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家的背景,如今尚未盖棺定论,所以还不至于无路可走。
管家得了金氏的吩咐,立即将书信给了几个机灵且忠心的小厮,让他们仔细藏好。自己则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尝试送几人出府。
而此时,李执也终于从宿醉中醒了过来。
“墨砚!”
“墨砚!”
“人呢?”
他叫喊了好几声,才听见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慌慌张张的推开。
“我的大少爷,您可算是醒了!”
墨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着急忙慌的说道。
他之前叫了李执不下十次,但这大少爷实在是雷打不动。
幸好金氏和许念安在说正事,没空理会李执,不然罪名都还没落下呢,就得被李执气死。
如今家中突遭变故,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嫡出少爷。
真不知李执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李执虽然吊儿郎当,不干正事,但人却不傻。
一见墨砚表情古怪,似是有事发生,便本能的问道:“说吧,那女人又做了什么?”
说话间,翻身坐起。
却见墨砚哭丧着脸,说道:“我的大少爷,你怎么还想着少夫人啊!是咱们府上出事了!”
“你胡说什么呢,府上能出什么事儿?”
李执一边穿鞋,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
见状,墨砚赶紧将他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儿告诉了李执。
“就在半个时辰前,府外来了好些官兵,将咱们围得水泄不通。说是一律不准出府!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说......”
闻言,李执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问道:“官兵围了府?”
得到墨砚的答复后,他穿衣服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一边往外走,一边怨怼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叫我?”
墨砚立马解释:“......少爷,我实在是叫不醒您啊!”
李执心里知道,是因为他喝了不少酒,所以也没再抱怨。
可走出东厢房没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停下,闻了闻衣裳,哈了口气,才对墨砚说道:“先去打水,我洗漱之后再去见母亲。”
墨砚一拍脑门,觉得自己怕是被吓傻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
要是少爷真这幅模样去见夫人,那不是火烧浇油吗?
他忙去准备洗漱之物,又找来身干净衣裳。待李执收拾一番后,两人才急匆匆的赶去正院。
院里,金氏正与许念安坐卧不宁的说话,管家时不时进来禀报外面的情况。
据管家说,围住李府的官兵,他一个也不认识,想必不是安城的人马,更像是从别处临时调来的。
“但愿不是皇城司。”金氏忧心忡忡的说道。
皇城司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许念安猛然想起,她在官宦世家,或是朝堂科举的话本里,曾见过这个隐晦的机构。
这机构前朝就有,后经大楚太|祖改革,便成了一个直属皇帝的特殊衙门。
无论是朝堂秘闻,还是乡野轶事,凡是皇上想要了解的,皇城司都会不遗余力的网罗消息。
尤其是官员隐私,皇城司顺藤摸瓜起来,简直是行家里手。
许念安当时就将它与“特务机构”画上了等号。
大楚建国以来,前期的谋反案,后来的舞弊案、贪污案,甚至是夺嫡案,都无不充斥着皇城司的身影。
倘若府外的官兵真是皇城司,那么想让李家倒霉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许念安听见金氏的话,知她心中所虑,遂安慰道:“母亲,圣上日理万机,怎会突然向告老还乡的官员发难?况且父亲为官时,并未渎职,官阶也才四品,不高不低,即使是狡兔死走狗烹,那也轮不到父亲。
而且就算是皇城司,那也有可能是因为此案件涉及机密,不便透露,所以才动用直属衙门,以防他人插手......”
后面这句话,是许念安故意压低声音说的。
却像是一记轰雷,将金氏猛然震醒。
是啊,老爷为官清廉,又甚少得罪同僚,想是不会有人故意寻仇。
官阶也才区区四品,这对于圣上来说,远非心腹大患,距离功高震主,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即使告老还乡,也是得了恩准的。
如此寻常的京中小官,有何理由让圣上以文字狱来连根铲除呢?
倒是如今的夺嫡争端正浓,老爷又是保皇党,说不定不知不觉间,被当了棋子。
金氏将许念安的话琢磨透了,又联想到李皖交代的事情,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后,终于粗有眉目。
就对许念安说道:“若真是这样,那咱们更要小心。党派之争,千万别被对方抓住把柄,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忙叫来管家,吩咐道:“去,将我写的书信都拿回来,再找个火盆来。”
虽然不知道金氏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管家还是听令,将小厮身上的书信,都悉数取了回来。
金氏仔细数了下数量,又检查了一遍内容,这才将这些书信全部投入火中,看着它们被焚烧干净。
见状,许念安问道:“母亲是怕有人拿书信做文章?”
金氏解释道:“我本以为,此事只是有人诬告老爷,这些官员不得不将李府围了,以作表态。但你方才一语点醒梦中人,或许这事儿涉及到皇室宗亲,那水可就深不见底了。此时为了在斗争里活下去,是再谨慎也不为过的。”
说完,她又亲自带着许念安,去李皖的书房搜查,并且让管家彻彻底底的检查一遍府邸,生怕有栽赃的东西。
虽然官兵没有在第一时间搜府,但也许只是时机不到?琇書網
世事无绝对,金氏不内查一遍,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许念安一直跟在金氏左右,略尽绵力,偶有错漏之处,便出声提醒。
结果就在两人从李皖的书房出来时,就看见李执急匆匆的跑来,“母亲”
这一声呼喊,让金氏和许念安都愣了一下。
许念安心道,怪不得总感觉少了什么。
金氏也有点诧异,自己和许念安在一起忙正事,居然会忘了李执这个亲儿子!
她嫌弃的看了李执一眼,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执一脸无语,抱怨道:“母亲,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不去叫儿子!”
“叫你过来做什么?过来气我?”
金氏将手放在许念安的手心里,示意许念安继续走。
她也不管李执的脸色有多难看,嘴上依旧不留情面的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执听见这话,直接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等两人回到正厅,许念安见金氏闷闷不乐,就上前劝道:“母亲,夫君虽然行事荒唐,但如今事关李家安危,做儿子的总得尽份心力。您还是让他进来吧。”
这话出自许念安的本心。
毕竟,若是李皖被定罪了,那全家上下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凭什么她在这儿殚精竭虑,李执却自在逍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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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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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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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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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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