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碍于气氛不太对,他有些怂。
“老板……”
二爷身下的老板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办公桌,那双温和内敛的眼睛从李特助身上轻轻扫过,意味不明:“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李特助的后背莫名凉了凉。
李特殊暗自猜测难道是刚才上厕所没纸被发现了?他也很绝望啊,一张纸勉勉强强擦干净,直到现在都还有阴影……
没过几秒钟,李特助整理好情绪走进来。他发现本应该在办公室里的张棉不见人影。
李特助有些疑惑地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没有多想,一本正经回答:“这是策划部重新写的方案,已经按照要求改过了。”
李特助今天的声音十分萎靡,听起来很没有精神,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过不管怎么样,李特殊仍然在努力工作,并没有因为私人原因从而影响到工作。
隔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张棉捏拉链的手顿住,没有起身,大概是觉得现在这姿势很尴尬,所以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
二爷并没有打开文件夹,只是点了点头对李特助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二爷的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像是在做什么,动作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李特助眼尖,注意到了,不由有些好奇。
男人的手在不久前落在张棉肩上,少年的身体略微僵硬。
那只手顺着背脊骨往下走,薄薄的指甲从皮肤上掠过,激起一阵颤栗感,最后捏住张棉的衣服往上提了提,让布料重新回到肩上。
张棉握紧的拳头又松开。
“哦……好的,老板。”
李特助站在办公桌前面微微躬身,抬头的时候隐约看见什么东西,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于是不动声色地伸长脖子,往里面瞄了瞄。
二爷察觉到什么,掀开眼皮子看了李特助一眼,李特助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眼神惊悚,像是被人吸了魂。
“老、老板……?”他疑似产生幻觉,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舌头打结。
缩在桌子下面的张棉面如死灰,细长的手指蜷缩起来微微打颤。
江文远面无表情,握拳轻咳了两声:“咳、咳。”
有眼色和情商的下属在这肯定知道老板咳嗽是什么意思,可是李特助他不知道。
“老、老、老……板……!”
李特助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指了指办公桌里面,就是张棉半蹲的地方。
很显然,他看见张棉了。
其实张棉和二爷此时的姿势有歧义,容易让人瞎想,果不其然,李特助想歪了。
二爷放下手,面色不改,似乎并不在意李特助会不会发现,也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玩.男人的看法。
许是李特助石化的时间太长,二爷又握拳轻咳了一声。虽然他平时很有威信,但还是没能在这时候夺回李特助的注意力。
很显然,李特助更在意眼前的事情。
李特助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惊悚到后来的呆滞,最后慢慢变得傻愣起来。
谁来告诉他,自家老板和张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在干什么,啊?干什么,他眼睛没瞎掉吧!
李特助之前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自家老板对张棉这么上心,从刚开始在医院主动递名片,到后来报告张棉的日常行程,原来、原来是早有预谋?
好像,一切都能够解释了。
“老板……”李特助嘴里发苦,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死死憋住,他眼泪汪汪地望着二爷,企图二爷能多体谅体谅他。
李特助此时的心理活动完全是火山式喷发!
老板您让我怎么跟老太爷交待,要是让老太爷知道您在玩.男人,老太爷不会剁了您,啊啊啊!他会剁了我的!老太爷会剁了我的!
……
但二爷是不会明白这些的,他对李特助说:“你先出去。”
这句话是重复的,显然不容置疑。
李特助哭丧着脸,身体里潜藏的奴性被彻底激发出来,他哆哆嗦嗦地闭上嘴,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张棉才霍然从地上站起来。他利落地拉好拉链,迅速整理好衣服,神色冷淡,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明眼人可以肯定的是,少年此刻已经别扭至极了。
毕竟被任何人撞见这种事情,都会觉得……
桌上的热茶已经凉透了,二爷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从老板椅上站起来。
他迈开腿,步步逼近。
张棉不知道江文远想要干什么,他下意识后退,直至退到窗子旁边。冰凉的玻璃贴上后背,张棉不得不顿住脚,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
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杂乱又脆耳的声音。
二爷低头,捏住少年的下巴,神色不明,只问了一句话:“你后悔了?”
后悔?后悔来到这里吗?
不得不说,二爷真的很敏锐,他察觉到了张棉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在李特助意外发现之后,张棉的这种羞耻感达到了顶端,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所谓的后悔,也就是在那时候格外强烈。
张棉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指甲扣进肉里,他微微抿起唇,别过头,算是无声地默认。
不知道为什么,二爷心底忽然涌现出别样的情绪。
“陆健曾经说过,性.是一种源自生命内核的诗与音乐,它因人的解读差异而风光不一。”
二爷没有再逼近,而是踱步离开。
他去了不远处的沙发,翘着腿坐下,从容不迫,闲散自若。
张棉踌躇片刻后跟过去,在二爷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短暂的沉默后,二爷将一枚银色的钥匙放在茶几上,两根瘦长的手指并拢,指腹按压在上面,将钥匙推到张棉面前。
“这是我的退步,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二爷说。
二爷对待别人向来大方,如果张棉愿意,以后这套房子就是属于张棉的个人资产……
当张棉离开写字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直至摸到兜里的钥匙,他才略微回过神。
兜兜转转,张棉还是踏上了和前世一样的命运轨迹。
张小仟的意外车祸让家庭陷入困苦中,张棉给她借了笔小钱出去,存款算是借完了,没剩下多少。
每次去医院,张小仟总是看着自己那双空荡荡的裤腿沉默。
张棉想办法逗她开心,奈何自己都是个社交困难的人,别说逗小姑娘了,连逗婴儿都困难。
“张棉哥哥,我好难受。”张小仟用手指划拉着玻璃,声音细若蚊蝇。
她就像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凋败了的小花,在过早的年纪里死去,连同灵魂一起坠入了脏乱死寂的深渊,眼里没有一丝活气。
张棉削苹果的手一顿,他抬起头,沉默地望着张小仟消瘦的侧脸,心脏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钝钝地痛。
张小仟另一只手落在空荡荡的裤腿上,张棉伸手握住:“是身体不舒服吗?”xiumb.com
张小仟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把脑袋转过来,声音轻轻的,并且很缓慢,带着小女孩的稚嫩。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难受……只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张棉抓着张小仟的手忽然紧了紧,“胡说什么呢。”
张小仟眼里没有求生欲。
张家父母为了凑医药费,已经打算卖掉房子了。
安抚完她,张棉就回到了学校,神色有些恍惚。
……
这时,李特助联系上张棉。
问张棉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看看住宅。如果不满意装修风格,可以重新置换,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搬过去。
至于这件事情为什么是李特助接管?很明显,李特助他自己也不愿意啊,但没办法,二爷的历届情人,哪一个不是李特助联系的?
通俗来讲,张棉算是被正式“包.养”了。
与此同时,郝杨成功搭上江二爷这条线,瞒着郝母偷偷回国,郝父的事情被二爷接手,正在进行中。
前几个月的“情书”风波和“视频”风波过去后,陈宏没再来找过张棉的麻烦,因为那天上午陈宏在图书馆挑衅张棉的时候,张棉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彻底萎了,所以陈宏不敢再闹腾。
居住所在地距离学校不远,算是学区房。李特助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天,才总算把住所的细节之处打理好。
这套房子是二爷前几个月让李特助特地买下来的,很早就进行了粉刷和装修,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李特助当时还很纳闷,老板在这里买房子干什么?但现在看来,这问题差不多有答案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刚遇到张棉小先生的日子,李特助一边开车、一边面无表情地想到。
——所以这早就是老板预谋好的吗?
少年即将像精致的鸟儿,被装进早已准备好的笼子里,供猎人独享它的脆弱和美丽。
首次看房二爷没来,张棉坐在后车厢,全身上下只背了一个书包,看起来不像是要搬家的人,东西少的可怜。
张棉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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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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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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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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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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