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琼默默地跟在送亲队伍的后面,虽然阿玫看不到她,但她还是想多看阿玫两眼。
她知道,这天以后,阿玫就不再只是她的妹妹了。
这条宫道,她走了很多年,早上进宫,晚上回家,每一天她都觉得这条路好长,走完了很累。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其实很短,短到她还没有看几眼阿玫就走完了。
齐琼站在原地,看着阿玫的花轿渐渐远去。一回头,发现沈安之站在身后。
齐琼出去的时候,沈安之就看到了。他安静地跟在齐琼后面,就像以前每一天一样,远远地看着齐琼出宫门。
齐琼看着沈安之,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她不知道和沈安之说什么,沈安之也是如此,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从三年前说起。
本来齐玫回门,要回太后宫里,但是太后恩准她回家。
齐琼被娘拉着下跪感恩的时候,很是不情愿,心想什么时候回自己的家居然要靠所谓的恩典。
虽然心里有想法,但她还是早早地开始帮着娘亲准备回门的东西。
齐玫六岁就养在太后身边,没有回过几次家,但是她的房间还是保持原样。
娘亲念叨:“你看看你,你妹妹都成亲了,你还在我眼前晃。”
“我要在娘亲面前晃一辈子。”齐琼笑嘻嘻地挽住娘亲的胳膊。
娘亲立马挥手,很是不满地把齐琼推走,但还是笑着说:“去去去,每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光是说我,哥哥也没有娶亲啊。”
“托人来给你哥哥说亲的人家可多了,你再看看你。”
正如娘亲说的,很多人家来为齐瑜说亲,还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女儿发帖,约齐琼出去踏青或者是游湖。但齐琼“体弱”,所以全部都推掉了。
但她遇到了一个没有办法推掉的,是太后召她进宫。
这是她第一次以齐琼的身份单独入宫,娘亲一大早就在叮嘱她:“进宫以后,多看多听,凡事想着再说,不要抢着说话,知道吗?”
“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宫。”齐琼还没有睡醒,抱着被子打哈欠。
娘亲的脸色一紧,坐下来,叹了口气,说:“可你这是第一次单独进宫,我还是担心。”
齐琼明白娘亲的意思,走过去给娘揉肩膀,笑着说:“没事的。大不了我就不说话,反正我体弱,说话也要费力气的。”
“你啊你,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我明白,为了爹娘,也为了阿玫,我会小心的。”
“给太后请安。”齐琼小心翼翼,生怕多说一个字都会有麻烦。
“来了。早就说让你进宫来坐坐,陪本宫说说话。正巧今天有空。本宫要去午睡,你就和宁儿去说说话吧。”
齐琼再愚笨也能明白,今天让她进宫来的不是太后,而是公主。
她以前还是齐珉的时候,经常见到公主。因为她是沈怀唯一的女儿,所以沈怀很是宠爱她,只要她想要的,沈怀从来都不犹豫。几年前,宫中还曾经有过谣言,沈怀打算改立四皇子为太子,也是因为公主得宠,沈怀看重生育了四皇子和公主的贤妃。近几年,四皇子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种传闻才渐渐平息。
齐琼跟在公主后面,一路上都沉默。公主一把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我们以前都没拘束过,现在是一家人,就更不需要拘束了。”
公主停顿了下,问:“你哥哥他有中意的姑娘吗?”
“我不清楚。”
“你觉得他会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我不清楚。”琇書網
这下齐琼可算是完全明白今天是什么情况了,无论是太后还是公主,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她哥哥。
“阿琼。”
这熟悉的声音,齐琼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马转身行礼,说:“三皇子安。”
公主笑着问:“三哥,你今天不去书房吗?”
沈安之看着齐琼,笑了笑,说:“我去书房才是稀罕事。”
公主立马明白,“知道了。不打扰你们叙旧。”
她走后,齐琼和沈安之又恢复了沉默。齐琼趴在水榭的阑干上,无聊地喂鱼,沈安之站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池子,很久后才开口:“你还要回边关去吗?”
“谢三皇子关心,回不去了。”齐琼摇摇头后苦笑。阿玫出嫁前,父亲就上折子,以年老为由,辞去所有的兵权,听说陛下很是不舍,几番在朝堂上挽留他,但父亲执意如此,沈怀也只好允了他的折子。
“阿琼,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沈安之皱着眉头,只觉得别扭。
齐琼抬头看着沈安之,说:“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三皇子忘了,齐琼体弱,平日里连家门都不出。”
晚饭时间,爹似乎有心事,夹了几次菜,筷子都撞到了碟子边,最后直接叹气,离开了饭桌。
齐琼看着爹娘离开的背影,悄声问哥哥发生了什么。
哥哥对她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值得爹娘愁的。我看是你。”齐琼白了哥哥一眼。
齐瑜看着父亲的背影,夹了一大块菜放到齐琼碗里,说道:“你还是吃饭吧,我体弱的妹妹。”
叶青青关上门,担忧地问:“怎么了?是朝中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陛下和我说起,公主去找他,请他赐婚。”
“赐婚是好事,怎么会让你这样烦忧?”叶青青本很是疑惑,但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什么,声音都有些发抖,“不会是?”
“是。是和阿瑜的婚事。”
“这。”叶青青坐在旁边,揪住手帕,“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一口回绝了,我出宫的时候,听说公主大发脾气,在寝宫砸东西呢。”
沈怀直接告诉公主:“齐家已经有一个女儿做了太子侧妃,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这样齐广已经胆战心惊。你要是真为他们好,就放过齐家。”
公主反驳:“凭什么,凭什么太子就可以娶齐家的女儿,我就不能嫁给齐家的儿子。”
“没有凭什么,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
齐玫回门的时候,拉着齐琼到屋里,神秘兮兮地说:“姐姐,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我可不要赏赐。”齐琼故意这样说。
“是三哥让我给你的。”
“他?他有什么东西给我的?”话虽然这样说,但齐琼还是好奇地望着齐玫的手,被察觉到了以后不好意思地抿嘴。
齐琼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锦盒。她很想知道沈安之要给自己什么,但每次手一伸过去,又会立马缩回来。齐琼拍拍自己的脸颊,小声说:“你想什么呢。他能给你什么,早就忘了你。”
不过最终她还是打开了。
是那个簪子。
齐琼慌得立马把锦盒关上。她深呼吸,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但又把锦盒打开,看到的还是那个簪子。
她自言自语:“可能这是他母妃送给我的,他就觉得应该给我,没什么其他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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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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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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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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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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