谓的事情上了一般。
“婢,嗝!”桃香抽抽噎噎,一开口便先哭得打了个嗝,随后的话也都是带着哭音,叫人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沈修和夏冬两人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沈修见状正想让她好好说话,便听叶殊那懒洋洋的嗓音又响起来了:“夏冬,去把她的一条胳膊卸下来。”
“啊?”正拧着眉盯着桃香的夏冬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询问,茫然地回过头看向了叶殊,不明白她这话是说真的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吓一吓桃香。
跪坐在地上的桃香也是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哭得一塌糊涂,正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叶殊。
沈修诧异地回眸,心里刚觉得叶殊在吓唬人,便瞧见了她看着自己茶杯里的茶,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
“啊什么啊?”叶殊瞥了夏冬一眼,看向了桃香的目光既带着嫌弃,还透着冷意,道:“不好好答话,便是妨碍御锦卫查案。只卸一条胳膊,当真便宜她了。”
“哦!头儿说得对!”夏冬心里头对叶殊这话不置可否,明面上却是装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口中更是大声应着,放下笔就要去拔自己的虎首长刀。
沈修见他们两个这一唱一和地当真有要动手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反对道:“等等!这哭过头了会打嗝会说不清话来不都是正常的事吗?你们这一刀下去,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些。”
跪坐在地上的桃香听到沈修为自己说话,立即泪眼朦胧地看向了沈修。可是她又没胆子开口插话,最后只能一个劲地点头,以示自己十分赞同。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修说完了这话竟然话锋一转,道:“而且,这胳膊若是真的卸了下来,她说不定会直接疼晕过去,那你还怎么问话?”
“无妨。”叶殊抬眼看了沈修一眼,又将视线落到了看上去有些愣的桃香身上。
她勾唇一笑,道:“她敢晕,那就卸了另外一条胳膊。若是还不肯好好回答也无妨,反正胳膊没了还有脚,一点一点磨掉,总能让她好好回答的。”
跪坐在地上的桃香闻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沈修,希望这位大人能帮忙求情。
却没想到,沈修对叶殊这卸胳膊的说法无动于衷,反而对她后头的用词略感兴趣,张口便问道:“磨掉?是砍掉吧?”
叶殊循声看回了沈修,刚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便听夏冬先一步笑道:“这你就不知道吧!那是我们御锦卫新研究出来的刑罚!”
“那刑具是用一整块的石板凿成粗糙尖利的模样,然后将犯人的脚绑住固定好,再用那石板去磨。”
夏冬越说,他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淡。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更是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隐隐约约间都觉得自己的脚底有点儿疼了。
可夏冬却并未就此停下描述,反而还故意道:“啧啧,那场面当真是肉末飞溅,血水横流,还有惨叫声阵阵。若是胆子小点的,只怕都得给吓死。”wWW.ΧìǔΜЬ.CǒΜ
夏冬的形容极其简单。可单单是这几个词,便已经让沈修也白了脸色,忍不住追问道:“你们御锦卫的刑罚都这般残忍吗?”
“那倒不是。这些都是重刑犯才能享受的。”夏冬下意识地便应了一句。
随即,他眼角瞥见桃香那松了口气的模样,又慢吞吞地补充道:“不过,如果头儿想要,那去将刑具拿过来用用也绝对是没问题的。”
夏冬这后边的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桃香顿时如同被吓得崩溃了一般,彻底地哭出了声来,同时嚷嚷道:“我说!我说!不要用,嗝,刑!我什么都说!”
这喊话,咬字清晰!除了打嗝外,哪里还有半点含糊不清的模样!
叶殊三人盯着她那哭得惨兮兮的脸看了两眼,又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叶殊便摆出了漫不经心的姿态,与沈修和夏冬两人一块儿听着桃香将自己的经历说完,再挑着问题问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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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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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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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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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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