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快来了,可是风一样远,我想了很久的,是今天该说了。你说过的,我之后都记得。那些是爱情呢,还是我想象的。以为会忘了,微风中飘浮着。夏天要过去了,一想你会心痛。无声的天空,好像要说话了。时间它告诉我,我爱你全是真的……”
这首《告白》魏子墨曾经听过多次,主要是喜欢歌手迷幻轻柔的嗓音,歌词倒未怎么在意。此刻他正因为蓝羽尘之前似有若无的触碰而心潮暗涌,听到这几句歌词便有了几分触动。撇开前世的经历不说,他们今生相识以来,似乎有很多次有别于寻常朋友之间的感觉,他一概归结于二人拥有前世记忆,因此特别亲密。但经过此次云深之行,尤其是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低语带来的悸动,他已无法用缘分使然,兄弟情深来解释。
“你说的梦,只有我听得懂,认为爱像微风,常常是隐形的。在回忆中,我们沿沙滩走。影子是平行的,感觉却重叠了。往事的尽头,老实地记录着,有些事,不能懂……”
羽尘小哥哥的梦,只有他听得懂;羽尘小哥哥藏在琴声里的情绪,只有他能理解;羽尘小哥哥的前尘记忆,只属于他们二人;羽尘小哥哥现世中出现过的所有破例行为,也都是因为他……那么沉稳持重、清高冷傲、略有洁癖的蓝羽尘,会在军训第一天就与他一起迟到,会陪着他晚归宿舍,会一同在政教主任面前蒙混过关,会为了他学习吃辣,会为他擦拭呛出的茶水,会为他清洗折叠衣物,会在雨夜一身泥水背着他回宿舍,会除下他带着汗味的鞋袜为他检查脚伤,会与他共用茶杯,共穿外套,会无微不至地为他做任何事……
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情感,才能让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所有,魏子墨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他闭上双目,一再回味着“那些是爱情呢,还是我想象的。”“无声的天空,好像要说话了。时间它告诉我,我爱你全是真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他们之间真的能用这个既美好又沉重的字眼吗?
蓝羽尘也在专注聆听这首干净质朴的歌:
“爱在夏天倒数计时地问我,我要瞒着你多久。我在那一次下雨就应该说,不要等明年这时候,叹息爱情曾经来过……”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多的技巧,没有酷炫的音效,有的只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伴奏,却恰到好处地表现了青涩少年从懵懂、犹豫到坚定的初恋历程。这一历程与他们俩很是相像。他最初遇见子墨时,也有过犹豫,有过担心,甚至有过退缩。他曾经想过永远做子墨背后的那个人,在他需要时给他帮助,给他扶持,给他力量;在他不需要时,就默默遥望他,守护他。但随着两人的相处和子墨前世记忆的零碎出现,他不再逃避,不再犹疑,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给予子墨更多。前世已然错过许多,今生为何还要留下遗憾?
蓝羽尘偏过头凝视魏子墨,这个坐姿一贯懒散的少年此刻却全身绷得很直,睫毛微垂,双唇紧抿。他在紧张什么?蓝羽尘左手略略移动寸许,便碰上了子墨的小拇指。他明显感觉子墨的手指屈了一下,但并未收走,于是手指一勾,圈住了那小拇指。子墨小指一颤,仅仅是一颤,就任由他圈着。车内开着空调,子墨的指尖有些凉。仿佛依恋他手心的温暖似的,那小指还往他手心靠了靠。他干脆将那整只手握在掌心,很轻,很柔,只虚虚一握,不带任何压力。他在想,需要一种怎样的告白,才不会吓跑他的小朋友……
车子已到云水中学门口,魏子墨和蓝羽尘正打算收拾收拾下车去,蓝羽曦已点开手机向保安出示了通行证。道闸杆缓缓升起,车子大摇大摆驶入校园,后座二人目瞪口呆。云水中学是封闭管理模式,非寒暑假搬运行李期间,家长车辆一般不予进入,蓝羽曦是如何做到的呢?
魏子墨嘴快,率先问道:“大哥,你这通行证哪来的?据我所知,校内教职工才有哎。”蓝羽曦笑道:“你说得没错啊。”“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魏子墨有点懵。蓝羽尘也瞪大了双眼,他哥啥时候成了云水中学的教职工?
“别太惊讶,两位小朋友,我不过是客串的老师罢了。”
“客串?老师也能客串?”二人更懵了。
“隔几周来上一次选修课,每学年指导一次校外实践,算不算客串?”
“哦——原来如此!算,算,那么,客串的蓝老师,您好啊!”魏子墨调皮地向他们新晋的蓝羽曦老师打招呼。车内原本沉默而微妙的气氛也同时被打破。
从大门进去右拐,慢速行驶几分钟后就能到达宿舍楼。车子经过宿舍楼时并未停下,又径直向前行了一段,在医务室门前停下。魏子墨又懵了,蓝大哥今天怎么了?尽是些他看不懂的操作。蓝羽尘倒是一脸平静,待车停稳后便下了车。
魏子墨见状也推开车门跨了下来:“你们俩谁身体不舒服?”“没有。”蓝羽尘边说边绕至车后打开后备箱取出避尘和随便。
“羽尘小哥哥,你取剑干什么?”魏子墨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男声说:“取剑,自然是要送给我咯!”声音有点熟悉,转头一看,来人正是金宇轩,携着花香,衣冠楚楚的“花孔雀”。哦,不,金大夫。自从那次金宇轩开车送崴了脚的他回家后,他就决定不喊人家“花孔雀”了。
“哈喽,魏子墨小朋友,你好啊!我们又见面咯!”金宇轩冲蓝家兄弟俩点了点头,就向魏子墨笑着打招呼。不知怎的,自从上次被蓝羽尘心急火燎拉到宿舍给他看脚伤后,金宇轩就特别喜欢逗弄他,或许因为他是江涵芷的表弟,或许因为他本身比较可爱,又或许,两者皆有吧。
“我不是小朋友!”不喊“花孔雀”并不意味着魏子墨喜欢这个人,至少,那一身馥郁的香气和过于精致的衣着都让他满心不舒服。
“好,你不是小朋友。那么请容我重新问候,魏子墨同学,你好啊!”金宇轩并不在意魏子墨微蹙的眉头和抽动的嘴角,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面对他。
蓝羽曦看得好笑,这两人什么情况?子墨这个笑容甜蜜、乖巧可爱的孩子,为何一见金宇轩就变了样?而宇轩一向自恃清高,何曾如此对待过一个显而易见对他嗤之以鼻的人?琇書蛧
说话间,蓝羽尘已经将两柄宝剑交至金宇轩手上。金宇轩笑着冲魏子墨举了举宝剑:“看见没?送我了。”
“嘁,你真当我是小朋友啊?”魏子墨说完,又转头对蓝羽尘蹙眉眨眼,只是碍于面子,不好问话。
蓝羽尘没他那么多小心思,直截了当说:“宿舍不让带真剑,就寄存在医务室,委托宇轩哥保管。以后就在医务室后面的空地练习。”
“哦。”魏子墨乖乖应了一声,忽地瞥见金宇轩正一脸促狭地朝他眨眼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气又不能乱撒,只得憋在心里自个儿发闷,不由得踢了一脚花坛边。“啊!”下一秒,魏子墨就疼得叫了一声,为了面子,叫得还挺压抑,是强忍痛楚后不小心溢出的一声。
“怎么了?”魏子墨再轻微的动静也逃不过羽尘小哥哥的耳朵,关切的询问随之而至。
“没事,没事……”魏子墨暗暗活动了一下踢疼的脚趾。
蓝羽尘当时没再追问,但回到宿舍后立即让他脱了鞋袜检查,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你……不喜欢金宇轩?”蓝羽尘问得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子墨的前世记忆中关于金子轩的有多少,也不知是哪些事。他希望,那些不愉快之事能够晚一点再晚一点忆起,最好,永远也不要忆起。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太注重衣着,有点反感罢了。”魏子墨回答完,又问,“怎么?难道我跟他前世有仇?反正我没印象,只知道听学的子弟中也有他。”机敏如子墨,已从蓝羽尘的神情中意识到他们前世必有纠葛。
“仇,应该不算吧……是一些误会……”蓝羽尘斟酌着词句,那些事错综复杂,还真的不太好说。
“没仇就好,就算有仇也没关系,那不都是前世的恩怨吗?没什么的。再说,我也没怎么讨厌他。他这个人吧,虽说花俏了些,人倒是不坏……”魏子墨一边整理带回的物品,一边漫不经心说着,一脸的云淡风轻。
蓝羽尘静静望着魏子墨的侧影,心尖儿又开始发酸发胀。他钟爱的少年啊,前世今生都是如此,豁达大度,纯真无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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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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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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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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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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