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陈平芝趁他不注意强行夺取了身体控制权。
识海瞬间变得十分混乱,灵魂仿佛被撕扯出身体,然后又被强硬塞回去,被迫龟缩在身体的一角。
整个人像是被囚禁在一处幽闭的小房间里,只能透过眼睛那两个小洞去看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张棉大怒。
只见成功发难的陈平芝趴在江文远肩头,悄悄睁开一条眼睛缝,试了试这具新身体,似乎是觉得很满意,勾了勾唇,重新闭上眼睛,暗自对张棉说:“别生气,我说过只是暂借两天。”
语气竟然还带了点安慰的味道。
张棉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懊恼自己刚才不应该大意。
这个陈平芝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冷静下来后,张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带回旅馆。
等候在门口的友人连忙上前慰问,然而还没来得及慰问几句就被打发走了。
等门一关,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和江文远两个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三个,还有一个正在占用自己身体的陈平芝。
陈平芝一直在装睡。
张棉看见“自己”被放到床铺上,江文远出去后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盆热水和毛巾。
他跪坐下来,将东西放到一旁,然后——朝“自己”伸出了手。
张棉心中警铃大作:“你快醒醒!”
假装睡觉的陈平芝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放软这具新身体,面目安详。
二爷脱去少年的衣服,拧干毛巾,目光认真地擦拭身体。
张棉慢慢闭了嘴,耳朵开始发红。
他明明没有任何感官和触觉,却仍能想象出来毛巾粗糙的纤维从自己身上擦拭过去的样子,更令人难受的是对面那人是江文远。
陈平芝顺应张棉的反应,慢慢为这具新身体添上动人的粉色。
张棉看见江文远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才面无其事地继续往下。
等等……
往下?
张棉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上,喉咙发紧,虽然知道陈平芝不会听自己的话,却还是挣扎般说道:“你别装睡了……”
说着,将自己缩成一团,几乎带了些央求:“别睡了,醒醒吧……”
陈平芝果然不听,反而嗓音愉悦地打趣:“我在教授于你,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等着看吧。”
二爷将手搭在少年的裤腰上,沉默了片刻,而后才去解冰冷的银扣。
张棉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索性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陈平芝不依不饶,提高音量为张棉做“现场解说”,就算张棉捂住耳朵,也依旧能听见他的声音。
陈平芝:“如今倒不似从前,穿的衣物这般少,只待脱一层便没了。”
张棉:“……”
似乎是瞧见什么有趣的东西,陈平芝轻咦一声,笑了笑:“世人常说柳下惠坐怀不乱,今日我当真见到了,果然如此……想当初我和玉瑾相处的时候,他可是毛躁得很。”
原本张棉还不明白陈平芝是什么意思,直到江文远起身,他看见他的灰色休闲裤明目张胆地鼓着,突然明白过来。
张棉:“……”
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
可是陈平芝却不想让他冷静。
二爷收拾好东西,将染血的脏衣服全都扔进垃圾桶里,为张棉盖上薄毛毯,刚准备起身,却猝不及防被勾住脖子。
他低眉,看见一双勾人的眼。
半睁半耸拉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端撩拨他的心弦。
本来就躁动的欲.火,烧得更加猛烈了,然而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二爷顺着力道俯身,眼眸静静,似乎是在琢磨张棉想做什么,同时也在打量张棉的神态。
他想知道张棉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变成以前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人。
然而这些他都无从得知,因为张棉吻了他。
这算是正式意义上他们的第一次接吻。
二爷愣了愣,随即用力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回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插进少年细软的黑发里面,五指张开,微微弯曲,手背上青筋稍凸。
陈平芝游刃有余地做出青涩模样,吻技故装拙劣。
张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江文远的脸近在眼前,睫毛又细又长。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他,就算有,大多时候也是闭着眼睛的。
突然,江文远睁开了眼睛,张棉猝不及防和他对上,明明是陈平芝在用自己的身体,张棉却感觉江文远仿佛透过了什么东西在看自己。
陈平芝顺从地仰起头,让自己完全被男人掌控。
二爷吻着他,目光渐渐从沉沦到清醒,最开始冒出来的喜悦在此时已经消失殆尽,那团烧得正烈的欲.火也渐渐熄灭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他凝视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些陌生。
他想起,张棉从来都没有这么主动过。
二爷突然松开手,没有继续吻下去。Χiυmъ.cοΜ
他转身收拾残局,“你先好好休息。”
江文远端着水盆毛巾走后,陈平芝缓缓跌坐回地,似是在品味什么,最后对张棉说:“他好诱人。”
张棉攥紧拳头:“你——”
陈平芝笑:“我想吃了他。”
张棉:“……”
一想到这个人可能会利用自己的身体和江文远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张棉心底就别扭得慌。
他努力忽略这种古怪的荒谬感,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将陈平芝当正常人看,回想起蛰君对陈平芝近乎变态的执着,而陈平芝却像是不在乎似的,张棉不禁推翻以前自己所做出的结论:“你不为蛰君的死感到难过吗?”
他原本以为陈平芝和蛰君之间是相互爱到极致的,所以蛰君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只为复活陈平芝一个人,然而现在通过陈平芝的反应来看,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出张棉的打量和怀疑,陈平芝倒是没有选择隐瞒,而是打了个似是而非的哑谜:“是,也不是。”
张棉瞬间警惕起来:“难道蛰君没有死?”
如果蛰君没有死,他极有可能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现在光是一个陈平芝就足够令他头疼,要是蛰君死灰复燃,肯定会帮陈平芝打压自己,张棉觉得自己会“死的”彻彻底底,再无机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在张棉的紧张注视下,陈平芝摇了摇头。
见状,张棉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那你——”
陈平芝的语气有些怅然:“我不是不难过,只是想到人死不能复生,略有些遗憾罢了。玉瑾是个很好的人,他早该拥有新的人生,不该为了我将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所以啊,死了也好……”
“你们不都说早死早超生吗?”
张棉蹙眉:“那你呢?死都死了,为什么不想要超生,反而执着回到阳世。”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棉问到了他的苦楚,陈平芝没有回话。
与此同时,江文远回来了,顺便拿了身干净衣服。
张棉见陈平芝将尺寸明显过大的衣服拿起来比划了一下,毛毯随着他的动作从身体上落下去,堆叠在腰际。
张棉干巴巴地看着,本来想提醒陈平芝注意点,然而转念一想,觉得陈平芝不会听自己的话,索性在纠结一阵后作罢。
要是换做别人倒没什么,但是在江文远面前却是不同,张棉不得不多考虑一些其他问题。然而……现在这种情况考虑再多也没用,身体不归自己管,张棉只能安慰自己:大老爷们没什么、大老爷们没什么。
做好心里建设后,张棉移开视线去看江文远,这才发现江文远并没有看这边,这个结果无疑让张棉感到很意外。
他一直以为,没什么节操的禽.兽败.类是不会回避的,因为野兽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脑子里面也只有交.配、交.配、交.配、发.情。
在张棉眼中,二爷就是这种形象——一头只知道发情的野.兽,没有丝毫礼义廉耻可言。
陈平芝换好衣服之后二爷才走过来,上下看了两眼,也许是觉得不满意,蹲下身,替陈平芝将过长的裤脚挽起来。
还没等他起身,少年冰冰凉凉的手指就落在他脸上,拂过肿起来的地方。
陈平芝:“疼吗?”
江文远抬起头,眼眸沉静地望着“张棉”,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假象或者有所图谋的小把戏,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恍惚了一下,企图贪恋这短暂的温柔。
“疼。”他低低回答说。
少年弯腰,捧起他的脸,轻轻吹出几口气,“对不起。”
轻轻的气流拂过,皮肤麻酥了。
二爷攥住他的手,“你道什么歉?”
陈平芝认真地看着他:“我心疼。”
心湖被一颗接一颗地投入石子,泛起细细的涟漪。
绵延不绝,悠悠扩散开来。
江文远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清醒,然而尽管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却还是忍不住沦陷。
他半蹲在地上,抓着少年的手腕蹭了蹭,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巨型大狗狗。
二爷压低嗓子:“张棉,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所以才故意这样。”
故意这样对他好。
要是换作以前根本不可能,他很清楚张棉并不关心自己是死是活,可能哪天倒在他面前都不会扶一把。
江文远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面对这样的主动示好时,格外谨慎,尽管明白这可能只是假象。
陈平芝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有些漫不经心,“坏主意可不是这样打的,我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情。”
这句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然而传递出来的信息量却不少,留足了供人幻想的空间,几乎等同于:我对你好是出自内心,没有任何其他目的,你要坦然接受并且不能怀疑。
陈平芝知道自己的行事作风跟张棉截然不同,却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拆穿是假冒的。
张棉也正是看中这一点,还指望江文远能够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却不想过了这么久,江文远不但没有丝毫怀疑,还在听见陈平芝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跟没脑子似的选择相信了!
选择相信……
相信……
信……
信了……
张棉抱住头,绝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默默看着陈平芝在外面用自己的身体任意玩.弄江文远的感情。
陈平芝玩得不亦乐乎,还不忘对张棉说:“看见了吗?”
张棉皱眉:“什么?”
陈平芝勾唇,若有所指:“掌控他,好过臣服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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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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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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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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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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