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许念安白他一眼:“你们里应外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闻言,李执哽动喉结,竟一时忘记叫屈。
似乎有些道理。
“那是,你夫君我英明神武,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倒让许念安沉默了。
虽然她不清楚目前的情况,但也知道如今朝堂不稳,暗流涌动。
之前她偶然听李皖提过,禄亲王夺位失败后,就占据一隅,明面上俯首称臣,暗地里则可能在养精蓄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古以来,银钱粮草都是重中之重。
这几年,李皖帮皇上逐渐稳住了军队粮草,可银钱却还是流于户部,若户部尚书不是自己人,那确是颗毒瘤。
李执见许念安出神,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许念安缓过神来:“干什么?”
“娘子,你想什么呢?”李执问道。
“没什么,我好像知道了。”
说完,许念安又拉着李执回到自己屋,在里面嘀咕了半天,将怀疑的点一一确认,方才作罢。
屋外,红兰和虎妞见两人琴瑟调和,相视一笑。
“虎妞,咱们少爷跟少夫人一天比一天腻歪,说不定就快有小少爷了呢。”
红兰拉起虎妞的手,高兴得轻轻拍打。
“嘶,红兰你轻点儿。”
虎妞被拍疼了,抽回手,往嘴里塞了个果子。
“虎妞,你怎么又在吃?”
红兰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成天这样没节制的吃,如何找得到婆家?”
虎妞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舒服最要紧。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至于婆家,她倒是真没想过。
“是你自己想找婆家了吧?”
虎妞抬了抬胳膊,打趣道:“别不好意思,若有中意的,我可以为你把把关。”
“休要胡说!”
红兰居然闪过墨砚的脸,吓得她一哆嗦,急忙找了个借口:“厨房还炖着汤,我得赶紧去取来。”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虎妞素来大大咧咧,自然没有发现红兰的异样,只笑话她脸皮薄,就继续埋头吃果子了。
与李府的和谐气氛不同,张廷财府上却是紧张不安。
“张大人,您看怎么办啊?”吴大人甩着一身肥膘,坐立难安的冲张廷财问道。
张廷财坐在大厅主座,见他如此慌乱,心里不住埋汰,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片刻后,皱眉说道:“你先定一定。”
“可、可那赵铁才突然失踪......”
吴大人忧心忡忡,全然没了之前在管家面前的淡定自若。
“那又如何,即使他死了,又与我们有何干系?”张廷财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不以为意道。
“这......万一赵铁才是被人抓了,再供出我们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交代过,让赵铁才读信后烧掉,但赵铁才是否照做了,这尚未可知。
要是这些铁证落到皇上手里,那他全家上下可就真完了。
“……”张廷财默不作声,暗自衡量着利弊得失。
之前禄亲王有暗报,让他私下购买兵器至北边暗地。赵铁才就是他左弯右拐找到的供货商。
眼下赵铁才失踪,确实有些麻烦。一来涉及劣质军械一案,二来又牵扯到禄亲王屯兵买马一事。
良久后,张廷财从怀里拿出一块墨绿牌子,递给吴大人:“你拿着这块牌子,让‘血鲨’去找赵铁才。”
吴大人双手接下,他跟随张廷财多年,又是其心腹,自然知道张廷财是禄亲王的人。
“是。下官找到后,定将他带回。”吴大人毕恭毕敬的回道。
“不必,就地格杀即可。”
张廷财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在捏死一只蚂蚁。
“可……”吴大人有些犹豫。
虽然赵铁才是知道不少事,死了也能一了百了,但后面想找新的供货商,那可就难了。
“无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他有了风险,那咱们只能断干净了。”
张廷财抿了口茶,继续道:“你明日去找赵家管家,说我们定会全力寻找赵铁才,让他尽管放心。然后告诉他,为了保险起见,请他务必将最后一批兵器运走。”
闻言,吴大人生出一丝心惊。
虽然他早已习惯卸磨杀驴的利益场,可风水轮流转,难保自己不会成为那一头驴。
恭敬行礼,将事情应了下来后,他推门离去。
屋里一片静谧,就连外面屋檐的滴水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廷财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却突然将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碎。
“一群废物!”
一声低喝,宣泄出他心中的熊熊怒意。
“父亲,怎么了?为何发如此大火?”
张茵茵刚带着丫鬟进门,就听见了响声,着实被吓了一跳,一脸诧异的看向张廷财。
“茵茵,你怎么来了?”见到爱女,张廷财缓和了下情绪,忍住盛怒,开口问道。
“别提了,今日我去玉雪楼,竟然又碰见了宁平郡主和许念安,当真是触霉头。”
张茵茵一边气道,一边坐到一旁,皱着眉,绞绕手帕。
“哦?宁平郡主和许念安已然如此亲厚?”张廷财问道。
他其实不太在意女儿家的含酸拈醋,但如今情况复杂,他不得不多心一问,生怕是李家的障眼法。
“可不,自打郡主生辰后,她俩就和连体婴似的,关系可好了。后来不知怎的,许念安频频进宫拜见皇后,最近更是被认作义女。”
说到此处,张茵茵越发愤恨:“也不知她是不是狐媚子转世,怎么哄得人团团转?连做个香膏生意,也能做进皇宫?”
张廷财一听,若有所思。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父亲?父亲?您有没有听啊?”张茵茵气得直跺脚。
她本以为和张廷财一诉苦水,能够得到些许安慰,却没成想,张廷财竟是如此反应,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在听,在听。对了,茵茵,你还记不记得父亲与你说过,近期你母亲要出门游玩,想让你陪着一同前去?”
“嗯......女儿记得。”见张廷财脸色不好,张茵茵遂收起小性子,思索了会儿,出声回道。
“那好,你等下收拾一番,明日同你母亲一道启程。”
张廷财当机立断,决意让妻女远离风波。
“什么?”张茵茵满脸惊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么急?”
“你母亲近日心闷,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大夫说是在屋里拘着了,得赶紧出去散散心。你听话,等父亲这边忙完了,自然会去找你们的。”
对着张茵茵,张廷财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好言好语的温声哄道。
“......行吧。”
张茵茵也担心母亲的身体。张廷财之前提起过,说要她陪母亲出游散心,她自然欣然答应了,眼下只是没想到走得这样突然,竟毫无准备。
“女儿你放心,父亲早晚会让你出口恶气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念安先暂时放到一边,眼下陪你母亲要紧。”
知女莫若父,张廷财知道张茵茵心里的不快,遂直言说道。
听见张廷财如此承诺,张茵茵随即展开笑颜:“父亲对我最好了,茵茵明日就陪母亲出发,定让母亲身心舒畅。”
“嗯,我家茵茵真乖。”
张廷财心满意足:“你先回屋收拾收拾,为父还有要事要办。”
“是。”张茵茵欢欢喜喜的离开,吩咐丫鬟帮她收拾东西。
张茵茵走后,张廷财的眼神又立即阴沉下来。
不管是赵铁才还是吴大人,他们都是一颗不□□,一旦事情败露,早晚都会牵扯到自己,如今已有苗头,须得早做打算。
眼下,张廷财让妻子以游山玩水之名,带着张茵茵前去投奔禄亲王,便是他计划之一。
天香楼里,还是那个雅间,赵家管家接到吴大人口信,早早的就在此等候。
“吴大人。”
见吴大人进门,赵家管家急忙起身相迎:“可是我家老爷有消息了?”
他语气焦急,双眼紧紧注视着吴大人,希望能有好消息。
“你家老爷的事情,我已然派人查探了。你姑且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吴大人坐下后,抿了口茶,继续道:“只是眼下还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听见吴大人已经在帮忙寻找赵铁才,管家也稍微松了口气。
再怎么说,吴大人大小也是个官,总会有些办法。
一想到赵铁才回来有望,管家遂生起喜色:“您但说无妨。”
“你家老爷失踪前,有一批货物还没来得及运出。这批货极其重要,你先回去一趟,将它运走。”
为了让管家安心,吴大人补充道:“你放心,若有消息,我定会派人通知你。”
“可......”管家迟疑不决。
赵铁才不在,有些事情,他也不甚清楚,万一出了差错,他可担当不起。
“可?”
吴大人见管家再三犹豫,隐约有拒绝的意味,遂声音严厉了起来:“你还想不想让赵铁才活着回来?”
眼下赵铁才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管家虽然见过一些世面,但终究只是生意人,面对吴大人的疾言厉色,自是不敢拒绝,生怕断了这唯一的希望。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回去办。”
可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家老爷的事?”
“说了,一有消息就立马通知你,我一个朝廷命官,犯得着骗你吗?”
吴大人字字句句都是不耐烦:“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办事就好。”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日就回。”管家点头哈腰的说道。
“明日!?”
闻言,吴大人拍案而起:“你立马给我启程!”
说完,甩袖离去,徒留管家一身冷汗的站在原地,不住的点头。
几个时辰后,管家买了匹快马,背着行李,连夜出了城。
京城郊外,花草芳菲。
李执策马疾驰,很快到了一处溪边宅院。此宅没有任何的匾额,地理位置十分隐秘,很难被外人察觉。
下马后,李执走到门前,轻叩三下,一位老翁应声开门。
两人一番招呼,随后,老翁领着李执走进室内。
一俊秀少年立即迎了上来,笑声爽朗,浓眉入鬓,端是肆意洒脱的模样:“李兄,你可算来了!”
“甄兄,你竟真的回来了?!”李执大笑,与甄小四抱了个满怀。
“听李兄这语气,莫不是不想我回来?”甄小四打趣道,顺便吩咐下人上茶。
“哪里话,你能回来,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李执落座,接着说道:“我在家里一接到你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怎么可能不欢迎你回来?”
甄小四一拍大腿,端的是少年豪迈:“如此也不枉费我奔波一场。”
“那姓赵的如何了?”李执问道。
“在密室里。”
见李执担心,甄小四又补充道:“放心好了,他还好好活着呢。”
李执松了口气,他是真怕这姓赵的有个三长两短。
甄小四张罗李执喝茶,又赶忙让人准备酒菜。
“都招了吗?”
李执这话刚问出口,就见甄小四一脸笑意,心下便知道了答案。
“自然,一个商人而已,哪儿禁得住审问。别说用刑了,就是吓一吓,也够他吃一壶了。”
甄小四说得无趣,又显得容易,但其实,赵铁才也算是嘴硬了,活生生撑了四天,要不是甄小四有经验,恐怕真问不出来什么。
“甄兄办事,自是靠谱,这次杀鸡误用牛刀了。”
李执拱手道谢,一番话说得甄小四心花怒放。
“来来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甄小四招呼道。
眼下,差事已经差不多了,只待临门一脚,如今又是好友见面,自然得痛快痛快。
“不可不可,多谢甄兄美意。”李执难得拒绝甄小四的邀约。
“怎么?嫂子不让?”
“自然不是。你若打趣念安,小心她收拾你。”李执回道。
“额......”一想到许念安的功夫,甄小四也有些发怵。
他之前和许念安切磋,本想让着许念安,却不料许念安功夫奇特,招招巧力,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撂倒在地,疼得他嗷嗷直叫。
如今想来,也是心有余悸。
“那是为何?”甄小四有些疑惑。
“眼下,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一切都是变数,万不可松懈。”
李执说道:“等事情了了,我再与你不醉不归,喝个痛快,可好?”
在大是大非面前,李执还是有点谱的。此事是他入朝的第一案,必得不出差错才好。
“我不能久留,你务必看好信件和赵铁才,这是人证物证,断不能有闪失。”李执再三嘱咐。
“还请李兄放心,我定会严加看管。”甄小四严肃应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静候消息。”
李执临走时,拍了拍甄小四的肩膀,一副委托重任的模样。
甄小四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就不再多留,目送李执离去。
眼看皇上的期限就要到了,李执依然在户部查看账册,脱不了身。
吴大人站在一旁冷笑,而张廷财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李执手忙脚乱的翻找查阅,一笔一画的核账算账,生怕漏掉什么。
可奈何他手里的账本,名目清楚,毫无错漏。如此一来,他就更焦急了,额上满是汗珠。
吴大人率先开口,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不知李大人查得如何了?”
“怎么,吴大人有意见吗?”
李执心情急躁,自然说话也带了几分火气。偏偏吴大人语气不善,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敢不敢。李大人是皇上亲封的监察使,下官怎敢有意见?只是担心大人罢了。”
吴大人阴阳怪气道:“明日早朝,不知大人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群臣交代?”
“吴大人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本官现在要把这些账本拿回府,你有意见吗?”李执没好气的说道。
“下官自然没意见,大人请便。”吴大人说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李执吩咐下人将账册装箱,拉了一马车,才悻悻的离开户部。
待李执没影后,张廷财才开口道:“你找人盯着他,别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是。”吴大人应下,马上就去安排了。
回到李府后,李执一直待在书房,没有离开半步,连饭菜点心也是下人送去的。
直到后半夜,随着“咻咻”两声,张吴二人的探子昏迷后,皇家暗探才溜进了李执的书房。
两人嘀咕了几句,眨眼间,房里又只剩下李执了。
一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张吴二人的探子醒后,直觉是太困了,见李执还在书房查阅,并无异样,遂继续盯着,直到天边泛亮,二人才回去复命。
翌日一早,许念安领着红兰,带着梳洗东西,赶往书房。
“少夫人。”墨砚站在门口给许念安行礼。
昨晚,他本打算守通宵的,可李执在后半夜发话,让他回了屋。但此时因着睡眠不足,他两只眼睛还是挂着黑眼圈。
红兰没忍住,竟笑出了声,结果被墨砚瞪了一眼。
“墨砚,你先回去补觉吧,这儿有我呢。”
许念安这话犹如天籁之声,墨砚一听,赶忙谢恩离去。
“夫君。”
许念安推门而入,却见李执已经端坐于桌前,正乖巧的望着她。
“娘子,我一夜未归,你有没有想我啊?”
李执嬉皮笑脸的凑到许念安身边。
“没个正行。赶紧洗漱,就要上朝了。”
见李执如此轻松,许念安心下明了,也就不再多问。
“多谢娘子关心。”
说完,李执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片刻后,在仆从的服侍下,李执净面换衣,再次出现在许念安面前时,又是一副俊俏相貌。
“果然,人靠衣装。”许念安忍不住打趣。
“哦,原来娘子只喜欢我的皮相。”
李执一听,立马委屈起来,惹得许念安忍俊不禁。
“好了,别闹了,快去上朝吧。”许念安催促道,上朝迟到可是大事。
“得令!娘子准备好美食,等我回来吧。我想吃‘花开四季’。”
“好好好,你快去上朝吧,马车都在外面等你了。”
许念安塞给李执一个包子,亲自把他推出门,以免再耽搁下去。
看着手里的包子,李执还挺乐呵。
没想到娘子竟这么贴心,还怕我饿着。
这样想着,李执咬了一口。
别说,味道不错。
*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众臣分列两侧,静候圣驾。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不紧不慢的向龙椅走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异口同声的行礼问安。
落座后,皇上一抬金手:“众卿平身。”
“谢万岁。”众臣纷纷起身站好,等待皇上发话。
“李爱卿可在?”皇上扫视众人,在人群里寻找李执的身影。
李执闻声出列:“回皇上,臣在。”
“今日乃最后期限,你案子可查清楚了?”皇上问道。
“臣......”李执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怎么?什么都没查到?”
皇上的声音冷冽起来,浮现出肃杀之意。
“皇上,臣一直在户部查账,发现户部每一本账册都清晰明了,出入有度,丝毫没有银两问题。”李执一口气回道。
这番话听得吴大人嘴角上翘。
李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意思是说,他们都没有问题,是兵器皮甲自己变成了假货?”皇上冷声问道,威严尽露。
“皇上,也......也不能这么说。”李执吞吞吐吐。
却见吴大人站出来,插话道:“皇上,微臣全程陪同李大人查账,期间只要是李大人想要的,户部上下定然全力配合,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如今李大人辛苦多日,终于证明了户部的清白,可谓是户部之幸。”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架势。
闻言,李执冷哼一声,惹得吴大人回头望他一眼。
“李爱卿,吴爱卿说的可是事实?”
皇上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李执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皇上,确实如吴大人所说。微臣这段时间将户部历年的账册都查阅了一遍,确是没有错漏。可......”
李执故意拖长尾音,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说。”
皇上面无表情,众人也因为李执的故弄玄虚,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可越是这样,微臣就越是疑惑。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一个小账房里也总有几笔错漏,更何况是一国银库。即使因为多人核查,没有错漏,那总该有修改记录吧?可微臣查看的账册,竟然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的,就连陈年旧账也都字迹清晰,崭新如初,真是奇哉妙哉。”xiumb.com
为了烘托气氛,李执还特意摇头晃脑,活像一个老学究。
“李大人,祸从口出,这种含沙射影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吴大人冷言冷语道。
李执不以为意,反而面挂笑容:“哦?看来吴大人很有自知之明,这么快就耐不住了,想认了?”
张廷财站在人堆里,暗恨,真是个废物,谁都没说话,自个儿往枪上撞。
“你!”
吴大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里紧捏着官袍。此时若不是在大殿上,他真要冲上去,掐死李执这个无赖。
“哎,吴大人,你怎么了?为何脸色涨红?可是累了?这也难怪,您一直盯着本官,也着实辛苦了。”李执忧心忡忡的问道。
“吴爱卿,可是身体不适?”皇上也看出了吴大人的异样,遂出言询问。
“回皇上,微、微臣没事,多谢皇上关怀。”吴大人行礼叩谢。
“如此便好。爱卿的辛劳,朕都看在眼里,你先到一旁休息,剩下的由李爱卿说就是。”
“是,谢皇上。”
吴大人站回到百官队列里,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胸中的闷气疏散些许。
“李爱卿,你继续。”
“是,皇上。”
李执接着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户部官员再小心谨慎,也做不到如此完美吧?更何况,陈年老帐竟也保存得像新做的一样。”
“爱卿的意思......”皇上眉头微皱,似乎已然明白。
“大胆李执,有话尽可直说,竟敢故意引诱皇上曲解,你可知罪?!”
张廷财开口,出言指责李执大不敬。
“张大人,皇上都没有发话,你也敢越俎代庖?”李执临危不乱,反而怒怼张廷财。
张廷财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见皇上有些动摇,他怎会心急?
没想到,李执这厮看起来不学无术,倒是个心思深沉的。
张廷财连忙下跪请罪:“皇上恕罪,微臣失言了。”
皇上看着张廷财,一言不发。一时间,大殿上针落可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牵连自己。
良久后,皇上才淡漠说道:“张爱卿起来吧,你是两朝元老,又是朕的肱股大臣,无妨。”
“谢皇上。”张廷财惊出一身冷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李爱卿,你继续。”
“是,皇上。”
李执一副自责表情,又接着说道:“微臣偏是个死心眼的。心里有疑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既然账面没问题,那微臣便去看看是何人如此神通,不仅账目一笔不错,就连账本也都完整如新。结果好巧不巧,误打误撞有了些眉目。”
李执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就像是故意吊胃口一般,等着皇上发问。
“哦?是什么”
皇上原本的阴沉眸光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家这滑头,居然和李皖大不一样,倒是有些意思。
李执行礼回道:“请皇上准许微臣传召证人上殿。”
“准。”
太监一层一层的传声出去,不多时,甄小四便带着赵铁才进了大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甄小四拉着赵铁才,一道跪下行礼。
“李爱卿,这就是你说的证人?”皇上开口确认。
“是,皇上。此人名叫赵铁才,乃此次劣质军械的供货商。”李执大声回道。
吴大人两腿一哆嗦,若不是旁边的同僚扶他一把,他怕是要摔倒在大殿上。
张廷财眼神毒辣,直勾勾的看向李执。
“竟是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皇上震怒,狠狠拍了下龙椅。
“小人知罪。”
赵铁才根本直不起身,全身都在发抖。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面见皇上,如今意识到自己死定了,都快被吓得撅过去了。
“哼,你倒是认得痛快,你可知我军损失多少良将!”
皇上的怒火并未平息,一想到战死沙场的士兵,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以慰军魂。
李执见皇上盛怒,生怕皇上一激动,将赵铁才斩了,遂顾不得规矩,急忙插话:“皇上息怒。此人只是一个商人,收钱卖货。真正居心叵测,罪大恶极的,恐是这幕后之人。”
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眼神逐渐恢复冷厉,沉声道:“李爱卿言之有理,那你可查出了这幕后之人?”
“回皇上,这还多亏了甄大人。”
李执笑眼看向甄小四,示意剩下的由他禀告。
“启禀皇上,微臣依照李大人的意思,在赵家书房里,还搜到了这些书信。”
甄小四从怀里拿出一叠信纸,交与太监,再由太监呈给皇上查阅。
皇上的手刚碰到信纸,吴大人就双眼一番,晕了过去,惹得朝堂一阵骚乱。
见状,皇上赶紧传来太医,将吴大人弄醒。
李执直觉好笑,这吴大人原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张廷财不管不顾,尽力保持着冷静,偷偷溜到一旁的角落里,思索脱身之法。
不一会儿,在太医的施救下,吴大人醒了过来。
“混账!”
皇上只看了两页纸,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吴大人,你可知罪?”
“臣、臣不知何罪之有?”吴大人死鸭子嘴硬。
“哼,欺君之罪更甚!”
皇上一把将信扔到地上:“这可都是你的字迹!”
吴大人刚被太医扎醒,眼瞅着又要昏过去,却听皇上唤道:“太医,将他稳住。”
几道银光闪过,吴大人好几处穴位,就已然插入了银针。
这次他是想晕都晕不了了。
“臣......臣知罪。”
一切已成定局,吴大人哭得涕泪横流,不停的磕头认罪,只求死个痛快,不要牵扯一家老小。
皇上冷眼看去,杀意愈发浓厚:“这会儿倒是爽快了?”
“臣......臣罪该万死。”
“皇上。”
李执适时插话:“微臣觉得,以吴大人的本事,还不足以有如此胆识谋划,恐怕还有漏网之鱼。”
说着,李执瞥向躲于人后的张廷财。
“李大人说得在理。”众人见大势所趋,纷纷出言站队。
皇上默不作声,递给李执一个眼神。
李执心领神会,走到吴大人身旁,贴耳说道:“吴大人,我知道你也是听命办事,若你肯当众供出幕后之人,我保你不死。”
听到“不死”二字,吴大人两眼放光,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扭头看向李执,不发一言。
李执也不着急,继续贴耳说道:“这一切,皆是皇上安排的。你们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一清二楚。眼下给你活命的机会,要与不要,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罢,李执也不看吴大人一眼,直接后退躬身:“皇上,想来吴大人还有话要说,不妨再稍等片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吴大人身上。
只有张廷财满是杀意,恨不得吴大人立即死去。
吴大人此刻直觉舌头发麻,不听使唤。
他若不说,依照张廷财的手段,必不会放过他的家人。若是说了,兴许还有机会保住一家老小。
这也幸亏事发突然,一切都在张廷财的掌控之外。
“皇上。”
吴大人刚刚开口,就被张廷财打断:“吴大人真是好手段,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完,张廷财“噗通”一声跪下:“微臣管教不严,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赐罪。”
一个响头磕下,张廷财继续说道:“皇上,此人居心叵测,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仅贪污受贿,更是坑害边关将士,实在是罪大恶极,理应即刻诛杀,以振朝纲。”
张廷财身后的几人,相视一眼,齐声附和,跪倒了一小片。
“你!”
吴大人扭头看向张廷财,他额头青筋凸起,双目赤红,愤恨到了极致。
“张大人真是忠君爱国啊,处处为皇上考虑。”
李执见张廷财唱戏,遂懒懒的说着风凉话。
“李大人谬赞了,为君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张廷财不愧是只老狐狸,任凭风雨欲来,仍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可惜了,这样的心思没用到正途上。
“皇上,微臣认罪,只是微臣也是听命办事。这些事,是微臣做的,但却是张廷财吩咐的。所贪污的银两,也是他拿了大头。”
吴大人一口气说完,以免别人打岔,最后还切切实实的指向了张廷财。
“休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张廷财一甩衣袖,怒目喝道。
赵家的所有事情,都是吴大人去做的,他并未沾手,如今没有证据,张廷财自是不怕,最多受到牵连,罪不至死。
“张大人好气魄,好心态,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执摇头遗憾。
“李大人,休要胡说!污蔑命官,也是重罪。”张廷财面不改色,反而威胁李执。
“罢了。”
见二人焦灼不下,皇上开口道:“李爱卿,张爱卿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若没有真凭实据,切不可随意攀扯。”
“是,微臣知罪。”
李执谦逊有礼,看了眼张廷财,说道:“微臣还有一物,可供张大人一观。”
“还请李大人自重!”
张廷财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李执挫骨扬灰。
李执却不管张廷财,顾自向甄小四使了个眼色。
甄小四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李执。
见甄小四愣住,李执心中一颤,这家伙不会也是猪队友吧?
“不知吴大人可识得此物?”
李执没有着急递给皇上,反而问起了吴大人。
吴大人艰难的回头,看了眼锦盒,顿时眼前一黑,却又被穴上的银针痛醒。
此物是他从张廷财手里,偷摸顺出来的,为着有朝一日,自保所用。
刚才他竟然冷不丁的给吓忘了,一心只扑在劣质军械一案,全然没有想起这个底牌。
可有些东西,自己说和别人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下吴大人又只有装傻充愣:“这......我不认识......”
“呵,吴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执把玩着锦盒,笑道:“这可是从你的书房暗格里找出来的。”
“李大人,不要故弄虚玄,扰乱圣听。”张廷财出言呵斥,简直想撕烂李执的嘴。
“张大人莫要着急。”
李执冷笑一声,对皇上拱手说道:“皇上,此物难得一见,也是从吴大人的书房里搜出来的,同时被搜出的,还有一张白纸。”
“白纸?”皇上有些疑惑。
“回皇上,这白纸可不简单,乃是重要证物。”李执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可有何玄妙之处?”皇上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内有玄机。
“皇上请看。”
李执让甄小四掏出白纸,自己则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将瓶塞拔开后,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
片刻后,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瓶塞软布上,随后又涂抹在白纸上。
眨眼间,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内容一清二楚,居然是张廷财和禄亲王往来的书信。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禄亲王素来是皇上的忌讳,因着皇室血脉,安稳民心等原因,皇上一直对他容忍至今,只是将他圈在封地。没成想,他如今竟敢和朝臣勾结,真是反了!
皇上眼神阴鸷,仿若禄亲王就在眼前一般,狠瞪着那封信。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看也没看张廷财,直接问道。
“臣冤枉啊!”张廷财二话不说,直接喊冤,方才的端正模样,顿时荡然无存。
“冤枉?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冤屈?”
皇上终于把目光投在了张廷财身上,声音冰冷刺骨。
“臣、臣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它们都是从吴大人府上搜出来的,定是吴大人想要构陷微臣。”
张廷财脑筋转得飞快,转眼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张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口才如此出众,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李执讥讽道。
张廷财无暇顾及,一副心神都挂靠在皇上身上。哪怕皇上有一点点的细微变化,他也能看在眼里。
皇上沉默半晌,众人也没有一个再敢吱声的。
许久后,还是皇上率先开口:“吴,押入天牢,三天后斩立决。张,革职查办,押入天牢,五天后三堂会审。”
“皇上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退朝。”太监唱和,皇上方才离开大殿。
经此一事,众人见李执深受皇上器重,纷纷上前寒暄。而张廷财一脉的官员,都远远躲着,生怕被人打压折辱。
天牢内,张吴二人分开关押。
吴大人听见“斩立决”时,就已然尿了裤子。
或是受了刺激,他此刻有些神志不清,一直蹲在一角,自言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狱卒知道他是死囚,饭菜也都能省则省,顶多施舍两口馒头。
张廷财境遇好些,毕竟还未下令宣判,只是收押调查,或许还能东山再起,狱卒自然就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可如此境地,张廷财反而异常平静,只是在牢里闭眼打坐,仿若老僧入定一般。
御书房里,李皖、李执跟甄小四三人,在皇上面前恭敬回话。
“李爱卿,虎父无犬子,李执这事办得不错。”
与朝堂上的冷峻不同,此时,皇上的笑意直达眼底,看向李执的目光,满是赞许。
“皇上谬赞了,犬子尚且年轻,还需多加历练。”
李皖见过大风大浪,心里虽然高兴,但面上还是谦卑。伴君如伴虎,关系再近,也终是君臣。
“李爱卿何必自谦。”
皇上转而笑问李执:“李执,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番多谢皇上支持,让微臣能够抓到蛛丝马迹。”
李执开口就先谢恩,然后才继续道:“眼下虽然找到了张廷财与禄亲王的来往书信,但上面只是些客套话,或是暗语也未可知。单凭一封寻常书信,定是无法将根基深厚的禄亲王彻底铲除的。”
“言之有理,你可有想法?”皇上点头赞赏。
李执如实汇报:“搜查时,并未瞧见张廷财的贪污银两,同时,他的妻女也不知去向。从赵铁才的供词中可知,他除却贩卖劣质军械,还送了好些上等军械出去。虽然不知是何人订购,但一想便知,此事定与禄亲王息息相关。”
“哼!”
皇上拍案而起:“他要是真敢犯上作乱,死性不改,那朕也无需再顾忌手足亲情。”
几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父子二人回到李府,许念安早已亲自下厨,准备好了一桌酒菜,为二人庆功。
原来他们还未出宫回府,褒奖圣旨就已然传回府中。
金氏听到李执如此出息,喜不自胜,竟流下泪来,许念安劝了许久,才稳住她的情绪。
许念安自然也高兴,但更多的是欣慰。她本以为此事凶险,却不料李执在嬉笑玩闹中,就将事情办妥了,实属难得。
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喜气洋洋。
皇上还特意放了李执两天假。这样的嘉奖,比任何金银官位都更让李执满意。
他终于可以远离琐事,又缠着许念安了。
可惜好景不长,美好的假日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李执刚休完假期,准备上朝,就见甄小四冲到府里。
“李兄!不好了!”甄小四慌乱的叫喊道。
“甄兄?何事?”
李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任由墨砚帮他系紧腰带。
他昨夜和许念安调香调到大半夜,现在鼻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哎呀!李兄,你还有心情犯困,我刚收到消息,张廷财被劫狱了。”甄小四着急道。
“哦,劫狱了。”
李执双眼朦胧,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嗯?劫狱了!?”
李执突然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惊愕的看向甄小四。
“被人劫走了?!”李执又确认了一遍,生怕自己听岔了。
“是啊!你才醒啊!”
甄小四颇为无奈,见李执终于有了点儿正常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速与我说说。”李执一边让墨砚备轿,一边问道。
“听狱卒来报,说是昨夜有数个黑衣蒙面人,潜入天牢,掳走了张廷财。”
皇宫守卫森严,天牢更是密不透风,眼下只为张廷财而来。
李执一想,心下了然:“行,我知道了。”
说着,上了轿撵。
早朝上,皇上果然震怒,直觉皇威受到了挑战,遂命李执立刻查明此事。
李执闻言应下。
另一方面,宁平郡主跑到李府,专程来找许念安。
许念安疑惑不解,宁平郡主却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拉着许念安进宫了。
“孩儿参见母后。”
许念安盈盈一拜,动作娴熟,就和从小在宫里长大似的。
她自打被皇后认作义女,就有两个宫里的老嬷嬷,长期在李府教她规矩礼仪。
“你啊,若不是今日宁平将你拉来,你怕是想不起我这个母后了。”皇后打趣道。
“可不嘛,也不知她成天忙些什么,连我都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
宁平郡主在一旁煽风点火,丝毫不顾及许念安的眼色。
“哼,你要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可就真生气了。”
宁平郡主佯怒道,小女儿性子展露无遗,惹得皇后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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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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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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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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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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