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敢当面调侃他的都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人。他自然也没有因此发过火。顶多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找他们切磋一下舒活筋骨罢了。
可现在听着林扇燧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方面猜,沈修终究还是不耐烦了。
他冷眼看着林扇燧那笑脸,语气中净是嫌弃之意,道:“林扇燧,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废料吗?怎么竟是往那风月之事上想?”
林扇燧毫不在意地一笑,竟是正儿八经地回答了:“错了,错了。脑子里塞废料的人是张千胜。我想要破他的案子,自然得先让自己顺着他的思绪去思考啊。”
“张千胜?”沈修一蹙眉,想到了自己今晚住的那间客房,倒是没有反驳。
而林扇燧见沈修皱着眉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信自己这话,便又给他分析了起来。
“张千胜这人,一直都在替张家拉拢其他人。既是拉拢,自然要给出足够分量的诱饵。”
林扇燧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外头不远处候着的人,确认他们没有偷听的趋势,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
“人生在世,总会有一样东西是人们所喜爱的。其中最为普遍的三样,便是美色、权力和财富。”xǐυmь.℃òm
林扇燧提起这三样来,神情刹那间竟有些许复杂。
正看着他的沈修看得目光一闪,虽不是很明白他对这三样有何感触。不过,沈修终究还是懒得问。
他连自己的目标都还没摸着边,又哪里来的空闲去管一个自己从小就讨厌的人的心情?
林扇燧也没想跟沈修说自己的事。
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神,便立马回过神来,道:“权力,张千胜一个正六品的小官,也给不了别人权力。财富,他就算想给,别人也不敢收。唯有这美色,你情我愿的,过后也基本找不出什么证据来。”
“再加上张千胜这人好美色。在风月之事上,他尤其有经验。如此一来,他会选择在美色上收买他人,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林扇燧说到这里神情又变回平淡了。就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普通的事,压根不带半点自身的观点。
沈修先前完全没分析过张千胜这人惯用什么伎俩。此刻见林扇燧分析这些,他也就随便听听了。
待到听完之后,沈修才不急不慢地问道:“你的分析或许有理。但是,这个跟张千胜死亡一案有关吗?”
“有啊。怎么没有?”林扇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张千胜好美色,说明他在美色这方面的动作必然比其他方面多。所以,他这案子,是因美色而起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林扇燧说到这里,忽而又变成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只不过,他的嘴角却还带着浅浅的笑容,道:“沈大人,我就明着说了吧。今晚张千胜送到你房里的那个舞娘也有嫌疑,不知沈大人究竟将那舞娘藏到了何处?”
沈修刹那间表情空白,十分想回头瞪一眼阿忠。
他先前见阿忠那般不急不慢,还以为叶殊的不见踪影,他们御锦卫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措辞呢。
结果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是打算把这个难题留给他来解决啊!
沈修刹那间心情复杂,还有那么一点儿暴躁。
这说是不可能说了。沈修干脆冷下脸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林扇燧没有追问,只是盯着沈修看了两眼。
见他那表情似有气恼烦闷之事,某种可能从林扇燧脑海中一晃而过。紧接着,他一张口便又是一问:“难道,沈大人被那舞娘给耍了?”
“呵!耍我?”沈修下意识地冷哼一声,刚想反驳,便想起了叶殊的一去不回。
沈修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反驳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林扇燧瞧着沈修这反应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刹那间又是惊讶,又是想笑。有心想问问具体情况,可见沈修这神情明显不会是想要细聊这事的样子。
林扇燧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且放过沈修。
“行了,你现在不想说也行。那就等明天吧。今晚那个符有财不是给你准备了客房吗?你先歇一晚,明天情绪稳定了再聊不迟。”
林扇燧说着,乐呵呵地站起了身来往外走去,压根就不给沈修抗议的机会。
而沈修也没想抗议。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嫌疑,又没办法将今晚的事给讲清楚。林扇燧现在只是让他回客房,而不是带他会久安衙门审问,这已经是很给他面子的了。
只是,正因为这一点,沈修才更觉得奇怪。
他与林扇燧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自打他担任了大理寺丞之后,每天基本上就是大理寺和平遥王府两头跑。偶尔会被赵恒衍宣进宫。
除此之外,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沈修已经很少去了。
而林扇燧更是在几年前展现出自己断案的才能后,便由他的父亲,当朝丞相林永宗安排进了久安衙门。后又被赵恒衍下旨升为了久安衙门正卿。
换而言之,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各忙各的。虽然都有听到彼此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见面。
而在此之前,沈修和林扇燧的关系,却是相看两相厌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与自己互相看不顺眼的林扇燧,今晚竟然对自己这般客气?
沈修在回客房的途中都下意识地警惕揣摩着林扇燧可能有的目的。回了客房后,他更是不敢让自己睡熟了,一直保持着容易惊醒的状态,防备着可能会有的突袭。
他这一防备,便防备到了天色大亮。
一晚上没睡好的沈修看上去无精打采,打开门时还在打着哈欠。可他这哈欠还未打完,目光便被屋外走廊上的人给吸引去了。
黑金流云服!大红色斗篷!外加右手上的半指手套!不是叶殊还能是谁?!
“叶殊!”骤然瞧见他的沈修火气上涌,刚气呼呼地冲过去,想要质问一下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才刚踏出一步,便在对方回眸的瞬间,不知不觉地散了些许火气。
清晨的阳光都是柔和的。落在倚着走廊柱子的叶殊身上,柔和了她的眉眼。再加上在看向沈修时露出的那个浅笑,使得此刻的叶殊看上去十分无害。
“早啊,沈大人。我给你带了西街的烧饼,吃吗?”
叶殊乐呵呵地问着,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晃了晃手上拿着的油纸包。又举起了左手的烧饼,张口咬了一口。
沈修现在才刚梳洗完毕,压根就还没来得及吃早餐。此刻闻着那烧饼的香味儿,他的肚子登时就“咕咕”叫了起来。
被叶殊这话这么一打断,沈修也稍微冷静了一点,知道这里不适合细说。
质问的话暂时是没法问了。沈修瞧着叶殊那极好的气色,心里愈发不平衡起来。
他当即两三步走到了叶殊的身边,伸手将她手中的油纸包拿了过来,边拆开来边道:“吃!你请客。”
叶殊瞧着沈修这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表情狰狞地吃着烧饼的模样顿时一乐。十分干脆地道:“行,我请客。不会管你要烧饼钱的。”
沈修瞧着叶殊这笑容,总觉得心里头这口气还是不顺。
最后,他又冷哼了一声,拿着烧饼一撩衣摆坐到了走廊栏杆上,一副不想理会叶殊的模样。
叶殊对此并不在意。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栏杆的宽度,估摸着坐着应该不舒服,便依旧靠在了走廊柱子上,吃着自己的早饭。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
终究还是沈修先忍不住,出声问道:“叶殊,你这是在哪条西街买的烧饼?”
“南道西街尾的‘老虎烧饼’。你没吃过?”叶殊随口应了一句,偏头看向沈修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诧异。
“老虎烧饼?山林里的那个‘老虎’?”沈修问完见叶殊点了头,这才蹙着眉想了想,又对着叶殊怀疑地问道:“你不会是耍我的吧?我只听过一家叫‘老胡烧饼’的。”
“对,就是那家。”叶殊对沈修的怀疑毫不在意。
她张口咬了一口烧饼,才道:“三天前,那家原来的老板去世了,现在是他儿子当家。他儿子跟邻里说,‘老胡’是指他爹,他继承了这个烧饼摊子,就不能继续用他爹的名号了。”
“所以现在就成了老虎了?”沈修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笑意。
他摇头失笑,低头又咬了一口烧饼,方才道:“这名字起得奇奇怪怪,不过他这烧饼的手艺却是比他爹好多了。”
“确实。所以我才特意跑去西街买他家的烧饼。”叶殊赞同地说了一句,又低头准备再咬一口饼。
可这饼还没咬到,她便对上了沈修那略带火气和埋怨的目光。瞧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终究还是将问题给问了出来:“所以,这就是你彻夜不归的原因?”
叶殊与沈修四目相对,也没继续吃烧饼。而是想了想,才像是试探一般地道:“如果你非要知道原因,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其实,我是回家喂猫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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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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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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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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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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