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琼安慰娘亲:“娘,你看看,我很好。”
“你瘦了。”
“哥哥呢?怎么不见人影?”
“你哥哥在太子面前办事,最近因为成亲的事情,忙得不行,天天不见人影。”
齐琼的哥哥齐瑜,本来就是太子陪读,现在因为齐家的这门亲事风头正盛。关于他的婚事,更是众说纷纭,但大家都只是在背地里议论,毕竟陛下已经明说要亲自为他指婚。
齐琼和爹娘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夜深了,齐瑜才回来。
他一进门,齐琼就闻到了酒气,上前搀扶着走不稳的齐瑜坐下。齐瑜走起路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齐琼担心他撞到脑袋,赶紧扶着他坐下。
娘亲埋怨:“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人跟着你?”
齐瑜摆摆手,说话已经有些不清楚,“没,没事,夜深了,我让他们先去睡了。我来和,爹娘,还有二妹说会话。”
“快去歇着吧。”齐琼看了眼,大哥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赶紧起身,招呼了几个人把他架回房间。
叶青青心疼地抱怨:“这孩子,怎么喝成这样,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指定怎么议论他呢。你看看,天天这样,也不知道谁家姑娘能看上他。”
听到亲事两个字,齐琼的脸色有些变化。察觉到她的变化,娘又说起了家里的其他事情,没说两句,爹就笑着说:“阿琼,你也回去歇着吧。赶了几天的路,你都没有好好合过眼,今天又忙了一天。”
走出院子,齐琼抬头看了眼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圆,月光漏过院子里的桂花树枝条,洒在地面上。
齐琼走后,娘亲担忧地问:“阿琼进宫,有没有碰见三皇子?”
“应该是没有。我见到三皇子,他并没有说些什么。”齐广想了想,他见到沈安之的时候,沈安之并没有提及齐琼,只是关心地问了些在边关的事情。
“那就好。阿弥陀佛。”母亲扶额,语气里有些遗憾,“我的女儿,为什么都这样苦命。一个跑到边城去,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夫人,别想了。我们的女儿,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还有阿瑜。我也担心他。”
齐广安慰夫人:“夫人。他是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什么的。”
“他要是定不下来,我这心也定不下来。我虽然不是他生母,但这么多年,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的。”
“夫人,别想那么多。”
“我要是能生个儿子,也就不会。”
“夫人。”齐广打断了叶青青的话,“我没有这个想法。无论是哪个孩子,都是我齐广的孩子,你想太多了。当年你可是因为不想嫁给老头子做续弦,从家中逃出来的,怎么如今这般迂腐。”
听了齐广的话,叶青青无奈地笑了。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披甲上阵的女中豪杰,对于世人偏爱男子本身就很不满,不曾想到年纪大了居然这样感慨。她知道,齐广对于几个孩子是一样的疼爱,也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她偶尔听见朝中有人议论,说是因为他们夫妻早年在战场杀戮太多,所以才会命中无子,总是有些烦闷。
听完齐广的话,她立马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嘲地笑笑,说道:“老了老了,糊涂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话了。”
齐琼躺下后,不知怎么了,忽然想起白天遇见沈安之的场景。好像是真实的,又好像是梦境中。她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方才若竹来给她铺床。她很好奇,想要问问关于沈安之的事情,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恐怕沈安之都已经忘了。
刚开始几天,齐琼觉得在京城的日子比在边关舒服,但几天后,她还是怀念边关,甚至怀念风沙。在边关,她只需要扛住风沙,而在京城,她需要抵挡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齐太后很喜欢齐玫,就连出嫁都要从她的寝宫出门,外人眼里这是极大的荣耀。但齐琼从爹娘的脸上看到了失望。女儿出嫁,他们当然是想要好好张罗的。现在太后这样开口,他们也不好有什么意见,除了谢恩,别无他法。
齐琼听说过,当年打天下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和陛下一同出生入死,有什么话从不遮掩,但现在不是往昔,曾经他们是兄弟,现在他们是君臣,一句话不合,不仅仅是父亲,更有可能牵连到整个齐家。
齐太后为齐玫张罗着婚礼,还留齐琼在宫中多住几日。齐琼本来是不乐意的,她在宫里只觉得束缚,连走路都小心翼翼,但她看到齐玫脸上的欣喜时,只能答应。
她本来想去找齐玫说说话,却发现齐玫不在房间,问彩夏也说不知道。不知怎么地,齐玫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刚走到花门前,她就看见了齐玫在和太子说些什么。
齐琼不好停留,只好离开,走了几步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齐玫和太子站在梧桐树下,看起来确实是一对佳人。
想起路上的担心,齐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派人打探过,徐家的女儿性格很是温顺,你们以后相处肯定没什么问题的。”太子本来不曾想过娶徐家的女儿,只是他偶尔听大臣说起,如果落选,徐氏会被她的父亲安排嫁给朝中另一个大臣的儿子。
那个大臣的儿子卧病在床,没有多少时日了。徐氏的人生也会随着他的去世结束。虽说还可以再嫁,但为了所谓的名声,即使是爹娘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再嫁,尤其是朝中大臣,说起来更是觉得面上无光。
“徐姐姐她人很好,我很喜欢她。”齐玫没有在说谎。定亲后,徐氏曾经进宫拜谢太后,她们见过一面。
“阿玫,这个送给你。”
齐玫一看,原来是个嵌了宝石的花枝发簪。她有些紧张,手心全是汗,小心翼翼地接过,正端详着,听见太子对她说:“阿玫,我们一起好好地走下去,一辈子,好不好?”
齐玫握紧发簪,手掌心觉得有些疼,但她抬头看着太子,还是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如同微微泛起的涟漪一般。
太子跟着也笑了。
刚刚还是晴天,一转眼就下起了雨。
齐琼不想回房间,觉得实在是闷,就走到后花园的廊下,她习惯性伸手想要去感受一下。边城少雨,她每天都在期盼着有雨水。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雨天溜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齐琼没有缩回手,而是平静地说:“你也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突然冒出来。”
说完,齐琼觉得有些不合适,抿着嘴,不再说些什么。天地间一片寂静,除了滴答滴答的水声,齐琼仿佛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齐琼听得心烦,准备回房间休息。
“这雨,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沈安之也伸出手,任由雨滴落在自己的手心。
一到雨天,沈安之就会想起母妃,想起第一次见到齐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也是在这样的廊子下。
看着檐角滴落的雨水,齐琼淡淡地说:“你还记得?”
“你不记得了吗?我还记得你那天穿的一身嫣红色衣服,远远地就能看见你正站在廊子下喂鱼。”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齐琼本来想说,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可她最后还是说:“是啊,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蒙蒙细雨中,她似乎看见了九岁的自己。
那个雨天,改变了她和沈安之的人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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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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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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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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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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