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知道,那把刀刺进了冷寒的身体,就像刺入了自己的心脏,他疼得透不过气了。
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帮他挡住匕首?他领教了她的善良,但不是要她用这种方式表达!
曾经的所作所为,现在显得那么卑鄙可耻,所有的误解都被冷寒的血液冲走了,混乱的心也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出口。
可是,如果要解决他内心的矛盾,非要付出血的代价,那他宁愿自己还像以前一样误解她,宁愿心还像以前一样混乱。
夜楚的心脏抽搐着,他紧紧地握着那粒珍珠,拿到唇边亲吻着它,她千万不能有事,他还要亲手帮她戴上这条项链。
钟浩然一直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上,他不停地吸着烟,紧张让他浑身发抖,泪水不停地在他的眼圈中打转,又被他一次次地咽回到肚子里。
他很害怕,他才照顾了她几楚,才为她做了几件事而已,她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还有好多事没有为她做……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叫他给她输血?他亲眼看到她的血流不止,染红了她的睡衣、她的地毯,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好像看到那把刀插进了她的胸膛,是左边还是右边?
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钟克然刺中了冷寒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他仓皇地逃出了钟家,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冷寒会不会死?不管她死没死,他都是罪魁祸首,钟家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哪?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想要逃跑,他也没有足够的钱,索性还是先回到安娜家,等安娜回来了,管她要点钱,然后先离开S市避避风头。
钟克然找了个公共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液洗掉了,才偷偷地回到了安娜的家。
安娜的家里漆黑一片,钟克然小心翼翼地来到卧室,才发现安娜根本没有回来。
他很害怕,虽然一直想报复钟家,但是他还不想死,而且他更不能还没有报复到钟家,自己就先被钟家赶尽杀绝。
安娜怎么还不回来,钟克然紧张地在地下来回走着,似乎钟家的人就要追来了,他不停地搓着拳头,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等不及了,于是自己开始翻箱倒柜,安娜的钱到底放在哪了,他需要钱,需要足够他逃亡的钱。
找了很久,除了一个储蓄罐里有几枚硬币外,他没有看到一分钱,甚至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妈的!”
钟克然将几枚硬币揣进了裤兜里,然后将储蓄罐摔了个粉碎。
正在这时,安娜穿着一身肉粉色的连衣裙,扭动着屁股,从外面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整个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
看到满脸紧张的钟克然,她靠了过来,小声地问:
“喂,这是怎么了?家里来小偷了?”
钟克然发现安娜并没有害怕的样子,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
“好像是,因为被小偷翻过的地方都很空,似乎你的钱都被偷走了。”
“哈哈……”
钟克然的回答引来安娜的一阵大笑,笑得钟克然不知所谓。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这个小偷真是笨死了!我的家里从来都不放钱,他能偷走什么?”
怪不得,钟克然急切地问道:
“那首饰呢?你不会连条钻石项链都没有吧?”
他现在只关心安娜的钱在哪,到底有多少,够不够他长期逃亡的。
“首饰?我当然有,不过都在银行的保险箱里,那里才最安全,才不会被人偷走。”
安娜的脸突然紧绷了起来,她的家庭注定了她要成为一个吝啬的人,父亲嗜酒,母亲好赌,如果她不学会藏钱,怎么会有今天的大房子住?
所以失去夜楚,她不仅是失去了一个男人,还失去了一棵摇钱树。
钟克然的心一沉,想不到安娜这个女人这么谨慎,可是他等不及了,钟家给他的压力已经让他近乎疯狂。
他一把捏住了安娜的双肩,猩红的双眼紧盯着她:
“给我,我需要钱,把所有的钱都给我,快点!”
安娜被捏得很痛,双手只好用力地向外推着钟克然:
“钟克然,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要钱干什么?”
安娜觉得很奇怪,她知道钟克然缺钱,却也不至于想要拿走她的全部财产吧?难道她引狼入室了?
“你别管,快给我钱,我需要钱,需要钱!”
看到钟克然猴急的样子,安娜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等等等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娜上下打量着钟克然,发现他的脸已经被人打肿了,嘴角凝固着血液,再往下看去,他的衣服侧面竟然有一块巴掌大的血迹,她吓得大叫一声:
“啊!血,血,钟克然你这是怎么弄的?”
听到安娜的叫声,钟克然马上松开了手,安娜借机向后退着,远离了钟克然。
“血?在哪里?哪里?”
钟克然低头慌乱地察看起来,当他发现那块血迹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马上脱掉了衣服,在手里团成了一团,然后四处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
安娜也被钟克然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她瑟缩着,整个身体都在跟着颤抖。
“打火机,打火机呢?我要烧了它,烧了它!”
问题似乎很严重,安娜上前一把抢下了钟克然手里的衣服,举起来大声地质问着:
“谁的血?我问你这上面是谁的血?不是你的?对不对?”
安娜看着钟克然,他现在具备一切犯罪后的特征,恐惧、紧张、慌乱、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钟克然看着衣服上的血迹,仿佛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冷寒,正奄奄一息,慢慢地死去。
心爱的女人被他亲手杀死了,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啊!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钟克然大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拼命在逃避着。。
安娜看着钟克然,他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知道自己错了,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懊悔,却无力改变事实。
安娜跑到了钟克然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平静了下来:
“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帮你的。”
安娜的温柔与真诚的眼神打动了钟克然,他抬起头看着她,眼圈已经红了:
“我杀了冷寒,我杀了她……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想的,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我本来想给夜楚一点教训,可是她竟然挡在了他的面前,我想不到她会这样……”
钟克然语无伦次地说着,他只是想染指冷寒,怎么会想弄出这样的惨剧,就算他把钟家的人都杀了,也不会杀死冷寒,如果有可能,如果她愿意,他甚至可以不计前嫌,带着她远走高飞。
安娜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杀了冷寒?那个小贱人?”
真是难以想像,本来她还想利用钟克然对冷寒做些什么的,没想到她还没有说什么,钟克然就自己去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是,我杀了她,我把刀刺进了她的胸膛,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死……”
“那夜楚呢?他有没有事?”
冷寒死了更好,可是想到夜楚,安娜的心就揪了起来,不管他是否爱她,她还爱着他这是事实,他不可以有事。
提到夜楚,钟克然刚刚的恐惧消失了,紧张也不复存在,他的愤怒陡然提升,咬牙切齿: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出现,我早就把冷寒弄到手了!他竟然想打死我,我怎么会让他得逞,他一直霸占着我的女人,他给我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啊,婚前他就让她怀孕了,而我--却为了讨好父亲,不得不娶了被他玩够的女人,我忍着,我一直忍着,只要能拥有妙婷,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孩子偏偏流产了,又因为这个才将我的身世揭发出来,都怪他,都是他,我怎么还能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我要给他点教训,我要杀了他!”m.χIùmЬ.CǒM
钟克然目露凶光,愤恨地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可是从他的话中,安娜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一直以为冷寒是为了嫁入钟家而怀了钟克然的孩子,谁也不知道,那孩子竟然是夜楚的。
“你的意思是,冷寒当初怀的孩子是夜楚的,不是你的?”
安娜禁不住问着,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了。
这么说,在她和夜楚分手之前,他就已经跟冷寒好上了?
愤怒的火焰顿时将她点燃了,当时她还信誓旦旦地跟夜楚说分手,岂不知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愤怒之余,安娜感到一阵悲凉,心被掏空了,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这个消息带走了。
“对,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悲?竟然要利用一个孩子,还是别人的孩子,我真他妈的……可是我爱她,我他妈的没有办法不爱她,就算要替别人养孩子,我也认了,因为我不能让他得到她,不能,她只能是我的!”
钟克然握紧了拳头使劲捶着地板,冷寒永远是他心里最深的痛,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到过她,一次也没有,就连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他都不知道。
他的爱是纯粹的,却是变态的,残忍的!
安娜知道了一个事实就是,当天晚上她就流产了,这么说,冷寒肚子里的孩子,是夜楚亲手弄掉的?
太好了,冷寒一定非常恨夜楚,因为没有一种爱能比得上母爱,母亲可以打孩子骂孩子,却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她的孩子。
“夜楚知道冷寒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吗?”
安娜急切地问。
“不知道,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怎么可以让人知道,我在帮别人养孩子,我说过,那个孩子永远只能是我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只能是我的!”
钟克然怒吼着,他在自欺欺人,他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完美的,可偏偏事与愿违,他只有靠歪曲事实来掩盖真相。
“对,这个孩子只能是你的,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绝对不可以。”
安娜安抚着钟克然,她暗自庆幸夜楚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是冷寒,她一定恨死夜楚了,更不会原谅他,但如果夜楚知道了,他一定会万分懊悔。
她会让他知道的,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什么叫做看得到却得不到!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定会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吧!
就让他们都活在痛苦里吧,就算夜楚不会回到她身边也无所谓了,他们又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现在冷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最好她死了,永远也醒不过来,那么夜楚就会懊悔一辈子,因为他永远也无法补偿。
“好了,克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躲起来,不要被他们找到。”
同样是为了得不到爱而颠狂的人,安娜对钟克然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躲起来,我能躲到哪去?”
钟克然抬起头,无助地看着安娜。
“躲到哪去……对了,我这里有个地下室,你就先躲在里面,没有人知道你会在我这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不出来,就不会有问题。”
安娜的办法似乎行得通,至今为止,除了冷寒知道她与钟克然有过来往,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冷寒现在生死未卜,至少钟克然在她醒过来之前是安全的。
钟克然早已经六神无主了,他十分顺从的听从了安娜的安排,躲进了地下室,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冷寒的生死。
医院--
进行了6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外科医生走了出来,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拥了上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
最先冲上来的人是夜楚,他按住了医生的肩膀,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都是渴望。
医生将夜楚的手拉掉了,似乎见怪不怪了:
“刀伤到了肺部,我们已经进行了处理,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只要不出现并发症,应该会好的。”
“什么叫应该会好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夜楚揪住了医生的衣领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医生有些被吓到了,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他忙拉开了夜楚,笑着说:
“楚,别这样,消消气,看来里面的人对你很重要啊?”
夜楚看了一眼来人,是艾迪,他说得没错,也许以前里面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女人,但是今后,她会变得很重要。
医生看了看夜楚,生怕他再冲上来,于是一溜烟地逃走了。
“你怎么来了?”
夜楚看着艾迪。
“是肖何告诉我的,他说你在这里,他要出去办事,怕没有人照顾你。”
艾迪打了个哈欠说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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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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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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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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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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