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言语,只十指紧扣,默默感受彼此手心的温度,静静享受这独处的时光。这一天的经历堪称丰富多彩,有过度在意彼此而导致的小别扭,有心照不宣避开追逐者的小默契,有突如其来的惊悚与闯关,有心急如焚的等待与寻觅,有黑暗可怖的历险与重逢,还有家庭聚会中的种种慌乱、尴尬、快乐与幸福……
此时此刻,这一天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所有的恐惧都被爱化解,所有的慌乱与尴尬,也都被快乐幸福所替代。希望明天的路,也会像今晚这条花香四溢的小径般,宁静而美好……
“二哥哥,这条路我们一起走过的。”默默行了一段,魏子墨忽地冒出这句话。
“自然,我们傍晚从静室过来时走过。”
“不是……我不是说今天……”路灯下,魏子墨目光灼灼。
“你是说……”蓝羽尘惊喜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嗯。”尽管二哥哥只说了三个字,但子墨小朋友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是的,他们走过的,那一世,他们不知共同走过多少次云深的小径。
这度假村是依照蓝羽尘记忆中的云深不知处所改建,因此子墨对这儿的一切有淡淡的熟悉感。
“你想起了什么?”蓝羽尘希望小朋友首先忆起的都是快乐的往事,那些痛苦与煎熬,忆得越晚越好。乱葬岗的记忆已初露端倪,剩下的部分就让它晚一些再晚一些出现吧。而云深不知处对魏婴来说便是最后的家,是那一世最美好的所在。蓝羽尘期待他早一些拼凑出此处完整的记忆。
“那天晚上很黑,没有月光,好像是在冬天,空气寒凉。我们俩沿着小径散步,走了很多地方。二哥哥,我们那时候是不是傻啊?大冷天的晚上散什么步?”魏子墨说着说着就笑了。
蓝羽尘也被他说笑了,继而鼓励道:“你继续,想想我们聊到了什么,兴许那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才在寒冷的冬夜散步呢。”
“我想想啊……好像……好像说到了什么锦囊,我想起来了,那晚我第一次收到你叔父给的压岁钱!那晚是除夕!”魏子墨兴奋地转身圈住二哥哥,“你快说说,那压岁钱是放锦囊中的吗?长什么样?”(相关内容见本人陈情令续写《醉梦》第132章《夜游云深忆少年,含光暖背温如昨》)
如此一说,蓝羽尘就明白了,小朋友想起的是他俩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年除夕,兄长在家宴上正式宣布魏婴归入蓝氏族谱,叔父给了魏婴第一份压岁钱。那压岁钱是系有彩绳的仿铜钱制品,正面铸有“去殃除凶”四字,背面是“雅正”二字和云纹图案,寓意是去殃除凶,平安顺遂,传承家训,端方守正。
那晚魏婴既感动又心酸,历尽磨难,尝尽冷暖,看遍人心,终于找到最后的归宿,拥有自己的家……
有了蓝羽尘的提示,那晚的情形逐渐清晰与完整。魏子墨将脸深深埋进二哥哥的肩窝,心尖酸胀,喉头哽咽,仿佛当年的自己。
“蓝湛……”魏子墨轻唤一声,一如当年。
蓝羽尘也如当年一般圈紧怀中之人,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在他耳畔柔声道:“魏婴,我们走吧。”
魏子墨在二哥哥肩头蹭了蹭酸涩的眼睛,问道:“去哪?”
“你想去哪?”——“去哪都行吗?”
“行。”——“那我想去看海。”
“看海?此刻?”——“嗯,不行吗?”
“行,哪里都行。”然后……
然后两人相视大笑,魏子墨笑得肩膀不停抖动:“二哥哥,你……你的避尘呢?哈哈哈……我们……御剑去看海啊,哈哈哈……”
重复着当年的对话,就如前世与今生重合,除夕之夜与如今这月朗风清的夜晚重合,那一世的忘羡与这一世的忘羡——重合。
魏子墨继续笑道:“二哥哥,当年是逗你的,今日可没逗你。什么时候我们一起看海去?”
“好。”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两人依旧牵手而行,如当年一般从每一条熟悉或不熟悉的道路走过,一路走一路说。太多的回忆在心中翻涌,太多的憧憬在未来招手。走着走着,相携的身影愈来愈近,最终合并成了一个影子。
后来,他们来到离山门最近的阁楼之上,那是初识那日蓝二哥哥伫立等候魏婴的地方。两人依偎而坐,断断续续聊着。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静坐良久,魏子墨又想起当年自己心中的疑问:“二哥哥,你那日是故意在此等我的吧?这个问题你好像没有回答过我,还是说我没想起来?”琇書網
“你说呢?”蓝羽尘勾唇一笑。走过前世今生,他的小朋友居然还在问这个问题。
“那我就当是咯!”小朋友支起下颌,眉眼弯弯。
“这么开心,嗯?”蓝二哥哥轻轻刮了下小朋友的鼻子,心中恍若漾开了温泉。
“当然。那你呢?”小朋友眸光晶亮。
“你开心,我就开心。”二哥哥眸光温柔。秋风渐紧,他拉起小朋友:“走,回去吧。”
“哦,不过,走了太多路,腿好酸哪,再歇会儿。”子墨小朋友吃吃笑着,狡黠地冲二哥哥眨眼睛。这一句,也是当年魏婴说的,且看二哥哥的反应如何。
“我背你。”二哥哥干脆利落抓过小朋友的胳膊绕上自己的脖颈。
“哎等等,等等!蓝湛,这可不是当年的云深,这儿是度假村。”小朋友瞪大了双眸。云深不知处有宵禁,路上没什么人,度假村可没有宵禁!
“无妨。”
“可是……可是……哎你……”说多少都没用,二哥哥已经背上他迈开大步。
好吧,反正今天是真的真的很累很累了,不如好好重温二哥哥宽厚的脊背。小朋友闭上眼睛,静静倚靠着那温暖的人儿,在微微晃动的肩头慢慢沉入梦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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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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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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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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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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