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琼却松了口气,比起进宫胆战心惊,去寺里确实更方便。怀元寺附近山清水秀,或许在这里比在皇宫里对阿玫更好。
齐玫也确实比在宫里的时候状态好了很多,偶尔还会让彩夏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彩夏有时间觉得太冷,担心齐玫冻着。但齐玫很想看院中的梅花,闻了很久,感慨:“总觉得当皇后好像也过去了很多年,谁能想到我一做了皇后,就疯了。”
齐琼来看她的时候,齐玫难得地有精力在看书。看到齐琼,她高兴地喊了声“姐姐”,与多年前在太后宫里看到她的时候一样。
齐玫靠在齐琼的肩头,翻着书,似乎在感慨书里的内容:“做到皇后就是赢家了吗?将来做太后,进宗庙就能万代流传了吗?后人只知道我是皇后某某氏,我的一生不过史书上三两句话罢了,没有人会知道,我也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哥哥还能做官,为民谋发展,我的一生,就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齐琼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
“姐姐,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想要讲给你听。”
“好,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你有什么都要说给我听。”
“说的是前朝有个妃子,儿子出生以后,皇帝不来看,过几个月后,皇帝看到孩子,亲生父子都不相识,你说,亲生父亲真的认不出孩子吗?”
“小孩子刚生下来,长得都一个样。”齐琼给她掖好被子,“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调养身体,等过几个月,你也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
“生什么生。做人太苦了。”齐玫把书丢到一边,很是不在意。
齐琼好不容易才把齐玫哄得睡下。她给齐玫盖好被子,终于明白为何齐玫不愿意让父亲母亲来探望她。要是不来,最起码爹娘还能听到齐玫身体恢复得很好的消息,来了他们只会更揪心。
彩夏端过一碗药,小声问:“二小姐,这是宫里送来的,说是公主准备的,太医看过没有问题,但是我不敢问娘娘喝不喝。”
齐琼看着院中的花,长叹了口气,说道:“把药倒了。别在她面前提起。她和公主这个心结,这一辈子怕是都解不开了。”
“什么,废后?”齐琼惊得直接转过身来,梳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沈安之走过来,给她揉揉肩膀,告诉她,最近朝堂上确实是有不少折子,希望沈顺之废后,据说是因为南方水灾,算了以后说和齐玫的八字不合,是为不详之兆。
可齐琼觉得不对,立马反应过来,说道:“这个八字不对,不是阿玫的。怎么回事?”
“是老六,他改了齐玫的八字。因为,当年合出来不吉利。”沈安之停顿了下,“可我不信这些。我们的八字,我从来都没有合过。”
齐琼握住沈安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靠在上面,轻声说:“我就知道,三哥最好。”
沈安之安慰齐琼:“阿玫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齐琼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听到来报,齐玫要生了。她顿时觉得不妙,想起多年前太医说的话,生孩子本来就是去鬼门关转一圈,再加上齐玫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还没足月,生孩子肯定更是凶狠。
太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妹妹要生孩子了,快去吧。”
山路颠簸,齐琼一直在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痛难忍,直到她听见马的一声嘶吼。
她立马掀开帘子,原来是前几天大雨滂沱,路上都是泥泞,马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嘶吼,似乎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齐琼问:“这里离怀元寺还有多久?”
“还有十几里路。”
“你们在此处等着,我直接走着去怀元寺,要是马儿平静了,你们肯定是能追上我的。”
若竹连忙说:“二小姐,我陪你一起。”
“不必了。我是习武之人,自然比你走得快些。”
齐琼跳下马车,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她的汗珠越来越多。但她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她要赶紧去齐玫身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听见马蹄声,欣喜地回头看,原来是沈安之。
沈安之伸手,一把抓着齐琼就把她拉上了马。达达的马蹄踩在泥泞里,也踩在齐琼的心里,让她心难安。
沈顺之在厅里,沉默地听着太医的回报。虽然快入暑,但他一丝表情都没有,太医觉得有些阴冷。齐玫生下了孩子,但这个孩子不像一般的小孩那般哇哇大哭,而是一声不吭。而且非常瘦小,紧闭双眼,几无气息,产婆抱着孩子,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ωωω.χΙυΜЬ.Cǒm
刚一看到产婆抱着孩子,沈顺之很是高兴,问:“皇后还好吗?是皇子还是公主?”
太医很是慌张,“是,是,是皇子,可是,可是。”
沈顺之皱着眉头,问:“可是什么,快点说。”
产婆咽了咽口水,说:“可是孩子没有气息。”
“什么?”沈顺之立马起身,抱过孩子。确实如产婆说得一样,孩子没有气息。
太医过来试了试孩子的脉象,无奈地摇摇头,“小皇子确实没有气息。”
沈顺之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没法说出口。他知道,这个孩子的早夭会彻底击碎齐玫的心。他已经是九五之尊,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他和齐玫的孩子,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留不住孩子。
他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让阿玫再看一眼孩子。当年那个孩子,阿玫抱着他不肯松手。他犹豫,是不是不见,伤心就会少一些。但这样一想他又觉得对不起孩子,犹豫再三,他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就让寺里的师傅为孩子诵三天的经,然后再以亲王之礼下葬,希望孩子来生,不要再这么痛苦了。”
彩夏离开后,沈顺之坐在齐玫的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没事的。所有的都过去了。”
齐玫慢慢地睁开眼睛,轻声问:“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沈顺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了,我过几天就来接你回宫。”
“孩子,我要见孩子,我还没有抱他。”
“阿玫。”
齐玫顿时明白了,情绪立马失控,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的孩子,为什么?”
“我在,没事的。”沈顺之抱住她,努力地想要让齐玫平静下来,“我会让孩子好好地离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是后宫之主。你的父亲哥哥,也会万事无忧的。我说过的话,都会做到的。当年的委屈,不会再有了。”
当年他不得已,委屈了齐玫,如今他贵为天子,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为难他和阿玫。
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道路要一起走。
沈顺之是这样认为的。
等到齐琼气喘吁吁地赶到怀元寺,只听到了孩子夭折的噩耗。她扶着院门,累得直不起腰。她看着齐玫的房间,眼泪一下子就出了眼眶。
寺里传来悠扬的钟声,她终于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整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一进屋,坐在床边的沈顺之低声说:“姐姐,你都知道了。等到她醒了,还要托你多劝劝她。”
齐琼没有离开寺庙,而是跪在大殿的佛像前。她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她很想问问佛祖,她和阿玫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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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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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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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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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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